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所大學的條件也算是相當的不錯了。在每一所宿舍樓,都配備了傳呼電話。並且還有專門管宿舍的阿姨大伯負責。傳呼費呢,自然是當獎金髮給他們了。)“陳鶯飛,又有你的電話。”管宿舍的阿姨遞給她一張小紙片。
“謝謝阿姨”陳鶯飛甜甜的笑,用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她背轉身去,不敢讓阿姨看見自己眼中的恐慌。萬一是那個‘粉刺男’打來的電話,可該怎麼辦好??
她抖着雙手打開字條,卻看見上面分明的寫着這樣一些字:
你爸媽和你說過吧,叫我們捎東西來給你
XX大學的學校食堂,分成兩個區域。一個普通區,是給低消費的學生簡餐用的。另一個區則提供一些簡單的炒菜,甚至還有幾間包房。給一些家庭條件好的的學生用餐,或者是給教師開點小竈,有時候還用來招待一些學校級的貴賓。
現在食堂裡卻沒有什麼人,因爲還沒有到正式吃飯的時間。
“陳鶯飛?”兩個男人孤零零的坐着。其中的一個忽然站起了來,和陳鶯飛打了聲招呼。
是他?陳鶯飛的眼睛瞪大了一點,心跳也在片刻間不再和諧。
“沒想到是你!”陳鶯飛驚訝。
“我也沒想到!怎麼有這麼巧的事情啊!”陳鶯飛微笑,有一絲異彩在她的眼睛裡隱現。
“怎麼,你們認識?”另一個男人也站了起來。
“呵呵,前天下暴雨,她正好沒帶傘,我送了她一程。”葉紛飛憨憨的笑:“真沒想到!”
“那天,還要多謝你!”陳鶯飛道。
“你好,我叫葉紛飛,就是秋葉紛飛的葉紛飛!”葉紛飛自我介紹。
“你們兩個人的名字裡都有個‘飛’字麼,這個,就是所謂的‘緣’吧!”那個男人也笑,遞了個包裹過來:“這是你父母叫我們帶來的東西。”那男人比葉紛飛年長,很隨意的開着玩笑。葉紛飛的臉卻一下子紅了,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什麼事情。
“謝謝!”陳縈飛向兩位男士致謝,主動的把手伸向兩人。她的手冰冰涼涼、輕輕柔柔的,在葉紛飛暖和的大手裡面取了半秒鐘光景的暖。葉紛飛的手心涼了一下,可是心裡卻又暖了一下!
“我在這裡進修的。以後,我們就是校友了,呵呵!”葉紛飛坐下,伸手示意。“還沒吃飯吧,上了一天課了,請你吃頓便飯!”
“好象應該我請你的纔對啊。”陳鶯飛笑道:“前天要不是你,我大概就成落湯雞了!”
“還是我來吧。我畢竟是帶薪進修。你啊,窮學生一個,還是省點錢買書看吧!”葉紛飛笑着,隨口點了七八道菜,而且多是些葷菜。“學校油水少,你多吃點,等你大學畢業回去。要是還這麼瘦,你爸媽肯定找我算帳!”
“呸!以爲自己是誰啊。看樣子也就沒比我大幾歲。還出來冒充人家長輩!”陳鶯飛忍不住的唾了他一口。
“呵呵”
“前幾天我在S市見過你弟弟。”葉紛飛笑:“和你父親長得真象!”葉紛飛長得高高大大的,坐在座位上倒沒比常人高出多少。這樣,他算是給了陳鶯飛一個平視自己的機會。他的眉毛濃濃的,嘴脣很是憨厚。嘴巴上面和下巴上的鬍鬚修得清清爽爽的,泛出一層青光,陳鶯飛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小黎?他現在怎麼樣啊?”陳鶯飛和自己的弟弟陳進黎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年。按說也不算是太短了。可是這十年被砍成了三截,她一下子在邊疆,一下子在S市的,適應新環境都來不及,記憶也就有點分層,所以和弟弟陳進黎並不是很親,甚至還有點陌生。因爲和弟弟每分開一次,他們兩個人就長大不少,不光是形象變了,就連性格上也有變化。
“他在一間餐廳裡做廚師,我們去的時候他還穿着白色的工作衣。不過,看上去還是蠻帥的!”那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說道。
“他做廚師?”陳鶯飛撲哧一聲的笑了。“他連泡麪也不會煮耶”
“事在人爲麼。誰一生下來就會洗衣服做飯的?”葉紛飛微微一笑——用他的穩重和真誠笑:“他只要好好學,總會有一天出人頭地的!廚師這個行當好啊。民以食爲天,吃飯永遠是最大的事情,廚師也永遠是餓不死的啊!”
“嗯嗯。”陳鶯飛點點頭。忽然覺得葉紛飛解釋的問題,比老師的,比父母說出來的,更容易讓她接受。
“對了,我回去的時候還要經過S市。你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的,或者有什麼話要和他說的,我替你轉達好了!”那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認真的問。那個時候,萬里路程郵寄包裹,需要花費上十五天的時間,比乘火車一個來回,還要多很多時間。能捎點東西的話,邊疆的人常回託人順道的捎帶。這個,已經成了一個習慣。
“不用了。我放假過去就可以看見他。”陳鶯飛笑,但是心裡卻是苦笑: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前幾天,媽媽就打過電話來。說弟弟陳進黎S市出了點狀況。媽媽叫她一定要爭氣,否則做父母的兩頭擔心着,可是真要擔心壞了!
弟弟陳進黎的事情,家裡的親戚也沒有告訴,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但她知道了之後,態度卻很漠然。
從邊疆到S市,從S市到邊疆。再從邊疆到S市,再從S市到邊疆。再來杭州上學。轉學,轉學,不斷的轉學,轉得她幾乎沒有了同學,幾乎沒有了朋友,幾乎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有的只是分離,分離。她幾乎沒有擁有過什麼。即使擁有了什麼,也是相當的短暫,她甚至妒忌自己親生的弟弟,因爲他整整的十年沒有中斷的留在父母的身邊。而她,卻只有破碎的回憶,和殘缺不全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