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號,中海一天的天氣都比較乾燥,但是到了下午就開始多雲,夜裡頭都是天頂看不到一片雲彩,說不出的黑,夜燈浮華,反倒是映襯的亮麗,這大都會的夜景,就宛如女人的濃妝豔抹,自有她的風情。
風暴席捲,中海就像是一顆巨大的心臟,被匕首捅上一刀,將膿血壞死的部位一刀剜了下來,東方剛就是那把刀,李長明就是那把刀,那些信奉着水至清的人都在那裡快速下着刀子。
在這短短半個月中,多少人到了夜晚都會高興的笑醒,一朝醒來,碩鼠不在,絛蟲盡滅,何等的暢快。
浦楊區有個工商局副局長,清廉到讓人生畏,但是這陣子,人人巴結,個個親近,那些原本不冷不熱之輩,竟然如蝗蟲一般地過境,諂媚奉上。
但是很可惜,水至清的信徒們,就像是苦行僧一樣,讓人感覺到絕望。
然而,沒有魚的池子,再怎麼幹淨,它也是了無生趣的。
東方剛明白這一點,但是,人心不可測,一杆秤,如何度量,卻又是一種難上加難的事情。
殺,是沒有用的。
虎狼之藥,只可用於一時,卻用不了一世。
晚飯,張賁打了個電話給夏真。
“今晚上又不回來吃飯啊,我都叫了三天外賣了。”夏真自從炒個蛋炒飯將鍋子剷出一個洞來以後,三個傻妞就儘量叫着外賣,今天吃披薩,明天吃全家桶,後天可能就是一份加量不加價的炒麪。
“你就不能學着做點小菜嗎?煮飯你又會了。”
張賁無奈地說道。
“等着飯煮好,心焦啊。”夏真理所當然地說道。
張賁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再熬兩天吧,我忙完了,解決一些事情,就回去,你也真是的,急姓子改一改。”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夏真在電話裡頭嗯啊一聲親了一下,隨後將電話掛斷。
張賁臉一熱,將手機收好,隨後開門出去,東方倚天從浴室走出來正在擦着頭髮,看到張賁要出門,問道:“這麼晚了,你還要幹嘛?”
東方剛和魏代靈也是奇怪地問道:“是啊,外頭這麼冷。”
“我去吹吹風。”張賁笑了笑,將門關上,一身中山學生裝,袖口上的扣子解開,衣服的上面兩顆鈕釦也解開,緊了緊腳上的皮靴,張賁目光冰冷地邁步出去。
好一會兒,消失在了周遭的環境中。
伊藤雲一愣,對邊上的人說道:“都警醒點兒,那小子出來轉悠,周圍應該有老鼠。”
“不至於吧,我們都守了這麼多天。”
伊藤雲眯着眼睛,用夜視望遠鏡掃了一遍,奇怪道:“這小子神的很,跟着他沒錯兒。”
“老高也真是的,這小子到底怎麼個稀奇古怪,他也不說清楚。”
邊上那小子抱怨了一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然後問道:“我們現在也出去嗎?他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算了,別下車了。”伊藤雲搖搖頭,又將車門關好。
這時候對講機裡傳來聲音:“隊長,抓到一隻老鼠,已經被打暈了,哦不對,是兩隻。”
聲音是個女的,都是MSS第九局的人,不過不多,大多數都是國家安保,有十來個大內高手,分佈在東方剛的主要出入之地,這些人手段很厲害,有一個女保鏢,名叫伊小芸,是伊藤雲的親妹妹。
身手不錯,負責制高點。
張賁將一個狙擊手和一個觀察員扔在地上,將兩人的下巴都是卸了之後,冷笑道:“骨頭還挺硬,受過拷打訓練,普通手段還真那他們沒轍,交給你們了。”
一個老毛子,還有一個英國佬。
說俄語的那個剛開口一句話就被張賁將下巴卸了下來,左臂被拗斷,後身一把廓爾喀被張賁輕鬆奪走,搭在英國佬的脖子上。
英國佬是狙擊手,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扔掉了狙擊槍,然後舉起了雙手,面對什麼樣的對手他很清楚,他的觀察員,那個老毛子,格鬥能力非常強,而且力量突出是個兇狠角色。
卻沒料到,在張賁手上連五秒鐘也沒有撐過。
老毛子一雙眼珠子恨不得蹦出來,他輸的冤枉。
張賁跟鬼魅似的,突然出現,將他制服,英國佬反應過來的時候,廓爾喀已經擱在他的喉頭上了。
隨後聞訊趕來的大內高手瞧見這邊動靜之後,也不用多說,再說了,已經欠了張賁一次人情,也沒啥好說的。
“多謝了。”
伊小芸頭髮很短,小麥色皮膚,一雙眼睛大大的,因爲皮膚不白,瞧着不怎麼好看,再加上打扮的跟鋼鐵老處女似的,怎麼看怎麼彆扭。
叮噹!
廓爾喀被一刀插入水泥地裡,這頂上全是柏油防水層,刀鋒入進入的聲音很是有一種一刀切的爽快。
張賁道:“按照規律,應該不止一波,不過靠審問沒什麼可能姓,你們聲音動靜小點兒,我再去轉轉。”
這兩人身上的通信器也是被張賁捏碎,成了碎渣,拍了拍手,兩個壯漢朝着張賁敬了個禮,張賁笑了笑,將一把軍刺從袖口裡滑了出來,蹬蹬蹬蹬快速衝了兩步,這裡是十二層樓,邊上是個便利店的樓頂,他直接跳了出去,手中的軍刺在半空中就揮舞起來,叮!嘭!
兩聲巨響,伊小芸只看到張賁巨大的身軀直接撞擊在牆壁上,那把軍刺扎入牆體之中,隨後張賁扣住了那邊的一根排水鐵管,抽出軍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攀到頂部,在屋頂上高速奔跑,鵲起兔落,很快就消失在了衆人眼神之中。
那兩個鬼佬也是目瞪口呆,心中只是喊道:噢我的上帝,這還是人類嗎?
兩個大內高手也是瞪大了眼珠子:“高!”
伊小芸驚呼道:“真是怪物。”
這邊一週的制高點還是不少的,怪只怪東方剛清廉,他呆的地方成了扇面,起碼有一百三十五個角度,門口敞開,如果真有幾把大槍對着,出來就死。
張賁之所以判斷今天晚上不對勁,一是天氣,二是最近這邊陌生人太多,三是林文彪他們道上的消息告訴張賁最近鬼佬不少,四是東方剛最近揮舞着屠刀拿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東方剛他想做包龍圖,龍虎狗的鍘刀擺好,就等着那些魑魅魍魎送上門來,可是,也怪不得蛇頭張口,咬上一口,那真是九死一生。
這會子,張賁也有點明白,黃四郎這個傢伙,所在的那個家族,是何等的讓人厭惡,三十年前沒有被毀滅,真是黃雲圖會做人會僞裝。
世家,是最不應該存在於廣大人民羣衆之間的東西,它只應該被毀滅,被清除。
正如黃雲圖自負的那樣,黃氏和中海形成一體,黃氏上下的企業,數以十萬計的員工,相關的產業鏈中,養活的人又何止是數十萬,在中海,在中海腹地,在大江兩岸,遍佈黃氏集團的影響,可以說,它就像是有無數觸鬚的蠕蟲,吸附在了這方土地上,不停地吸着血,卻又無法直接將它一把扯開。
因爲會很痛很痛的。
“嗯?”張賁躍到了一間大樓的樓頂,這裡有很濃烈的煙味,而且不久,看腳下的菸頭,大概有七八個,從這邊看過去,東方剛的屋子就在眼前一般,不過這個距離很遠,除非拿頂級大狙,否則絕無可能。
張賁不覺得對付東方剛需要動用這麼麻煩的東西,煙不是中國煙,戴着皮手套,張賁將一顆菸頭撿起來端倪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難道是觀察的?”
他摸出一把墨鏡,戴上之後,從樓梯口下去,剛轉下去,就立刻轉身,接着噗噗噗三聲響,是消聲手槍。
牆壁上打出三個小坑。
張賁冷笑:有高手。
那槍手開完三槍,就迅速撤離,這屬於正常的反應,他開槍的時機很對,但是很可惜,張賁的感官現在正處於非常敏銳的狀態,怪只怪那股煙味他沒有處理好。
只是一瞬間,張賁就選擇了閃避。
因此那三槍就失效了。
第一機會喪失,就沒有必要和一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高手糾纏,尤其是,這種直覺讓人感覺到戰慄的高手。
張賁躍了下去,這間大樓是個百貨大廈,下去之後,連續都是過道和升降機。
樓上都是奢侈品,張賁跟着煙味行走,這個光景,還能夠看到不少人來這裡買一些高檔的皮貨包包,張賁戴着墨鏡行走,很容易就被人注意,黑衣黑靴子黑墨鏡,手上一副黑皮手套。
張賁已經看到了那個人。
那人很瘦很高,他顯然也發現了張賁,但是雙方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交火,至少那個傢伙是這樣想的。
但是張賁會讓他失望。
嘭嘭嘭!
“搶劫!趴下——”
張賁一聲呼吼,開了三槍,大黑星威猛無比,打碎頭頂的一盞燈,那動靜瞬間就讓這邊的貴婦人們都是尖叫地蹲下,一些衣冠楚楚的帥哥同樣毫不猶豫地蹲下,那人目瞪口呆驚愕在那裡。
張賁連開兩槍,但是不巧的是,中間有一面屏風鏡阻隔,那玻璃是毛玻璃,瞧着挺厚,嘩啦啦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瘦高的槍手還沒來得及還擊,就只見他身上被打出了三個血窟窿。
“艹你孃的婊子!當大黑星的穿透力是假的!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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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賁緩步走了過去,然後甩出一隻不知道什麼名堂的證件:“國安局辦案,沒事了!”
“可、可你剛纔喊搶劫……”有個中年婦女壯着膽子說道。
“我剛纔說了嗎?”張賁子彈上膛,冷聲問道。
“沒、沒有!”
“我剛纔喊搶劫了嗎?!”砰!朝天又是一槍,嚇的衆人抱頭髮抖。
“沒有沒有!”
“警民合作,魚水之情,謝謝各位了!”
說罷,張賁將大黑星收了起來,迅速撤離了百貨大樓,下了一層,就從窗戶外面跳了出去。
MSS的人上來之後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覷,有兩個人崩潰道:“那小子也太猖狂了吧!”
“算了算了,辦事兒吧。”
伊藤雲通報道:“那小子說在頂樓可能有傢伙,叫我們去搜查一下,配合一下刑警,到時候就說是我們的人擊斃了他,就這樣吧。”
皺着眉頭,伊藤雲猛地錘了一下方向盤:“王八蛋,那小子存心搗亂,該死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太狂了。”
邊上的跟班抱着一桶泡麪,一邊啃一邊說道。
“不過或許他也是有意這樣做,至少,如果有人得到動靜,第一反應就是該撤了,你想想看,剛纔抓到的是兩個洋鬼子,那麼很有可能是僱傭的,如果是僱傭的殺手,那就沒必要爲了佣金搭上姓命,反正定金可以不退的,最多就是砸一次招牌。”
伊藤雲摩挲了一下下巴,“這小子是打着敲山震虎的主意,不過也太過肆無忌憚了吧,差不多就是當街殺人了。”
“那邊來消息了,就是一個奢侈品區,人不多,三四十個,都是有錢的大媽和幾個被包養的小白臉兒,他們說了,我們的人沒喊搶劫……啥意思?”跟班眨巴着眼睛看着伊藤雲。
伊藤雲搓了搓臉:“狗曰的,這是在拿我們開涮啊。”
而與此同時,索倫圖所在的酒店中,幾個洋鬼子聳肩說道:“沒辦法,中國的安保人員很厲害,我們損失了三個人,代號紅桃J的還被擊斃。”
“都是廢物。”索倫圖冷冷地看着他們。
洋鬼子們無奈道:“爵士,雖然我們很想完成任務拿到你所承諾的佣金,但是很可惜,這個難度係數很大,現在看來,這和暗殺教育大臣的難度差不多,或許更難一些。”
“算了,你們的人別再出現在這裡了,隨便找個地方,玩兩天就離開中國吧。”
索倫圖揉了揉太陽穴,揮揮手說道。
“那爵士,定金我們是不會退的。”
“滾!”
“好的先生,晚安爵士。”
洋鬼子們迅速離開了酒店。
索倫圖打了個電話,然後說道:“又失敗了。”
“如果我下臺,你的那筆投資就一定打水漂,你繼續想辦法。”
電話裡頭的聲音充滿着憤怒。
隨後掛斷了電話。
索倫圖愣了一下,才發現電話已經被掛斷,隨後惱怒地罵道:“該死的中國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