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牌坊門時,旁邊一座孤零零的小墳頭引起了政養的注意。不過他的心思沒有放在這裡,再加上這個墳頭極爲不起眼,好像是隨手掩埋的,政養也沒有進一步特別留意。
穿梭在陵園之內,政養等人首先尋找着文玉龍兒子的墓穴。政養始終都想着歐陽倩倩的冥婚問題,希望能在文玉龍兒子的墓穴前有個了斷。不過遺憾的是,他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因爲他們走到陵園中間,至少經過了幾十處墓穴,始終都沒有任何結果。一路過來的每一座墳墓幾乎都沒有墓碑,偶爾有墓碑的,上面也沒有任何碑文。若非外面清楚寫着四個“文氏陵園”大字,幾乎以爲這些是若干年前一些無主的孤墳。這樣怪異的情形不禁讓衆人眉頭大皺,唯獨政養忍不住眯起了雙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於雅麗一臉不耐煩地看向正眯眼壞笑的政養,擺明了他已經看出了什麼,卻始終一言不發,這不是要急死人嗎?
“要不,我們四人分開去找找,看看有什麼線索?”張斌看着政養小聲建議道。
“不用了。”政養擺了擺手,“這裡的每一座墳墓都沒有明確標明主人,所以就算我們走遍了整個陵園,也不會有任何的收穫。”
烏嘯天苦笑:“老弟,你還是快點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我都快急死了!”
政養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其實很簡單,唯一的解釋是,這個所謂的‘文氏陵園’根本就沒有文玉龍兒子的墓地,和他兒子扯不上絲毫關係。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這裡沒有守墓人了,因爲這裡所有的墳墓根本就是空墓!”
空墓?幾人呆了呆,於雅麗一臉嘲諷:“誰會那麼有病,大老遠跑到這深山老林之中,費這麼大力氣挖幾座空墳呢?”
“文玉龍啊。”政養笑了笑。
“老弟,你還是告訴我們,你是如何判斷這裡都是空墳的吧。”張斌皺了皺眉頭。
“有很多種辦法判斷。”政養點了點頭,“這裡的墳墓幾乎都沒有墓碑,而且,剛纔我們經過的每一座墳墓都沒有任何祭拜過的跡象……”
三人點頭,如果有人祭拜,墳墓周邊至少會有些燃燒過的紙錢,或者鞭炮屑之類的,而剛纔他們看到的卻是乾淨異常,只不過這樣還是不能確定墳墓都是空的。
“我知道這個解釋很牽強。”政養一看幾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的想法,“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我們隨便找一個墳墓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這怎麼可以?”三人大驚,雖然他們不相信什麼神鬼論,但是在中國人看來,挖墳盜墓那可是“四大惡事”之一,是要遭到報應的,不管怎麼說,死者爲大、入土爲安嘛。政養再次一笑,他當然不會這麼做。只不過是見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才故意這麼一說。
“如果真的像老弟所說的,這裡既沒有文玉龍兒子的墳墓,而且全部是空墳,那這裡豈不是和文玉龍沒有絲毫關係?”烏嘯天皺了皺眉頭。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們千辛萬苦來這裡的意義就不大了。
“恰恰相反。”政養擺了擺手,一臉嚴肅,“正因爲這些都是空墳,所以才和文玉龍有着莫大的關係。如果僅僅是他兒子的墓地,反而沒有太多的問題。”
政養又說:“爲什麼這麼說呢?這裡有兩個疑點。第一,如果這裡確實葬有文玉龍的兒子,據我所瞭解,他兒子是未婚過早去世。既然未婚,自然沒有子嗣,而從這裡的風水判斷,凡是葬在這裡的人可以庇廕六代的子孫。既然他兒子沒有子嗣,又可以庇廕誰呢?也就是說,就算是再好的風水,埋葬一個無後之人其實就是在暴殄天物,造成嚴重的浪費。第二,如果這裡確實葬有他的兒子,那麼這麼好的風水,他怎麼可能會讓別人來分享呢?當然不會!基於這兩個疑點,所以我斷定這裡的每座墳墓都是空的。”
三人點頭贊同,如果政養從風水的角度來解釋,倒是很有說服力。不過他們始終想不明白,這些空墳到底意味着什麼?
許久,於雅麗苦笑:“照你這麼分析,要麼就是文玉龍的腦子有病,要麼就是這裡有什麼天大的陰謀?前者肯定不是,後者的可能性很大。可是幾座空墳能有什麼陰謀呢?不會是在這裡埋了他這麼多年來搜刮的財物吧?”
政養啞然失笑,這個女人的想象力倒是蠻豐富的,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把財物埋在地下?他擺了擺手:“你猜對了一半,動機肯定是有的,而且還十分明確。需要解釋的一點是,我剛纔所說的空墳,指的是裡面並沒有葬人的屍骨,卻並不意味着沒有別的東西。”
三人再次一愣,政養又說:“比如說……這些墳墓裡可能會葬有某個人的生辰八字!”
“你的意思是,文玉龍自己的八字?”烏嘯天腦子轉得最快,因爲他平日裡就喜歡研究風水轉運之事,所以政養只是稍微點撥,他馬上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
“不錯。”政養讚許地點了點頭,“我之前說過,醫科大學教學樓前的廣場上佈置了一道‘北斗七星橫夜半’的轉病換命的邪門風水陣法,其原理就是藉助了醫科大學以前的風水,再配合了星象變化和醫科大學巨大的人氣,來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替人‘轉病換命’。我已經證實了那個陣法就是爲文玉龍服務的,因爲廣場下面各自埋着七個文玉龍的生辰八字……”
政養又說:“這裡很巧地出現了‘七星排鬥’的大布局,剛好和醫科大學廣場上‘北斗七星橫夜半’佈局遙相呼應。難道僅僅是巧合嗎?如果只是巧合,我們就再看看這個陵園裡面的核心佈局。這裡所有的墳墓雖然看似散亂,其實不然,它們每個的位置都經過了精心的策劃選址。如果我們從上至下俯瞰,你們會發現這些墳墓其實分爲七個區域,和之前我們在地形圖上看到的那七座山脈的形狀一樣。也就是說,這個陵園其實也是按照‘七星排鬥’的佈局建立的。我們進來經過的是鬥狀,後面還沒走到的是柄狀。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他們會對七星北斗這麼偏愛呢?很簡單,因爲他們所有的佈局都要做到環環相扣,這樣佈局纔會更完美。就算是破壞了一處,對於他們來說也無妨,因爲還有其他兩處。”
三人聽得一知半解,但是政養之前不厭其煩地給他們解釋了一些七星和風水上的聯繫,此刻當然很容易明白問題的核心了。
“如此說來,墳墓葬着文玉龍的八字倒不是不可能了。”於雅麗點了點頭,“可是,這麼多墳墓都放着他的八字,是不是有點誇張了?有這個必要嗎?”
“我有說過所有的墳墓中都有他的八字嗎?”政養笑着擺了擺手,“不過就是瞞天過海、故佈疑陣罷了。”
“你的意思是,他擔心被人發現,破壞了這裡的風水?”張斌皺了皺眉頭。
“是的。”政養點了點頭,“我敢肯定,這陵園的七個區域裡面,只有一個墳墓裡有東西,其他是空的。這樣一來,就算有人無意之中過來挖開一個墳墓,發現是空墳後,也就沒多大的興趣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要毀掉這裡,豈不是要每一個都挖開?”烏嘯天大爲沮喪。剛纔他數了數,有好幾個墳頭,真要是一個一個挖開確定,豈不是要累死?
“那倒未必。”政養擺了擺手,“我們只要找到這裡最爲關鍵的核心毀掉,其他根本就不用理會,就可以破去文玉龍的這個佈局。”
“你知道這個關鍵的墳墓在哪裡?”於雅麗雙眼一亮,政養這個表情她太熟悉了,一定是心中有把握才這樣說的。
政養笑了笑,轉過身去,指了指牌坊門道:“我們剛剛進來的第一個,纔是最爲關鍵的。”
“爲什麼?”三人大感好奇。如果是這樣,後面的他們根本就不用再察看了。
“這個比較難回答。”政養笑了笑,“從心理上來說,好像我們每個人逛街一樣,通常街頭的第一個鋪面,我們都不會用心注意,因爲我們會認爲後面還有更好的。”
“專業上說呢?”於雅麗點了點頭,政養剛纔的心理分析很有道理。
“從風水上說,那個位置剛好是整個陵園中最關鍵的位置,好像畫龍點睛一樣。”政養點了點頭,“你們還記得昨晚我講解過北斗七星和北極星之間的關係嗎?”
三人急忙點頭,北極星永遠和北斗星的鬥相對應,這點是無法改變的。
“那裡也是如此。”政養一臉嚴肅,“陵園門口的那個位置獨立於整個個陵園七個區域之外,它是完全獨立的,甚至獨立於這裡面的‘七星排鬥’之外,是喉舌之地,有指引方向的妙用。爲什麼呢?因爲它完全參考了北斗七星和北極星位置變化來佈局。陵園前面我們經過的地方剛好是七星的鬥狀位置,那麼這個最關鍵的墳墓自然就是和北斗七星鬥狀位置相呼應的北極星位置。
“關於北極星,我有必要再次強調一遍,它號稱帝星,被尊爲羣星之首。由此可見這個位置的重要性。最爲關鍵的位置自然非這裡莫屬。”
說話的工夫,幾人再次回到之前進來的牌坊門處。幾人站在這處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還有點荒涼的孤墳前,政養長長一嘆:“我不得不承認,文玉龍真的很聰明,深諳兵家之道。如果過路的人偶爾經過這裡,自然不會把這座孤墳當回事,只會把注意力放在裡面。如果專業人士過來,更不會在意這座孤墳了,他只會注意這個難得一見的‘蟾蜍穴’,畢竟這裡是上佳的陰宅選擇,一定深信不疑這裡葬着死人。文玉龍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機啊。”
“就算是再有心機、機關算盡,現在還不是被老弟你識破了?”烏嘯天走到政養身邊。儘管他們還沒完全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從政養深信不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已經完全確定了問題所在。
“我還不是差點被瞞過去了嗎?”政養笑了笑,“我一直被這個‘蟾蜍穴’所矇蔽,一開始也以爲這裡一定就葬着他的兒子或者一定就是陵園。不過到最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因爲文玉龍掩飾得太巧妙了。任何事情如果做得天衣無縫、完美無缺,反而給人無限的遐想,文玉龍這次被我找到破綻,就是因爲他太謹慎了。如果我是他,至少要在這個墳頭上立起莫須有的墓碑,這樣一來我肯定不會猜疑。”
“你到底發現了什麼?”於雅麗有點不耐煩了。
“很簡單,我們看見的都是假象,包括這個陵園!”政養笑了笑,“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陵園,一切都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假象!”
“不是陵園,那是什麼?”張斌皺了皺眉頭。
“一個很有大局觀的奇門風水陣法!”政養眼中精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