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衝李叔叔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這時李叔叔給李阿姨使了一個眼色,接着站起身,跟我說:“小遙啊,我這一下子想起來,等會家裡要去客人,居委會的王大媽說晚上去找我和你白阿姨有點事,就先回去了,雪兒就在這坐會兒再走,你們倆這麼久沒見了,好好聊聊。”說着趕緊起身,和白阿姨往外走去。
我明知道這是李叔叔的託詞,但是也不好說什麼,我總不能攆着女神姐姐走吧。
便只好起身送他和白阿姨走,李叔叔走到門外的時候,驀地轉過身來,一臉嚴肅的對我說:“小遙,不要聽信那些風言風語,記住叔叔跟你說的這句話:你是你爸媽的親兒子。聽明白了嗎?”
我鄭重的點了點頭,對李叔叔說:“叔叔我明白。”
李叔叔嗯了一聲便和白阿姨走了,臨走之前囑咐我等會兒把女神姐姐送回去。
李叔叔和白阿姨一走,屋裡就只剩我和女神姐姐了,氣氛一時顯得有點尷尬。
女神就坐在沙發上,看着我,而我則不敢跟她對視,搓了搓手,便跑了廚房去,好在冰箱裡還有點水果,便洗了點,端了過去,往茶几上一放,心裡有點忐忑的對女神姐姐說:“吃水果吧。”
但是這個過程自始至終我都沒敢看她的眼睛,我一直以爲自己能在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做到心如止水,自然到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但是隻有當她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想法太過於幼稚了。
我心懷忐忑的坐了下來,低着頭,盡力顯出一種從容、深沉的樣子望着茶几想事情,其實心裡早就如小鹿亂撞般忐忑不安。
“小遙,你心裡是不是心裡還在怪我。”女神姐姐還是沒忍住,率先開口了,聲音如銀鈴般悅耳,且滿是柔情。
我嗤笑了一聲,沒有擡頭沒開口道:“沒有,我已經看開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永恆不變的,不管什麼都充滿着變數,就好像我媽,我從沒想到過她就這麼倉促的走了,沒有給我一絲一毫的挽回的機會。”說着我擡起頭看向那張全家福,時鐘滴答滴答的在牆上不徐不緩的走着,“更不用說感情這種保質期短到離奇的東西了,以前是我太天真了,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但是任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堅持,也終究輸給了時間,扛了這麼多年,也終於扛不住了,也不想扛下去了,一個人,累了。”
說完後,我低下了頭,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與落寞。
“小遙……”女神姐姐語氣裡說不出的心疼。
但是在我聽來,更像是一種嘲諷,一種甩你一巴掌再給你個擁抱般的嘲諷。
“這些年你在部隊裡一定過得很苦吧……”她柔聲道,似乎有點哽咽。
我感覺眼睛微微有點溼潤了,但也僅僅是微微溼潤了而已,我依舊低着頭,苦笑了一聲,道:“還好,不苦,當時我心裡有個信念支撐着,所以挺了過來,不過想在想來覺得有點可笑和幼稚。”
雖然我沒有擡頭看,但我知道此時她已經淚流滿面了,輕輕的啜泣着,在我看來,是假到不能再假的虛僞。
我們兩個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她才緩了過來,鼻子悶悶的跟我說:“甜兒跟我說你去北京看過她了,說等她畢業就要嫁個你。”
我擡起頭來不解的看着她,她則一下子別過頭去,用手輕輕掩着嘴,臉上無聲兩行清淚滑過,說:“甜兒比我好,不像我,薄情寡義,她其實比我更適合你,你以後要對她好一點。”
聽她這麼說,我的火氣蹭的竄了上來,她這話在耳朵裡聽來就是說不盡的假仁假義,對我不管不顧之後,安頓好自己,然後再回過頭來看看我,覺得於我心裡有愧,再幫我以她自己心裡的想法給我安排妥當,以爲自己已經仁至義盡,我就算不對她感恩戴德,最起碼也不應該在心懷怨念,殊不知在我心裡她這就是在爲自己令人髮指的所作所爲進行善後,給她自己找一個寬慰的理由罷了。
我騰地站了起來,語氣裡說不出的憤怒,對她道:“我告訴你,我要和誰好用不着你來編排,我將來和甜兒成也罷,不成也罷,都與你無關,我不需要你在這虛情假意,我陸遙也不需要你可憐!少了你,我的世界照樣轉,不會比以往慢一絲一毫!”
她靜靜的聽着,身子扭過去,彆着頭望向窗外,手還是輕輕掩着嘴,任由臉上的淚水肆無忌憚的劃過。
我搖了搖頭,突然覺得可笑,現如今的她已經面目全非了,變得這麼的虛僞做作,可謂是演的一手好戲。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我站起身,看了看牆上的表,這都快九點了,誰還過來啊,女神姐姐聽到敲門聲之後,不斷地用手摸着臉上的類,儘量讓她自己的神情變得自然點。
等了她一會兒,我便走過去把門打開了,站在門外的是夏如畫,小臉紅撲撲的,一下子撲到了我身上,抱着我的腰進了屋,笑着說:“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而此時坐在客廳裡的女神姐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而與此同時夏如畫也看到了女神姐姐,兩人四目相對,夏如畫眼裡頓時女王範盡顯,鬆開我之後滿是敵意的看着女神姐姐冷冷道:“陸遙,她是誰?”
而女神姐姐眼裡流露出一種莫名的神情,但還是站起身,十分有禮貌的衝夏如畫點點頭,道:“你好,我是陸遙的朋友,李雪兒。”
朋友?呵呵,好,朋友就朋友。
我心裡說不出的酸澀,便順着她的話說道:“對,是朋友,普通朋友。”我特意把“普通”兩個字的音調加重了一下。
夏如畫終究是個聰明的女人,看到女神姐姐紅紅的眼眶,瞬間便猜出了個大概,擡起頭,看向我問道:“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跟我說的你心裡的那個女人,她不是已經跟別人好上了嗎?幹嘛還要來這裡?她有什麼臉面來。”
夏如畫話裡的火藥味甚濃,但接着挽着我的胳膊,轉過身去,衝女神姐姐一笑,柔聲道:“不過無論如何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放棄了這麼好的男人,才讓我有機會成爲他的女朋友。”
女神姐姐的臉色變了變,但還是一種儀態大方的樣子,輕輕跟夏如畫說:“那我祝福你們。”
說着,女神姐姐看向我,對我說道:“小遙,我還是覺得甜兒更適合你,畢竟知根知底。”
說到這裡,女神姐姐便適時的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眼裡閃爍着異樣的光芒看着我,喃喃道:“原來終有一日你也會負了昔日的情意。”
我笑了,開心的笑了,我不知道時至今日她還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所以我便緊緊的抱住了夏如畫,對着女神姐姐道:“你不必這麼賊喊捉賊賊,以前我一直以爲你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直到我被你拋棄後遇到了如畫,我才明白那不過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而已,感謝你讓我錯過你,才讓我碰到更好的。”
夏如畫聽完之後,一下轉過來抱住了我,看着我滿是深情地像個孩子本問:“真的嗎?”
我向她投來柔和的目光,衝她微微的笑了笑,緩緩開口道:“真的。”
真的,真的要比某些見異思遷,抵不過時間的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