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聲音很淡,彷彿很冷漠。
可是聲音之中又帶着難得的溫柔。
他說他不是別人。
林南星只是一怔的功夫,林向雄便大吼一聲:“趁這個機會,都給我上!”
後面的死士們也紛紛涌了上來,面無表情。
他們通過訓練,已經跟普通的士兵很不相同,難對付許多。
忽然之間,屋子裡面似乎爆發了某種氣流,以壓迫的力量旋轉起來!
鳳宿離悠然站在原地,身體當中渾厚巨大的內力徐徐爆發,氣流的更加強勁了!死士們已經不能順利到達目的。
他墨色的長髮飛舞,雙袖膨脹,後面的黑色大氅獵獵生風。
就像是地獄中走出的煞神!
可是風華絕代!
這人……林向雄震驚地看向他,從剛剛就有點眼熟,說話的聲音也是很熟悉的。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也沒有時間去想!
“快上啊!”
催促着死士們,他跟姚氏已經很着急了。
林南星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白色的手套上又多了一串小鈴鐺:“剛纔喉嚨痛的那些,不痛了是麼?”
這裡的人沒一個是好人。
爲了錢濫殺無辜,培植鬼陀羅。
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人啊,一旦走上了奪取別人的美好來堆砌自己的榮華的道路,就要做好準備,自己也有死的那一天!
說罷,邪魅的笑意浮現在了她的臉上。
嬌小的身體站在了鳳宿離的身邊,面帶刻骨的笑意,開始抖動雙手。
鳳宿離揚起的氣流將空氣中那些紅色的細塵都摒棄在外,不斷在那些死士中繚繞,更多的人吸了進去。
而他們所站的地方是風眼,無風的。
小鈴鐺細碎的聲音開始響起,叮叮咚咚,脆響好聽。
卻在同時,那些死士們都住手了!
兵器叮叮噹噹地落了一地,他們騰出的雙手都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疼!”
“啊!”
此起彼伏的嘶啞尖叫劃破夜空。
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們的身體裡出來了一般,聽得人牙齒髮冷。
忽然之間,一個死士張了口,嘴裡伸出了兩條觸鬚。
緊接着,一條蜈蚣帶着胃液從他的嘴裡爬了出來……扭動着自己節肢狀的身體,墜落在地上!有兩寸來長!
林南星清素的面容依舊冷冷,宛若神祇俯視着螻蟻,手上的小鈴鐺依舊叮叮咚咚。更多的蟲子從死士們的嘴裡爬出。
“這是什麼東西!”姚氏到底是個女人,見到這種場景已經嚇得全身發抖:“小賤人,你會妖術!”
“這不是什麼妖術。”林南星手上的鈴鐺不停顫動,面上浮現了一個絕美的笑:“知道什麼是蠱蟲麼?我只是把蟲卵弄小了,讓他們吸入,接着他們的身體催化了這些蠱蟲。”
姚氏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一直在尖叫着她用的是妖術。
林南星聽得不耐煩,手腕一轉,又換了一個手勢,鈴鐺的響聲也不同了。
那些蠱蟲們紛紛爬在了一起,如同一個隊伍一般,向着姚氏的方向走去。
“你要幹什麼?”
她尖叫着後退,隨手把身邊的死士拉倒自己的面前抵擋。
“這話你該問問那些枉死的人。”林南星冷眸:“鬼陀羅的事情你們也有參與吧?”
姚氏張張嘴,剛要說話。
林南星又冷笑一聲:“別跟我說沒有。姚家的死士,山茶標記遍佈了幾乎所
有鬼陀羅的出現的地方。說謊也要先打個草稿!”
蠱蟲們越走越近,姚氏嚇得雙眼一白,不管不顧地把死士推到了蠱蟲上,轉身便跑。
林南星的身影驟然躍起,足尖點着那些死士們的腦袋先衝了出去!
一柄薄而韌的利刃橫在了姚氏的脖子上,她笑得甜美:“哪裡去?”
姚氏感受到了脖子上傳來的那一絲冷意,索性不再怕了,只瞪着一雙陰狠的眸子:“事情沒走到最後,別高興得太早。”
一片混亂中,林向雄看勢頭不好,正打算悄悄離開。
林南星手中的銀鈴一動,那些蠱蟲們便將他圍起來了。
林向雄立刻換上一副可憐的求饒相:“南星,不管怎麼說,你身體裡流着我的一半血液,爹還是很愛你的。是這個兇惡的女人!是她,三番五次挑撥我們父女關係!”
他指着姚氏,兇惡的樣子盡顯。
姚氏沒想到大難臨頭時他會把自己拋出來當靶子,氣得牙齒都在顫抖:“林向雄,枉我跟了你一輩子,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哈哈哈!”
她瘋了般的仰天大笑:“你儘管把自己摘出去吧,主子不會饒過你的!”
林向雄不管那個,只顧對着林南星溫言軟語道:“南星,饒我一命吧。給我機會,讓我儘儘做父親的指責。”
“我不會殺你。”林南星看他求饒的猥瑣樣子,差點把隔夜的飯都吐出來了。
林向雄臉色瞬間好看起來了,卻聽她冷漠如冰的繼續道:“殺你,髒了我的手。”
外面傳來了很多的馬蹄聲。
不一會兒,一個吊兒郎當的男人走了進來,身穿戎甲,笑得邪氣。
“喲,都打完了啊,看來我來晚了。”
他身後是舉着火把的皇家衛隊,法度森嚴。
燈火通明地在後面站成了一排。
林南星白了司徒思源一眼:“怎麼纔來。”
司徒思源聳聳肩:“大半夜的,點兵有點麻煩。我剛任職,還不太熟練。”他摩拳擦掌:“怎麼樣,現在可以把林家全綁去見父皇了吧。”
林向雄眼珠子一轉,卻又大喊了一聲:“還不給我上!”
唰唰唰,從房頂上又落下了幾個人影。
一個朝着司徒思源打去,另外兩個分別對付鳳宿離和林南星。
身影之快,武功之高。
是剛纔的死士們完全沒有辦法比的!
夜色之中,一道寒芒閃過,同時兩道柔軟的白光宛若鞭子劈下!
三個人應聲倒地。
司徒思源苦笑:“你們倆配合得也太天衣無縫了,一個都不留給我。”
誰都沒有看清鳳宿離是如何動的。
眼看着最後的底牌死在眼前,林向雄面色如死灰,頹廢地跪在了地上。
司徒思源冷漠地揮手:“帶走。”
天色亮起的時候,大臣們紛紛去上朝了。到了大殿上還討論着,往日林相是來的最早的了。今日怎麼還不見他的人影。
皇上已經落座,威嚴的眸底隱含着怒意。
旁邊的韓公公宣道:“帶人犯。”
皇宮侍衛推上兩個人來,往地上一跪,頭髮紛亂,依稀還穿着華貴的服飾。
衆大臣大驚失色,這不是林相和他的夫人嗎?
隨後進來的是林南星和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
“南星,你講。”皇上的話不多,但是從面色上看去,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致。
“是。”林南星頷首:“林向雄身爲宰相,和其妻子一起私下裡培養死士,藏在祠堂的地
宮之中,作爲自己的勢力,在被發現的時候企圖殺人滅口!”
她冷冷地看着跪在一旁的兩人:“除了死士之外,姚氏縱容外戚橫行鄉里,壟斷醫藥一道。林向雄收了大量下等官員送的財物,給他們謀取官位。”
每說一條,衆位大臣就發出一片噓聲。
太可怕了!
同時這麼多條罪名被揭出來!
這不是讓林家誅九族嗎?
皇上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個熟悉的跪地身影:“林向雄,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有!”
林向雄擡頭,驚恐的面容上還有僞裝出來的忠誠。
“臣……的確是有收些禮物,不過並不像王妃說的那麼嚴重。只是一些禮尚往來,臣也有回禮的。臣的老妻知道親戚在外有惡行的時候,都是盡力阻止,嚴重的報官,從無包庇!”
林南星聽得連連冷笑,不愧是叱吒官場多年的林相。
上下嘴皮子一碰,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林向雄越說,膽氣越壯了:“至於說死士的事情,確實有,臣無可辯駁。臣任職許多年,也曾在剪除惡勢力的時候不可避免得罪一些人。養那些人也不過是爲了保護家宅平安,絕無謀逆的意思!”
說罷重重叩頭:“臣心可昭日月!”
一番話說的真是可歌可泣。立刻弱化了豢養勢力的行爲,而強調自己這麼多年爲國出力,只是想保證自己的安全而已。
好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
皇上鎖了眉頭,面容上也有冷笑。
林南星走近了,直直對上林向雄那雙閃躲的眼睛:“既然你這麼忠君愛國,不妨來談談,爲什麼我發現了你那羣只是‘爲了保護家宅平安’的死士時,卻要殺我滅口?”
“聖上明鑑。王妃私闖臣的府邸,臣以爲是壞人,祖宗牌位都供在那裡。臣行爲過激,也是有的。”
林向雄說得極爲誠懇。
沒認出來她?她是壞人?
林南星只想笑:“聖上,稱呼您聖上,而不是父皇。因爲南星今天不是以王妃的身份在講話,想請一個人來作證。”
皇上頷首了。
這個丫頭倒是想的周到,避免別人說皇上偏袒自己的兒媳。
“那麼,請一下十三殿下,司徒思源!”
衆人倒抽一口冷氣。事情果然是峰迴路轉啊。
大殿之上,司徒思源一身戎裝走了上來,英挺無比。
低眉看了一眼林向雄,跪了皇上:“父皇,兒臣帶着皇家軍隊趕到的時候,林向雄和其妻已經被擒,在認出兒臣和軍隊後,仍然召出殺手對付我們。”
話已經很明顯了。
對皇家軍隊出手!那就是謀反無異!
難道林相真的……大臣們紛紛搖頭,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林向雄拼命磕頭,在大殿上落下了血跡!忽然擡頭膝行幾步,老淚縱橫:“聖上啊!臣任職幾十載,從未想過對聖上對國家不忠。只是林南星自從因爲做錯事情,被臣趕出家門後,一直對我們怨懟有加,從不肯放過我們!”
“所以……”他抹淚:“所以臣以爲,十三殿下也是被她矇蔽了的,臣纔想反抗。”
他回身,渾濁的眼淚流了滿面,字字泣血:“南星,若是你非得較真。爲父當年做錯了!可是你的姐姐妹妹是無辜的,不能爲了我們的私人恩怨,害了她們啊!”
大臣們紛紛看向林南星,小聲議論着。
“原來是這樣啊……”
“畢竟是親生父親啊,沒想到她這麼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