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如一頭受傷的野獸,張着嘴,眼睛噴着憤怒的火舌,揮動着細長的手臂,張牙舞爪地向許子明衝了過來。九名新員工步調一致,怕崩身上血似的嘩啦躲在一邊。董福貴、齊飛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鬧懵了,瞪着驚恐的眼睛,張着嘴愣在原地。孟凱見事不妙,一把推開身邊的許子明,自己迎了上去,那隻重重的拳頭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右側臉上,血頓時從嘴角流了下來。
“打人啦、打人啦——”九名新員工像丟了魂似的驚叫起來,特別是那四個女生更是咋呼厲害,有兩個甚至跑到走廊上大呼小叫。
“都回來,快點。”飛兒立即跟了出去,將在走廊狂呼亂叫的小女生們叫了回來。“會還沒開完呢,到處亂跑什麼?一切聽主任的。”她將二個新員工拉了進來。但是,她們這一喊驚動了其他辦公室的人,紛紛拉開門跑了出來看熱鬧。齊飛兒沒管那套,拉回二名新員工將銷售部的門緊緊關上。
“小劉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董福貴一把擒住劉傑再次舉起的手,將它死死地攥在手裡。
劉傑吐了一口,“滾蛋,放開我。老滑頭,現在還不是你舔許子明和孟凱腚溝子的時候。否則,我連你老傢伙一起打。”他用力甩着被董福貴鉗子似的扯住的胳膊,眼眼裡噴射着兇狠的目光。“嘿嘿——許子明,你是男人不?過來跟‘爺’較量一下,別在一邊裝孫子。”他向董福貴踹了一腳,向許子明衝來。
“老董,你放開他,不信我今天就收拾不了他。”孟凱吐了一口嘴中的鮮血,抹了一下嘴角,掄起右手,照着劉傑那張長臉就是一巴掌。“姓劉的,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這年頭都講‘禮尚往來’,我不能白白接受你的饋贈。”掌落之處,劉傑的嘴裡也流出了血。“行,一還一報扯平了,如果你覺得不過癮,我們可以繼續。”他將走過來的許子明擋在身後。
董福貴鬆開擒着劉傑胳膊的手,推了他一下。“都是同志,何必下那麼狠的手。”他的右腿有些疼,雖然劉傑的那一腳沒全踹在他的右腿上,還是掃了一下。他一瘸一拐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氣乎乎地看着劉傑。
劉傑同樣吐了一口的血,用衣袖擋一下嘴,一臉獰笑望着衆人。“行、孟凱,有你的。老子想打許子明,你替他擋刀。夠意思,難怪他那麼提撥你?到時候,你真爲你的主子挺身而出啊。行,不錯,你他媽的真是一條好狗。不用你主子叫,你就上來咬人。今天爺就好好跟你玩一玩,看他媽的誰是熊包?”他跳了幾下,有點像拳擊手上場前的準備。嘴巴撇着,眼睛裡透着蔑視。“過來吧。”
“過去就過去,你以爲爺怕你。損色,還有點尿姓。”孟凱晃了晃頭,將肩膀搖得咔咔山響,雙手交叉在一起來回擺動向劉傑走去。
“孟凱你住手。”許子明大喝一聲,將孟凱拽到一邊,擡起右手握住劉傑打過的拳頭,向前一拉緊接着向後一推。“劉傑,火氣那麼大幹什麼,歇歇。”一鬆手,劉傑一個沒站穩坐在了地上,將身後的椅子撞到一邊。
“你、你敢推我?你們合起夥來打我?我跟你拼了。”劉傑從地上跳了起來,向許子明再次撲來。他揮起的右手,突然停在半空。他看到許子明眼裡射出兩道藍光,眉間的紅痣越來越紅並向外突出,突然一道閃着七彩眩光龍一樣的東西出現在眼前,搖頭擺尾向他撲來,龍的眼睛閃着火一樣的光,一條鮮紅的舌頭向他伸來。他啊的一聲兒,便坐在地上,頭上、身上全是冷汗。手腳有些不聽使喚,費了半天勁還是沒站起來,他慢慢擡起頭,瞟了一眼許子明,發現他正點燃一支菸。
“飛兒,去請唐總、唐冰、唐豆兩位副總過來。”許子明拍了一下孟凱的肩膀,“大家都坐好。一會兒,我請唐總解決此事。劉傑,你起來吧,坐在地上不涼嗎?”他揮了一下手,示意九名新員工坐下,自己拉過飛兒的椅子坐下繼續看他手中的材料。
九名新員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被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驚呆了,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特別是剛纔跑出去的那兩個小女生,驚魂未定地望着許子明。她倆將細長的手指咬在嘴裡,生怕發出刺耳的尖叫,引起眼閃藍光領導的注意。此時的銷售部鴉雀無聲,只能聽到人們的呼吸聲,方能證明有人的存在。
劉傑晃了一下身體,覺得屁股很疼,低頭一看,自己競坐到了桌前的一支紙婁裡,那塑料的東西,碎成了幾片,要不是冬天穿着厚厚絨褲,可能扎進屁股裡。他向前蹭了一下,繼續坐在那裡,斜着眼睛“仰視”每一張面孔。
“唐總請進。”齊飛兒推開銷售部的門。唐思琪、唐冰、唐豆、李科相繼走了進來。他們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坐在地上的劉傑,又掃視室內的每一個人。
“小齊先把這九名新同志帶會議室去。然後,你在回來。”許子明放下手中的材料,指了一下飛兒。“唐總、各位請坐。”
唐思琪看着臉色平靜如水的老公,又看了看掛了彩的孟凱和劉傑,望着走去的九位新員工,揹着手向窗外看着。突然,轉回頭。“劉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坐在地上。”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張長臉。
“哦、哦——”
“劉傑,唐總問你話呢。有話直說,大冷的天你坐在地上幹什麼啊?”李科使勁向地上的劉傑眨着眼,他走過去想拉劉傑起來。“唐總、兩位副總都在,有什麼話直說。哎呀,你怎麼受傷了,誰打的。”獵犬故意驚叫起來。
“唐總,你請坐。劉傑不說,我先說。”孟凱站起身,走到衆人的面前,指了一下還在流血的嘴巴。“這是劉傑打的,是他先動手。剛纔許副總給我們開會,傳達公司的決定。當宣佈免去劉傑銷售部副主任的時候,他就暴跳如雷,大罵許副總和全體同志,揮拳歐打許副總,被我攔下,我就被他打成了這樣。”
“姓孟的你純屬放屁,我沒打你,是你自己找的,你這條狗。要不是你多此一舉怎麼會打到你,活該。我臉上的這道傷難到不是你打的,你和許子明狼狽爲殲,合起夥來欺負我,我怎麼得罪你們了,你們就下此狠手打我?憑什麼撤我的職?你比我乾的好嗎?自你當主任以來,你拿回幾個訂單、簽了幾個合同、拉回幾個客戶?還不是靠拍許子明的馬屁纔有了今天,小子你別裝,光靠歪門邪道不好使。唐氏不只有一個許子明,還有唐總、唐副總呢。”劉傑望着李科的眼神象被攮一針強心劑騰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將那堆塑料碎片踢在一邊,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嘴巴露着冷笑看着許子明。
唐豆和李科非常高興,對劉傑的行爲十分滿意,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繼續看着劉傑下一步表現。
“嘿嘿——劉傑,你真夠可以的,來個惡人先告狀。行,你說的沒錯。你嘴巴上的傷是我打的,但你別忘了。是你先動手打我,我才還手,那是正當防衛。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伸着嘴巴讓人打的人,伸出去的手是必須還的。在社會上混這麼久,這事兒你會不清楚?你也是大學畢業的人,說話怎麼這樣不衛生,滿口髒字,邏輯混亂。你說我,沒有訂單、沒有籤回合同,沒有拉到客戶,這些我不跟你爭,公司都有統計,誰都造不了假。可是我要問問你,最近一個月來,你都幹什麼了?早晨來朝一面,人就不見了。有時下班前幾分鐘回來,有時候不回來,跟誰打招呼了?老董,你去我辦公室,把我辦公桌上的考勤簿拿來。”孟凱將一串鑰匙丟給董福貴。
唐思琪接過董福貴遞過來的考勤簿,翻了幾頁,上面記得很清楚,銷售部每個員工幾點到的,幾點離開的,有事兒是否請假。這些記錄最突出的,就是劉傑每天都有晚來早退,而且不請假。她將考勤簿遞給唐冰,唐冰看後又遞給了唐豆。
“這是‘黑賬’我沒有,是你陷害我。我沒有你說的這些事兒,你這是在轉移唐總的視線。”劉傑望着二少索緊的眉頭心裡有些發虛,聲音也不在那樣高亢了,他瞟了一眼李科。
“哦!看來,孟主任是真跟你過不去啊?銷售部一共五個人,他只跟你一個副主任叫勁還真的很有意思。除了孟主任本人,還走了一個趙曉燕,就剩下三人,而你還是副主任,一個主任帶一個兵,真的官滿爲患啊。所以,公司決定撤去你副主任的職務,新增九名同志。讓你當個組長,這是公司經理辦公會議決定的,怎麼你不滿意?有想法?”唐思琪點燃一支菸看着氣焰囂張的劉傑。
“我、我沒意見。只是我沒有遲到早退,沒有不請假。那是孟凱給我、給我使絆。今天他打了我是事實存在吧?他自己都承認了。從這一點上,足能看出他平時的飛揚跋扈,那些全是假的,還請唐總給我做主啊。”劉傑競大嘴一咧,煽起情來,眼淚很快滾了下來。
李科接過唐豆遞過來的考勤簿,發現主子的臉很難看,眼睛狠狠夾了一下哭天抹淚的劉傑。“小劉,有話好好說,哭不能解決問題,心有多大的委曲慢慢說啊。”他走到劉傑身邊捅了他一下。“都是同志,別鬧得太僵。”他沒有理會到二少的具體意思,不敢胡說,只能敷衍。
“既然劉傑有委曲,那就說說。正好今天唐總,幾位副總都在。看孟凱是不是冤枉你,看我是不是獨斷專行,拿掉你副主任的職務。李主任,麻煩你一下,去經理辦把趙曉燕叫來,我們要覈實一些情況。”許子明靠在椅子上,掐滅手中的煙。“老董、小齊你們都坐下,我們等一下李主任和趙曉燕。”面無任何表情地望着劉傑。
劉傑突然覺得今天這場鬧劇讓自己演砸了,不但沒贏得同情,反而迎來地是檢查。他的心裡在激烈的打着鼓,看看坐着的人們,自己卻站在地中央顯然成了被告,要接受大家的聲討。“怎麼辦?怎麼辦?對,打死都不能服輸。否則,自己真的敗了。現在還不是離開唐氏的時候,工作太難找了。真他媽的‘衝動是魔鬼’啊!我剛纔發的是什麼瘋啊?”他將目光投向唐豆,可是二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將頭扭了過去。
“許副總,您找我。”趙曉燕跟在李科身後走進銷售部,她看到唐家姐弟都在,孟凱、劉傑嘴角有血污,董福貴、齊飛兒面色嚴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小心翼翼地站在衆人的面前。
“是這樣,你是銷售部的老員工,剛離開幾天,有一些情況你是瞭解的。孟主任說劉傑經常姓地朝一面就走了,下班前纔回來,有時不回來,也不請假。經常遲到早退,有沒有這事兒。不需要你多說什麼,只回答有或者沒有就可以了。我和唐總,二位副總相信你是我們唐氏的老員工,會說真話。”許子明非常嚴肅地看着趙曉燕。
趙曉燕此時非常爲難,她看看劉傑,看看孟凱,還有在座的每一位領導。最終點了一下頭,擠出一個字“有”,便將頭低了下去,不看任何人。
“好啦,趙曉燕你忙去吧。”許子明又將頭扭向董福貴和齊飛兒,“你們說說,孟主任說的話是否屬實,有沒有冤枉劉傑。”
“孟主任說的情況屬實,沒有冤枉劉傑。”齊飛兒和董福貴幾乎一口同聲。
“好!李主任,你去會議室把那九位新同事請過來,我要讓他們證實一下。劉傑和孟凱誰先動的手。我有沒有動手打劉傑?”許子明再一次點燃一支菸,看着臉紅得像噴過血一樣的劉傑。“哦,李主任你別去了。是我先動的手,許副總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一次吧——”劉傑放聲痛哭蹲在地上甩了大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