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坐起的時候,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因爲每一次呼吸,他都有着一種筋骨欲裂的感覺。
“醒了。”正在吃飯的陳陽見葉初九醒來,連忙將手中的飯碗放下,把葉初九那份飯送到了他的眼前。
看着已經被稀飯泡爛的饅頭,葉初九的眉頭不由就是緊皺起來。
“沒別的意思,你現在吃不了硬食,這裡的飯菜都硬的和石頭似的,所以就給你泡了。”陳陽見葉初九的臉色有些難看,連忙向他做出瞭解釋。
“我知道,謝謝。”葉初九知道自己現在吃不了硬食,別說是吃硬食了,哪怕是喝口水都會疼的死去活來,他皺眉的原因,只是沒有想到,這陳陽竟然這麼拿得起放得下,更想不到他這麼細心。
陳陽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謝就免了,你還是和我說說是怎麼想的吧。”
“什麼怎麼想的?”葉初九不解地問道。
“你剛剛爲什麼只用兩根手指?是怕傷了我?”陳陽好奇地問道。
葉初九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不是怕傷了你,是怕殺了你!”
陳陽的眼睛不由瞪圓,愣了片刻之後,便是滿面驚恐地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不用看了,往上點是氣海,往下點是關元。”葉初九平靜地說道。
陳陽呆呆地看了腹部半天,良久後才沉聲說道:“謝謝。”
葉初九笑而不語地端起了飯碗,小口地喝起了饅頭粥。
這粥,本來就難喝的讓人蛋疼。
再加上那糙面饅頭,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嚥。
本就是疼的難受的葉初九索性把飯碗放下,有氣無力地叫道:“陽哥,有煙沒。”
陳陽朝着猴子使了個眼色,猴子連忙從鋪蓋卷裡掏出了一盒黃鶴樓和火柴,恭敬地遞到了葉初九眼前,笑呵呵地說道:“搞煙容易,就是搞火難點。”
看着那只有三根的火柴,葉初九不由就樂了,道:“這有煙沒火,確實夠讓人蛋疼的。來吧,別浪費,有誰抽菸,一起來一根吧。”
“九哥先抽吧,我們一會再抽。”猴子笑呵呵地說道。
葉初九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個人抽完另一個再抽,這樣一來,一根火柴可以用上半天。
葉初九沒有再客氣,遞給了陳陽一根菸,將火柴拉燃送了上去,“陽哥,我初來乍到,不懂事,你別見怪。”
陳陽欣然地接過了葉初九遞來的火,道:“你有狂妄的資本。”
話落之時,陳陽拿下了嘴中的煙,將它遞給了葉初九。
“怎麼,嫌我髒?”陳陽見葉初九沒接,臉色登時就變的難看起來。
“這不合適吧。”葉初九有些爲難地說道。
“我不抽菸!”陳陽不以爲然地笑道。
葉初九一下子就明白了陳陽這麼做的意思是什麼,毫不猶豫地用嘴叨住了菸捲,貪婪的深吸一口,直到煙霧徹底被身體各個器官吸收,葉初九的臉上才露出了憨傻的笑容。
陳陽挪了挪屁股,直接坐
到了葉初九的身旁,歪靠在鋪蓋捲上的陳陽心事重重地看着正在吃飯的衆人說道:“別看一個個咋咋呼呼的,都是苦哈哈。”
“滿口大黃牙的叫常大山,漠河人。”
“六根指頭那個叫姜老六,煙臺人。”
“那個小白臉叫白小白,本地人。”
“他們三都是因爲進來的,等判呢,估計沒個十年下不來。其他幾個,除了皇老爺子是久居之外,都是暫住,用不了多少日子就都出去了。”
“你是爲什麼進來的?”葉初九好奇地問道。
這個問題,讓大家的耳朵都不由自主地豎了起來。
陳陽一臉自嘲地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什麼事都沒犯。因爲好事,管了不該管的閒事,就被關在這了,估計一時半會出不去了。你呢,怎麼進來的?”
“剛剛都說了,砍了幾個人、搶了警察槍就被關進來了,估摸着,我一時半會也夠嗆能出去。”葉初九不以爲然地笑道。
陳陽拍了拍葉初九的肩膀,安慰道:“甭擔心,沒多大點事,頂多就是吃點苦頭,用不了多久,你肯定能出去。”
“出去?出去幹雞毛,出去還不如在這呆着呢,出去了又得爲吃食忙活,早晚還得再進來!”常大山一邊往嘴裡邊塞着饅頭,一邊憤憤地叫道。
“是啊,就算是出去了又能怎麼樣?就咱們這些吃過牢飯的人,想要踏踏實實的活那是不可能的,早晚還是得爲非作歹,搞不好下次再進來直接就吃槍子了。”六指也一臉氣憤地叫了起來。
白小白不屑地撇了兩人一眼,道:“那是你們笨,等老子出去了,照樣是什麼也不用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嗯,是,到時候再被人丈夫捉姦在牀,你再因爲過失殺人進來!”猴子壞笑着說道。
還沒等白小白還擊,猴子就湊到了葉初九身旁,道:“九哥,我叫猴鵬,你叫我猴子就行,想吃啥喝啥就告訴我。”
“你是爲啥進來的?”葉初九輕笑着問道。
猴子尷尬地撓了撓腦袋,笑呵呵地說道:“沒爲啥,就是設局騙了兩個韓國佬就被搞進來了。”
“猴子是個老千,設局騙了兩個韓國人七千萬,錢已經吐出去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陳陽不急不慢地說道。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皇老的身上,好奇地問道:“皇老,您呢,是怎麼進來的?”
皇老什麼也沒說,瞥了葉初九一眼後就繼續吃自己的飯。
猴子向葉初九身邊靠了靠,低聲說道:“九哥,皇老不是普通人。他叫皇翰林,是二十多年前因爲前市長葉建國的案子而被逮進來的。一直沒判,就這麼關着呢。”
葉初九打了個激靈,驚訝地說道:“他是因爲葉市長的事進來的?”
“是啊,就是因爲葉市長的事進來的。當時不是都說葉市長貪了十四個億嘛,所有……”
“你放屁!”
猴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皇翰林就憤怒地咆哮了起來。
猴子吐了吐舌頭,笑呵呵地說道:“皇老,別生氣
嘛,九哥這不是不瞭解情況,我和他說說嘛。”
“哼,我再說一遍,葉市長是個清官,不是個貪官!誰要是敢再說他貪,我就算是豁出這條老命去,也要跟他拼了!”皇翰林怒不可遏地叫道。
皇翰林的模樣,儼然就是一副拼命的樣子。
一個行爲麻木的人,恐怕只有在這種被人觸犯到了信念的時候再會爆發出如此驚人的怒焰。
葉初九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暗暗呢喃道:“有沒有這麼巧?竟然在這裡能碰到姥爺的朋友,看這樣子,好像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這皇老爺子似乎對姥爺很忠誠啊。”
“九哥,據說那十四億一直都沒有下落,這也是皇老爺子一直沒有被關進監獄的原因。”猴子細聲在葉初九身邊說道。
葉初九緩緩起身,在一干人等疑惑的眼神中下炕蹲到了皇老爺子身旁,恭敬地遞上了一根菸。
皇老爺子瞥了葉初九一眼,沒有理會他繼續吃飯。
葉初九微微一笑,把煙重新放回了煙盒裡邊,不急不慢地說道:“我長這麼大,你是除了我姥姥之外,唯一一個說我姥爺不貪的人。”
“咣噹……”
皇老手中的飯碗,直接掉到了地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葉初九,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臉上的神情,和皇老差不多,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葉初九認真地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叫葉初九,葉建國是我姥爺!”
皇老爺子的反應並沒有像葉初九預料的那樣熱情,短暫的驚訝過後,皇老爺子臉色再次恢復平常,默默地撿起了地上的飯碗。
葉初九有些不解地看着皇老爺子,按說他知道自己是葉建國的外孫應該高興纔對,怎麼會如此冷漠?
“初九,這幾年裝成是葉市長親人進到這個號子的人太多了。”陳陽輕輕提醒了葉初九一句。
葉初九恍然大悟地看向了皇老,道:“皇老,我沒騙你,我姥爺真是葉建國!”
皇翰林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冷聲說道:“年輕人,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別說是沒有那十四億,就算是真有,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葉初九急的直撓頭,暗暗叫道:“合着皇老把我當成爲了套消息進來的人了?”
皇翰林將飯碗放到鐵盆裡邊之後,便是精神有些落寞地躺到了炕上,有些傷感地說道:“不怕告訴你們,別說是十四億,就連十四塊,葉市長都沒有貪過!”
“皇老,我真是……”
“初九!”
葉初九還想繼續湊上前說些什麼,被陳陽制止住了。
陳陽眉頭緊皺地朝着他搖了搖頭,同時也用眼神瞥了瞥屋裡的其它人。
他的意思,葉初九明白。
但是,如果事情真像皇翰林說的那樣,真像姥姥說的那樣,葉建國一毛錢都沒有貪過的話,皇翰林怕什麼?
“我草!”
葉初九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子,他滿面驚容地看向了縮在炕上的皇翰林。
皇翰林現在的表現,讓葉初九不得不去懷疑那十四億,也許真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