如此結果已經很好了,李飛絮目的達到,當然也就退讓一步,“等彤大夫給婉春看了再說。我們花前能忍。”
月軒璞眼看無奈,就道熬了兩夜,疲憊不堪,要回苑休息了。
一場由月軒璞拉開序幕的鬧劇就這樣草草收場,而月軒璞走後,李飛絮狠狠地瞥了眼月皓南,心疼地給月花前擦試着臉上的鮮血,叫嚷着彤大夫怎麼還不來。
月花前及時把那銀票拾起來遞給月皓南,小聲小氣地道:“爺爺!花前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銀票,本想拿來看兩天就給你送回去。爺爺!花前錯了。”
小嘴很甜,模樣乖乖,句句話打動人,就連在場的下人們都暗地裡理解了月花前的所作所爲,只當是小孩子胡鬧慣了。
垂頭喪氣的月皓南一見那銀票當即兩眼放光,剛纔顧及了顏面,不曾想着銀票還躺在地下,他乾咳兩聲接過,嘴裡輕輕斥道:“你再頑皮也不能隨意拿爺爺奶奶的東西。這次你姨娘不追究了。可下次爺爺定饒不了你。”
“花前不會了!”月花前趕緊道。
“明兒好些,小心的給你姨娘賠禮去。”月皓南又吩咐。
月花前答應一聲,歡快地撲到了李飛絮的懷裡。
“花前還小。大姨父、大姨母!明日紫煙代花前前去賠禮。”兮紫煙柔柔一笑,上前向兩位老人福了福身子。
這話當即得到月花前的響應,末了,她還巧言說自己一身的傷,不宜出門。那兮紫煙笑而道能理解,正是想着這原因了。
“還是紫煙懂事!我們軒璞若得你這樣一個好媳婦,我做夢都會笑醒。”李飛絮與月皓南眉頭一舒,對兮紫煙誇讚起來。
。。。。
月軒璞沒回住處碧海苑,而是趁着濃濃的夜色帶着甫青向鵲歸苑而去。
剛被解了禁的鵲歸苑下人們腳步匆匆,他們朝苑門涌去,嘴裡低聲叫嚷着到廚房去找吃的,無一人看見他們從林蔭小道閃出。
月軒璞一閃那*個爭先恐後的下人背影,清冷的眸光向散開枝葉的前方看去。
那遙遙隱在鬱鬱蔥蔥中的翹角房屋已經點亮了橘紅色的陶瓷燈,而臥室門好似大開,不時有一個忙碌的身影閃出。
“大人!少夫人這次受的委屈不小,還是去看看吧!”甫青難過地在後面拱手道。
月軒璞一言不發,好似舉棋不定。
甫青又壓低聲音道:“大人!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大人該是放下一切了。”
月軒璞微微瞟了眼甫青,眉峰簇起,心疼得難以呼吸。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但有誰知道,他每晚都夢迴大月秦邊關——月關,夢迴蕭蕭戰場。
往事如流螢飛散,如流水一去不回,也不敢再多想,可黃沙漫天、青絲飛揚清麗出塵的白衣女子,再怎麼着也不會是名聲在外的廢女。
正如他所想,聖上爲何不賜了與冷雪鵲同父同母的女子秦蘭玉。
可這有什麼用?一切都已成定局。
命運再一次給他開了一個致命的天大玩笑。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冰冷麪具,哀痛深深,嗓子帶着濃郁的鼻腔味,“她剛纔是故意睡着了!”
甫青剎時就瞪大眼眸,還真沒注意到冷雪鵲是故意裝睡,他回味半天,自嘲一笑道:“卑職就說嘛!少夫人怎麼又睡着了。”
月軒璞長長地嘆了聲氣,“正因爲她故意這樣做了。我才感到內心難受不安,好像欠了她什麼!”
“少夫人真是明事理。難得的賢良淑人。大人一路福星高照。”
月軒璞突然好似發怒,帶着一股風負手轉身,大步流星地朝環形小道走去。
“大人!不去探望少夫人啦?”甫青一愣,對於男主子做出的反應他總是不能理解。
月軒璞應聲駐足,悠悠一眨眼眸,風華無雙,眨眼間啓動步履,“她肯定不想見我。何必去自討沒趣。”
“那就明日再去也行!”一向對月軒璞惟命是從的甫青也無可奈何地追了去。
彤大夫在羞花的帶領下從另一條花間小道匆匆忙忙走來,眼見甫青身影隱在樹間,眉頭一皺,百思不得其解,“少爺既然來了。怎不去看看少夫人?”
羞花也怔怔地盯着那方向,轉瞬拉了彤大夫一把,“少爺剛回府。定有事。快去給婉春看看吧!”
。。。。
愁凝眸底如煙淡,醉看心間似夢癡。
冷雪鵲軟軟地躺在軟榻上,兩眼無光,僵直的手指不停地輕輕撫着相靠的鴛鴦繡枕,對太尉府中的所有人徹底失望了。
她遙思翩翩,沒做夢,竟然情不自禁回想起了那大劫過後恍惚間做的殘夢,眼前總是晃着那玉樹臨風的白衣男子,
羞花小心地端了碗清粥上前,嘴裡道:“少夫人!你起來喝點稀粥。”
她心裡憋屈得慌,有種欲走不能的感覺,眸裡流轉的亦是哀怨,輕輕地問:“婉春的傷勢如何?”
“彤大夫剛給她上些藥,還好,只是皮肉受了傷,需要養些日子。”
一想到婉春那被打得滿嘴血糊糊的模樣,冷雪鵲的心情更加灰暗,可誰讓嫁給這麼一戶人家,“先給她吃吧!”
羞花把碗放在牀邊的月牙桌,伸手扶向冷雪鵲,“沉魚已經端了碗去。”
冷雪鵲點了點頭,在羞花的攙扶下勉強支起身子依靠在榻頭,含住一口羞花喂來的粥。
這可是自己相公特意吩咐做的,可卻感覺不到溫暖心慰,越想越心酸,淚水撲簌簌滑落,合着眼淚一塊兒嚥下。
羞花眼眶潮了,難過地用小匙輕輕攪動熱氣騰騰的稀粥,嘴裡安慰道:“少夫人!一場冤屈,總是撥雲見日,少爺應該會改了嘴臉。這以後好日子也會來臨。”
“來什麼臨?”月花前屋內的一場不要顏面大混戰記憶猶新,想想就不寒而粟,冷雪鵲勉強吃了兩口稀粥就懶洋洋地仰靠,隨口問道:“這府內老爺子厲害,還是老夫人厲害?”
“這個……”羞花沉默起來,扭頭看了眼屋內,見無一人,也就神秘地低聲道:“兩人都厲害。有時老爺讓着老夫人,有時老夫人讓着老爺。但奴細合下來,他們倆應該是在作戲。只有少爺。少爺性格直爽,不善迎合,在他們面前每每會陷入尷尬之境。但他們還是怕少爺。少爺一急,就說要辭官回鄉。”
經過那場混戰,冷雪鵲倒是看出來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問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