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是錯的?政養閃電思索,馬上否定了。因爲他突然想到歐陽倩倩說起過,文玉龍的八字一般不會輕易告訴任何人,他沒理由這麼爽快就告訴自己,即便自己是個風水師。還有另一個問題,自己前段時間爲司馬算辦公室佈置的一個專門針對文玉龍的風水局,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發現?
答案是肯定的,絕對被發現了。因爲此刻文玉龍的面相上沒有顯示任何被自己刀叉佈局引來的“五黃星”和“病符星”所傷害的痕跡,否則他就不會如此紅光滿面,至少會有隱約的黑色刀氣出現。這就證明了他及時發現了這個問題,然後成功地破解了。事實上,政養並沒有想過那個佈局能把文玉龍如何,畢竟他身邊還有一個御用風水師林楚,能夠輕易化解自己針對他的佈局。
文玉龍已經知道自己去過司馬算的辦公室甚至是在他辦公室門口待過一段時間,這是絕對的,以文玉龍的小心謹慎,只要確定了他被人以風水暗算,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那天自己去司馬算辦公室的事情絕對無法瞞過他的眼睛。畢竟文玉龍在S市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地頭蛇了,想要監視司馬算太容易了。既然確定了自己幫司馬算佈置過辦公室的風水,文玉龍絕對不會這麼爽快告訴自己他的八字,如此就更證明他有問題了。
想通這點,政養馬上確定了文玉龍並沒有跟自己說實話,如果再追問反而更引起他的疑心,當下也不着急揭穿,而是故意沉默了一會,又仔細看了一眼文玉龍的面相,小聲說:“奇怪了。”
文玉龍笑了笑:“哪裡奇怪?”
衆人同時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政養看向文玉龍,淡淡地說:“文市長以前有沒有請人幫您看過相?”
文市長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您應該知道,如果八字和麪相不符的話,正常情況下無法看出問題來的。”政養目視着他,“就算是看出問題來,也不過是滄海一粟,做不得準。”
“小兄弟這是什麼意思?”文玉龍臉色不變。
“沒什麼意思。”政養擺了擺手,“既然文市長不相信我政養,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次文玉龍稍微呆了呆:“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政養淡淡一笑:“文市長心知肚明,何苦要我政養說出來呢?”
“小兄弟,有話最好是說清楚,否則我這黑鍋可就背定了。”文玉龍笑了笑,“就算是背黑鍋,你總要給我一個背黑鍋的理由吧?不然,我豈不是太冤枉了?”
“不錯,老弟你還是說出來,萬一有什麼誤會呢?”蔡天明急忙接過了話茬。
政養灑然一笑:“很簡單,文市長並沒有告訴我實話。你的八字所顯示出來的問題和你的面相不符,這說明了什麼問題?面相上顯示出來的問題肯定不會有紕漏,那麼我就可以肯定,您剛纔告訴我的八字並不是準確的時辰。”
“這都能看出來呢?”文玉龍呆了呆,擺明了沒想到這點。
政養不悅地哼了一聲:“我政養雖然相術一般,不過這點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所以文市長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否則莫怪我駁了您的面子。”
原本政養還在思索着如何拒絕文玉龍,此刻剛好有了一個很好的藉口。至於八字,想必文玉龍不會告訴他,自己事後再想辦法吧。既然來找人看相,自然要拿出一點誠意來,如果信口胡謅,自然是沒拿他政養當回事,換作任何同行都無法接受。
蔡天明馬上扭頭看向文玉龍,如果是這樣,他這個中間牽線人自然也無話可說。
“原來老弟在爲這件事情生氣?”文玉龍哈哈一笑,“我不過就是試探一下老弟是否跟傳言一樣那麼神奇。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政養笑了笑,這話去忽悠一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還可以,跟他可不好使。從文玉龍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他的話言不由衷,而且好像有點不能接受自己拆穿他說謊的事情,或者說,他有點不相信自己能看出他在說謊。當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政養已經試探出文玉龍在說謊。這就夠了。
其實,剛纔政養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確定文玉龍沒有告訴他實話,畢竟面相上看出來的問題和八字上推理出來的沒那麼完全相似。他不過就是根據之前一些線索聯繫起來試探了一下文玉龍,哪裡想到居然碰巧拆穿了。
“小兄弟,你不會是真的見怪了吧?”文玉龍見政養笑而不語,急忙站起身來,“如果是這樣,我爲剛纔的事情跟你賠罪了。”
“不錯,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蔡天明打了個哈哈,“老弟你也不是什麼小氣之人,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政養笑了笑擺手道:“那倒沒有,其實剛纔文市長不用告訴我八字,我也多少能看出一點來,從剛纔的面相上來,文市長其實已經有高人幫忙了,以我的能力,就算是指點,也不過就是和別人相差無幾……”
政養是鐵了心要拒絕文玉龍了。首先,他答應了司馬算,所以不可能做這種腳踩兩隻船的事情;其次,文玉龍的所作所爲已經觸及了他的原則底線,如果他再幫助這個人,會有種助紂爲虐爲虎作倀的罪惡感。雖然他很喜歡錢,但前提是這種錢拿得不扎手,拿得心安理得。如果這點最起碼的原則都沒有,他就不叫政養了。
“從文市長的面相來看,以前幾年您也是官運亨通,至於後續的問題,我這點能力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老弟你太謙虛了,別人不知道你的能力,難道老哥我還不知道嗎?只是你答應不答應的問題了……”蔡天明哈哈一笑。
政養擺了擺手:“其實以蔡老哥你現在的身份,應該很明白一個道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句話你應該比我瞭解得更深刻。”
幾人一愣,文玉龍皺了皺眉頭:“小兄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
“那倒不是。”政養笑了笑,“因爲和蔡老哥有點香火緣分,所以我才提醒他。爲人做事,尤其是你們這一行,千萬不可對別人的事情太熱情,弄不好會引火上身。”
蔡天明臉色一正,先是看了文玉龍一眼,才小聲追問:“多謝老弟的忠告,不過,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政養看了蔡天明一眼,“你自己的閒心都操不過來,何苦要蹚別人的渾水呢?所以,老兄你最好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政養這話雖然很含蓄,但是對蔡天明來說,那種毫不掩飾的警告味道相當明星。此刻政養根本就是在警告他最好不要再跟文玉龍來往得這麼密切,尤其此刻還在爲文玉龍這麼賣力地說話。
蔡天明馬上露出慎重的神情。他對政養犀利辛辣的言語已經習慣了,如果政養對某人極度不滿,就會有此刻這種表現。他隱隱猜想,這句話應該是針對自己的老領導文玉龍。
文玉龍饒有興趣地看着政養,卻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旁邊的錢思明臉色不悅地想要插話也被他阻止了。
蔡天明沉思了片刻,扭頭看了一直自斟自飲、對眼前事情毫不關心的杜燁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政養:“老弟的意思是……”
“我剛纔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從哪裡來,回哪裡去,安心做好你分內事情。”政養臉上顯出了明顯的不悅。
蔡天明馬上流露出一臉爲難,剛要說話時,文玉龍哈哈一笑:“政養兄弟的點撥,天明你一定要聽,可謂一字千金、金玉良言啊。”
說罷,文玉龍看向政養:“既然小兄弟看出了一點問題,何不明說呢?之前你能點撥天明幾句,卻偏偏要拒絕我文玉龍,豈不是有點厚此薄彼?不會是還在爲我剛纔的玩笑而耿耿於懷吧?”
“那倒不是。”政養淡淡一笑,“蔡市長當初能坐上這個位置和小弟頗有點關係,所以對他負責就是對我個人負責。但是文市長不同,我剛纔說過,觀你面相就知道有高人相助,我何苦湊這個熱鬧?”
“所謂相見即是緣分。”文玉龍淡淡一笑,他看出政養是決心拒絕自己了,索性就退而求其次,“政養兄弟,不會是連一兩句贈言也如此吝嗇吧?”
政養無奈搖頭,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不明白這個文玉龍身邊明明已經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林楚了,爲什麼還偏偏對自己這麼感興趣?或許這就是這類人的悲哀,因爲他們缺少安全感。一方面要藉助自己這種邊緣人的能力去幫他們達到某種心願,一方面又擔心這些人的能力不夠,還擔心那些事被外人知道,其複雜矛盾的心理在文玉龍身上表露無遺。所謂有容乃大,無欲則剛,他們這樣歸根結底還是貪戀所致。
猶豫了片刻,政養猛然改變了念頭。既然人家苦苦相求,索性就點撥他一下,希望他能有所收斂。當下說道:“其實以文市長現在的情況,沒必要再奢求什麼運道了。因爲這個年紀用不了幾年應該退居二線了,仕途顯然已經到了盡頭,再沒有更進一層樓的可能。”
文玉龍點了點頭,顯然這話不只是政養跟他說過了。
“不過,財運倒是不錯。”政養笑了笑,“從你紅光滿面的面相中可以看出這點,不過……”
“不過什麼?”文玉龍微微一驚。雖然他明知政養是故意的,但還是忍不住追問道。
“文市長的面相比較奇怪。”政養繼續說,“紅光滿面,從一方面來說可能意味着財氣通天、身體健康,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未必是好事。”
“這又如何解釋?”文玉龍一臉肅容。
“紅色代表什麼?”政養反問,“恕我直言,紅色雖然祥瑞,但到了極致之後就爲血色,所以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可以理解爲血光之災。”
文玉龍一臉正容,點了點頭:“能說得詳細一點嗎?”
“可以。”政養再次一笑,“從面相來理解,血光之災有很多種,比如說某一天文市長的手指頭被針扎破了,這是血光之災;或者某一天突然鋃鐺入獄、人頭落地,這同樣也是血光之災。有輕重緩急之分。當然,我這也只是打個比方。”
“政養先生不會是在危言聳聽吧?”錢思明接過了話茬,“文市長到底是財運亨通,還是有血光之災?你說了半天,好像都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結果。”
“我只是分析。”政養擺了擺手,“以我的經驗,一般情況下,從人的面相上看出血光之災基本都比較隱諱,像文市長這麼明顯的倒是很少見。因此我纔會說您的面相很奇怪。我剛纔分析的兩種可能都會出現。如果文市長沒做過什麼虧心事,那就符合德養運、善養福的宗旨,以後自然可以安享晚年了。”
政養倒不是在故意嚇唬文玉龍,他這麼說還是有根據的。畢竟相面也是他的老本行,不會信口胡謅,當然,適當用了少許心機也是必要的。
錢思明還要說話,文玉龍擺了擺手,看着政養小心地問:“那老弟你看,出現我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
政養暗自一笑,反問:“冒昧地問一句,文市長是不是請人幫您佈置過什麼改命的風水陣法?”
“爲什麼這麼問?有關係嗎?”文玉龍呆了呆。
“當然有關係。”政養點了點頭,“風水轉運達命,其功效不可小覷。如果文市長的確是請人佈置過,那麼很有可能就是這種風水陣法已經到了盡頭,需要再次調理;也有可能是太過於霸道,到了極限的時候,就會物極必反。畢竟什麼樣的人享受什麼樣的風水,這不可強求。當然,如果你沒有請人佈置過,那就證明我的看法是錯的,你這個面相和血光之災沒有絲毫關係。”
“如果是前者,該如何破解呢?”文玉龍思索了片刻,再次追問。
“這個……”政養猶豫片刻,還在思索着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問清楚文玉龍的八字。不過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爲問八字勢必要幫文玉龍解決問題,這剛好是政養最不願意做的,而且和先前答應司馬算的事情有點衝突,文玉龍也未必會說實話。
“老弟但說無妨,報酬不是問題!”文玉龍顯然誤會了政養的意思。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政養嘿嘿一笑,“千古警言,言猶在耳。我政養想要掙錢,一大把人會主動送來,何須如此?關鍵是哪一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