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的陽光雖然不復夏日的不可一世,但還是不遺餘力的散發出他的熱量,微薰着這一片如同人類最醜陋一面的骯髒的毫無生氣的廠區。
我慢慢走近這座荒廢的工廠,大聲喊了一聲:“老子他媽的來了。”
接着從旁邊的一個廢棄車間裡走出一個殺馬特,穿的花裡胡哨的,平常人家用來拴狗的鐵鏈子,被他寫意的搭配在外套上褲子上,走一步身上能有十八個響。
見我真是一個人來的,他臉上顯現出些許吃驚的神色,但是轉瞬即逝,因爲他覺得像他這種人是不能隨隨便便就感到驚訝的。
走到我跟前後,他站定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中打骨子裡流露出來的看不起跟我看他的一模一樣。
接着他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不知死活”,就轉過身招了招手,朝裡走去,意思是讓我跟着他。
我跟着他進了車間,看到在車間的盡頭站着有數十個混混模樣的小青年,有很多我眼前這種型號的殺馬特,也有很多身上紋着各種花紋的肌肉男,但是都顯得有些許的幼稚,至少在混黑這塊領域,他們相比我曾經執行任務時見過的越南金三角的幫衆頭子簡直就是三歲的小孩,就連順子哥都比他們來的唬人的多。
不倫不類聚在一起的人多了就會成爲烏合之衆,而我眼前現在就是一羣這樣的烏合之衆,透着周星馳無厘頭般的搞笑韻味,偏偏他們還要表現出一副嚴肅懾人的樣子。
我實在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一時竟忘了身處險境的唐韻,但是我剛纔四下張望了張望卻沒發現唐韻的身影。
帶我進來的那個殺馬特見我竟然笑了,十分生氣的看了我一眼,微微擡起的想踹我的腿也在他再次確認了下我的身材和我們現在離那羣烏合之衆的不算近的距離後又識趣的放了回去,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唸叨了一句“等會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
我收起笑,跟了上去,心裡有點擔心,爲什麼沒有看到唐韻的身影,如果這羣畜生敢動唐韻一根手指頭,那我保證他們今天沒有一個人能走出這片廠區。
殺馬特帶我到了這羣人跟前,他一下子來了底氣,就好像剛纔還垂頭喪氣鬥敗的獵狗在見到同伴到來後又重新張牙舞爪的露出它那被擊打的所剩無幾的牙齒。
摻雜着絲絲的得意之色,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後,他就站進人羣中去了,重新成爲不起眼的一個。
見我過來後,這羣人立即顯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好像在宣告着他們是多麼多麼的強大與兇悍。
旁邊有三個闊少模樣的人學着電影裡黑社會老大的那種不屑與灑脫,或倚或靠的依偎在旁邊的厚重的鐵管上,自打我走過來,連正眼都沒有瞧我一眼,只是自顧自的在說着什麼,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顯現出他們身份地位的特殊。
看着眼前這幫烏合之衆,我摸了摸鼻子,突然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熱血一涌就失去了善於思考的本能。
如果唐韻是被這夥人綁走的話,那麼唐家早在多少年前就該垮了。
見我又笑了,眼前這羣人頓時不高興了,嘴裡罵罵咧咧着說什麼要給我點顏色看看,讓我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雖然嘴裡這麼叫罵着,但是他們不敢擅自行動,都齊刷刷的看向旁邊的一副紈絝弟子模樣的三人。
但是那三個人卻絲毫沒有搭理這邊的意思,還在繼續擺着譜,想給我個下馬威。
我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說:“唐韻呢,今天如果見不到唐韻的話,你們恐怕每個人都難囫圇着出去了,得留下點什麼了。”
“呦呵,還挺牛……”站在我前面的一個肌肉男話說到一半就被我一腳踹倒在地上了。
他的一倒,就像堅實的壩堤突然被水衝出了一個缺口一樣,剩下的洪水一涌而至,而眼前的這羣人也瞬間一擁而上,前呼後擁,生怕落後了會被別人搶了風頭。
初生牛犢之所以不怕虎是因爲它沒有被虎咬過,敢於踢鐵板的腳往往是因爲以爲自己踢得是棉絮,但是他們往往只有感受到疼痛了,才瞭解什麼叫恐懼。
就像現在我面前的這羣人,這羣幾分鐘前還站在這裡耀武揚威,現在卻只能在地上翻滾着哀嚎的人,他們現在眼裡流露出莫大的恐懼,因爲他們現在終於知道了虎不是牛能惹得了的,鋼板不是血肉能踢得了得。
剛纔還在一旁裝深沉的三個人,此時也裝不下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除了站在其中的一個英俊挺拔的黑西裝白襯衫男子有點惱羞成怒之外,另外兩個人眼裡竟隱隱流露出了崇拜的神色。
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側着身,斜着眼看了他們三個一眼,嘴角勾出一絲略帶不屑地弧線,小樣兒,跟我鬥。
見中間那個紈絝弟子一臉的不服氣的神色,我便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略微帶着微笑的說:“你叫我過來的?唐韻呢?”
“唐韻?!你他媽還有臉提唐韻?!”說話間中間的西裝襯衫帥哥一下子從後腰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槍,一下子對準了我的額頭。“你知不知道我妹妹這兩天爲了你飯不吃寢不安,消瘦了多少嗎?”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槍頂住我的頭,要不是因爲我聽到他後面的那句話,他現在早就趴在地上了。
“唐韻是你妹妹?!”我仔細的看着他,發現有些地方來人確實非常像。
“沒錯!我妹妹長這麼大我還是頭一次見她這樣,而且他媽的是爲了個男人,要知道她以前對追她的臭男人是連看都不看的。”唐韻的哥哥瞪着血紅的眼睛看着我。
旁邊的倆人聽他這麼說,不自覺的捂着臉假裝咳嗽着,估計他們倆也是唐韻的衆多追求者之一。
我神色一黯,心想沒想到唐韻這麼真誠的對待我們之間的情誼,我突然爲自己以前對她的懷疑感到慚愧。
“我從小乖巧聽話的妹妹這兩天簡直變了個人,前天晚上爲了你她還喝酒了你知道嗎?!”說着他情不自禁的用槍頂了頂我的頭。
我一下子想起來,前天晚上從藥瓶那出來後看到的唐韻的未接電話和短信,心裡的愧疚感更盛。
但是我實在不習慣別人用槍頂着頭,以前用槍頂過我頭的人早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我的手以肉眼難以捉摸的速度將他握槍的手一拖,手一轉便把槍搶過來了,接着左手在槍的頂部用指頭一捏,手指一分,便將它卸開了,把零件扔在了地上。
眼前的三個人瞪着眼睛,大氣不敢出的看着我,像在看一個怪物一般。
我低着頭,神色黯然,心裡感覺挺對不起唐韻的,便對唐韻的哥哥說:“是我對不起唐韻,我不是故意的,改天我去當面跟她賠禮道歉,要罵要打你們隨便吧。”
現在我心裡感覺五味雜陳的,對我好的人我卻不知道珍惜,那些根本不在乎我的人我卻癡心的一塌糊塗。
本以爲會硬來唐韻哥哥更瘋狂的報復,誰知此時唐韻的哥哥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嚥了口唾沫,他一下子湊上來,說:“嗨,還打什麼罵什麼,你都知錯了嘛,以後我們都是自家人了,還這麼見外幹嘛。”
我被他說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非常親熱的衝我笑着,令我感覺有點毛骨悚然,旁邊那兩個人也一下子貼了上來,一臉崇拜的看着我。
剛纔那羣被我打趴在地上的他們的手下,一見他們老大這樣對我,都懵懂的撓着腦袋。
唐韻的哥哥先做了個自我介紹,“妹夫,我是唐韻的親哥哥,唐駿。”說着拍了拍胸脯,又補充了一句,“唯一的親哥哥。”
等等,他剛纔叫我啥?!
我趕緊把他拽着我的手撥開,看着他說:“你剛纔叫我什麼?”
“妹夫啊。”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有點鬱悶,頓時滿頭黑線,問他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妹夫了。
“唉呀,我這不是提前叫了嘛,反正你遲早得是我妹夫,早叫晚叫不都一樣嘛,我們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他滿臉堆着笑。
另外兩個人聽他這麼說,臉上有點不太自然。
接着唐駿向我介紹了一下另外兩個人,他們倆一個叫吳哲宇一個叫海雋邦。
吳哲宇是sh珠寶大亨吳向榮的兒子,海雋邦是sh警備區副司令的兒子,只是與他老子幹行當截然相反的是他竟是個音樂家,他們三個並稱sh“三少”。
他們介紹完之後我也做了個自我介紹,“陸遙,現在給人當個小保鏢。”
接着他們三個就簇擁了上來,說怪不得身手這麼好,原來是當保鏢的啊。
接着他們三個一副狡詐的神情,說讓我抽空教教他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說到自己人,唐駿還曖昧的朝我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姿態,把我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