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縣一衆領導和老闆的簇擁下，莊立羣挺着將軍肚，踱着方步，走了過來。
他眯着眼打量了陳向東半響，皺了皺眉頭，先前老李已經給他介紹過陳向東的情況了。
江州三中學生，父母是退休小學老師，親朋好友也沒什麼大來頭。當初轉學到江州三中，還是花了錢，跑了不少門路，差點跑斷腿才跑下來的。
老李和老陳相識幾十年了，這些基本情況應該不會錯。但……爲什麼謝主任對他如此禮敬有加？
“謝主任……這位是？”他被詢問的目光投向謝文輝。
謝文輝猶豫了，怎麼介紹纔好？黃書記的朋友……好像也不太對。
遲疑了半響，他才說道：“這是顧老孫女的同桌。”
“哦……”莊立羣一副我懂了的模樣，心道：原來是吃軟飯的，難怪了，在江州顧老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
一旁的李傳宗忽然對陳向東說道：“你同桌還真不少，男的女的的都有，常雯你說是不是？”
他說這話是要提醒常雯——這小子，就是一個吃軟飯的花心大蘿蔔，趕緊甩了他。
常雯只是微微一笑，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莊立羣確實心中一驚，常雯……難道是同名同姓？
他先前的注意力全被謝主任和陳向東給吸引了，完全沒注意到其他人，這時候才扭頭望去。
“你是……常雯！真的是你啊！”他不由得驚呼出聲。
“你是……”常雯歪了下腦袋說道：“不認識。”
也許正牌常雯認識，但是嫦娥仙子懶得費勁去想。至於莊立羣的感受，她根本就不在乎。
凡人的事……煩人，管他那麼多幹嘛。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女孩無視，衆人以爲莊立羣會不快，沒想到他渾不在意，繼續腆着臉笑道：
“我是莊家的莊立羣，我父親是莊大海。論輩分，我該叫你表姨。”
“哦。”常雯心不在焉，顯然這忽然冒出來的表外甥毫不在意。
“那個……”莊立羣笑容不減的說道，“前年常老爺子大壽，我有幸和父親前往常府拜壽，見過表姨您一眼。”
“哦……那就是我沒見過你。”常雯點點頭，不能怪我哦，我都沒見過你。
謝文輝、李傳宗，還有寧縣的一衆大佬，全都愣住了。
這是連環打臉啊！
莊大少能忍？
在他們眼中莊立羣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骨子裡透出一股子傲氣——老子京城大家族出來，就是瞧不起你們這些鄉巴佬。
沒想到莊立羣舉起酒杯，客客氣氣的說道：“表姨，我敬你一杯。祝你青春年少，年年十八歲。”
他瞥了一眼，看到常雯面前只擺了一杯清茶，急忙說道：“我喝酒，表姨您隨意，我先乾爲敬。”
這個……大哥，你這套路怎麼和剛纔謝主任一毛一樣啊！？
莊立羣身後的寧縣大佬們瞠目結舌，都在猜想，這漂亮的女孩，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讓莊大少這麼慫。
沒錯，就是慫！
莊立羣偏偏還一副慫得心安理得，理所當然的模樣。
常雯舉起面前的茶杯，衝莊立羣示意了一下，輕輕的沾了小脣，便放下。整個動作顯得優雅得體，給人一種美不勝收的感覺。
衆人頓時覺得，以往所見的所謂的茶道高手，不管程序多麼複雜，理論多麼高雅，相比之下像是裝腔作勢。
一羣渣渣！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茶道高手躺着中槍。
常雯雖然只是意思意思而已，但莊立羣頓時眉開眼笑。
常雯不再理會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到江海蘭碗裡，嘴角含笑的說道：
“媽，您多吃點。”
媽……
咔嚓！
莊立羣驚得下巴都差點脫臼了。
常雯的母親，他是知道的，絕對不是眼前這位……那麼真相只有一個，這是她男朋友？這都見家長了？
他的目光掃過陳向東，心中驚疑不定。
陳向東感應到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莊立羣心中哀嚎一聲，目光落在謝文輝臉上——謝主任，你爲什麼要害我？！他哪裡是顧老孫女的同桌那麼簡單？
“還有事嗎？”常雯忽然擡起頭，目光掃過莊立羣身後那羣寧縣大佬，眼中閃過不悅之色。
“那個……我帶他們來給您敬酒的。”莊立羣急忙說道。
敬酒，敬酒……趕緊的。莊立羣使勁給身後那羣人使眼色。
能站在這的都是人精，急忙走上前來。沒想到常雯一揮手，沒好氣的說道：“反正都不認識，沒意思，都散了吧。”
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人……不，仙子就是這麼幹脆的。
“散了，散了。”莊立羣急忙揮揮手，就好像在揮蒼蠅。
莊立羣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灰溜溜的。剩下李家父子，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他們纔回過神來，乾笑着和陳雲陽打過招呼，然後低着頭離去。
天字一號包廂裡，莊立羣感嘆道：“謝主任，還真讓你說對了，這寧縣雖小，但臥虎藏龍啊。”
嘆了口氣他心有餘悸的說道：“差點就得罪了表姨，還好我及時認出來了。”
“常家……什麼來頭？”謝文輝好奇的問道。
包廂裡所有人，都露出了側耳傾聽的神情。
莊立羣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京城如果排十大家族的話，一定有常家一個位置。常家老爺子喜讀書，年輕的時候常蹲圖書館，後來和某管理員成爲莫逆之交……”
嗤……
所有人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大家都知道圖書管理經常出大人物，比如少林寺藏經閣掃地的，又比如本朝一代目。
莊立羣繼續說道：“又據說常老爺子武功過人，仗義任俠，十幾歲便隻身遊歷南方，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幾個起事失敗的紅軍。其中一人，後來成爲本朝二代目。”
嗤……
倒吸冷氣的聲音整齊劃一。
和一代目，二代目都有過硬的交情，這老爺子牛！
有一人問道：“聽您的意思，老爺子還在世，這得多高壽啊？”
莊立羣得意的一笑：“前年百歲壽宴，我有幸參加了。老爺子身輕體健，行跑如飛。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在座的估計沒一個能跑得過老爺子。”
“這個我信。”謝文輝說道，“我們江州顧老也快九十了，前段時間還一口氣蹬上長城，寫下‘不到長城非好漢’。”
“顧超啊……留在江州，格局太小了，比常老爺子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莊立羣不以爲然的搖了搖頭。
衆人紛紛點頭，別說以前，就是現在的年輕人，有魄力有野心的很多都在京城飄着。
“常雯表姨是常老爺子年紀最小，也是最寵愛的孫女，你們萬萬不可得罪她。她很好說話，但別人就不一定了。”
他目光凝重，特別關注李傳宗。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