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陳銳句的懺悔話,切不管真假,但能從他的口中說出,還真是萬分難得啊!
見慣世家貴族嘴臉的姜羽也不得不承認,總有那麼一小羣人,頂着人皮的野獸,立着顯赫的身世,最後卻真的幹着人該做的事,說着人該說的話。
“螻蟻垂死,尚且掙扎。你這麼順從這麼急着上路投胎,還真是不多見!這麼大一個陳家,這麼高貴的身份,不打算留戀留戀?”
姜羽再說,“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要在黃泉路口等等,看看本督的下場嗎?你如果去投胎了,還怎麼看?”
陳銳句膽子都快嚇破,都忘了之前自己的“豪言壯語”了。他生怕姜羽揪着這個大不敬的話題不放,然後對陳家人再一輪折磨,那他這個老傢伙,真不如一頭撞死在地上算了。他只得不搭話不回答,擺的卑微再卑微的姿態,祈求姜羽的下一句就是另一個話題了。
唉,可惜了!
陳銳句這卑微的樣子,實在無趣,都不似秦雋淳這些老傢伙,雖然明知道打不過,但還是會很囂張的動動手,然後纔會拼命求饒。他這上來還沒幾句狠話,還沒能讓姜羽起興致就焉了,不好玩,着實不好玩!
姜羽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不依不饒的使用酷刑折磨人的人,他更喜歡直截了當,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若不是這幾位陳家小畜生的罪狀實在昭彰,衆多百姓上訴請求,他還真不屑於什麼斷手斷腿這樣無趣的把戲。
既然這麼無趣,既然已經爲民請了命,那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裡邊還有人惶恐不安的等着姜羽進去算賬呢!
果然,姜羽的下一個話題,的的確確正中陳銳句的默哀。但,有些人,還是得犧牲犧牲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是情理之中的事,是必須的事。饒是陳銳句很心哀,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這位陳家大小姐,大元首點名要提到他那處理。樂進,你安排幾個人送過去吧!想來,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爲自己的女兒討個公理了!”
“這位陳是肖少爺,”姜羽頓了頓,看了老趙頭和老李頭一眼,“別漏了任何一家受過害的人家該磕的頭該道的歉,在此之前,可別把他折磨死了。畢竟,還是得公開處刑。”
“至於其他人……”
姜羽還沒說完,陳鑠靈和陳是肖嚇得連忙爬過去使勁搖晃着陳銳句的手臂,痛哭流涕的嚷嚷着,“父親,我不去,我情願和你一起被斬首,也不願再受這些折磨了。父親,你倒是說話啊!我可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不管不顧!”
陳銳句緊閉嘴巴,緊閉雙眼,狠心的甩開陳是肖和陳鑠靈,對他們的話是充耳不聞。他只想知道,姜羽是不是大發慈悲,把其他人即將拖去廣場斬首示衆。
姜羽有些嫌棄的捂一捂耳朵,吩咐樂進把這兩條大吵大鬧的小畜生先拖走。他繼續說,“其他人,先收監,過後再一併處置。一家人嘛,得整整齊齊,一併上路!”
“若是喜歡,真的可以在黃泉路等等本督!”
說完,姜羽再有意無意挑逗一句。
陳銳句連忙磕頭說,“不敢不敢,大都督是多福之人,定能長命百歲。我們豈敢詛咒大都督短命,我們會盡快投胎贖罪的!謝謝大都督的寬宏大量,謝謝大都督的成全!”
他惶恐不安的擡擡頭試探問一句,“那,可以,被收監了嗎?”
過後肯定是神仙打架的場面,怎適合陳銳句這種老掉牙的東西待!他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哪怕要吃那堪比豬食的牢飯!
有道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魚!
這些個堪稱半個神仙的大巨頭,哪個一不小心泄出一道殺氣,都足以要了手無縛雞之力的陳銳句的命。他還是比較喜歡吃過飯,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不失壯觀的被斬首!
呵,這個陳銳句還真是無趣又有趣,迫切求着死,迫切求着進監獄,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膩了,迫切想試一試下人的伙食。畢竟,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難得“體會”疾苦。
姜羽笑問一句,“不看看你那些引以爲傲的主子,到底如何了得?是否尚能,還有一句高高在上的姿態話?”
“不不是我的主子,”陳銳句慌忙澄清,但想了想似乎不妥,只得悻悻改口,“現在起已經不是了。”
姜羽也不強求這個小老頭,這種嘴臉,不是早就見慣不慣了嗎?都是些只能共富貴,卻不能共折磨的主。他揚揚手,羽林衛就把這一批看着就讓人心生厭惡的東西通通帶走。
算完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畜生的賬。那,自然就到裡邊那些,自以爲了不起的大畜生的賬了吧!
姜羽一轉身,大都督服不禁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擺動,陽光撒下來,照得那些金絲章紋愈發耀眼,照得那條條蟒愈發逼真,活脫脫就像真的一般,守在周身。
望着這道尊身,一步一步走了進來。殿內的這七人,頓時惶恐不安,嚇得立馬從位置上都站起身,侷促不安的雙手緊緊攥着,不敢喘大氣,不敢直視,只敢低着頭,不時偷偷斜視一眼,看看這尊身影要落在哪裡,又會找誰先開刀算賬!
姜羽見到這種種姿態的幾個人,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都是高高在上,翻雲覆雨的大人物嗎?怎麼現在跟個見了老虎的小畜生一樣,那麼可憐又可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