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扔過來的瞬間,林南星不動聲色的微微一側頭,正好躲開了扔過來的筷子。
她好整以暇,繼續看他們演的好戲。
林夕月的行爲雖然囂張跋扈,卻暗暗符合了在座每一個人的心思。
她林南星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姨娘生下來的賤種!怎麼配跟他們一桌吃飯,還讓林暮雪親自給她夾菜?
果然在外面跟那些下賤胚子相處久了,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
“妹妹別這樣。”林暮雪嘴上雖然勸着林夕月,卻一點沒動地方,根本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她是在跟林夕月說話,不是在給僕人們下達命令。
僕人們在相府待的時日久了,也都會察言觀色,見沒有主子攔着自己,立刻跑去從看門的狗嘴裡搶了半碗帶肉的飯。扔到了林南星的腳底下:“小姐賞給你的,吃!”
狗剛剛吃了一半,裡面還有它滴下的口水,散發出濃重的臭味。
林南星環顧着在場的所有人,桃花眸清清亮亮的,嘴角挑起一絲輕蔑的笑容。
林向雄不說話,冷眼瞧着她。
姚氏面帶得色,也放下了筷子,慢悠悠地開口:“南星,不是說喜歡吃臭豆腐嗎?這個狗食也是臭的,怎麼不嚐嚐?不合你的口味?”
林夕月得意萬分,離開桌面走到她面前:“吃啊!怎麼不吃?”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看你是大小姐的脾氣作祟,需要別人餵你吧?來人,把她的頭給我按到狗食裡,讓她吃個夠!”
司茶全身顫抖,喊着淚水的大眼睛盯住了林南星,很小心地搖頭,做出口型:不要。
林暮雪聽到這麼說,站了起來假模假樣地拉住林夕月:“妹妹這是何必呢,我們都是一家人啊。”
姚氏見女兒親自來勸,冷眼掃過林南星,冷哼一聲:“暮雪,只怕是你當人家是一家人,人家不當你是一家人啊?我相府門小勢微,高攀不起林南星。”
僕人們見主母都這麼說了,一家之主又不說話,完全是默認了的架勢。
誰還遲疑?
立刻有幾個想領功的僕人先衝過來了。他們上前去抓林南星,卻撲了個空!
她一腳蹬在桌子上,踹了桌子一腳,衣裙翻飛!整個人連帶着椅子借力後退!
僕人們撲到地方時,她已經後退到十尺之外了。幾個僕人沒想到,想剎住腳,卻不小心踩到狗食上!
被碗一硌,腳下一滑,先直接撞到了林夕月的身上,“媽呀!”林夕月尖叫,還是沒剎住,幾個人一起撞到了桌子上!湯水四濺!
林夕月整個人被僕人們按倒在了飯菜上!
林夕月灰頭土臉的不說,一桌好好的飯菜弄花了!桌邊的人來不及躲避,飛濺起來的汁水也弄到幾個人的身上臉上!
“哎喲!”姚氏華貴的上衣被潑滿了菜湯,散發出噁心的味道,不由得喊了一聲。
林南星這才悠悠開口:“看來相府的僕人身手還需要練習,不然腦子和身體不協調,走路停不下來。”
“還不快給我起來!這樣成何體統!”幾個僕人你疊着我,我疊着你,全都躺在了林夕月的身上。
林向雄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樣的情景若是被外人看去還了得!林夕月一輩子的清白都沒有了,還怎麼嫁人!
僕人們嚇傻了,趕緊推推搡搡的站起來。
林夕月脾氣暴躁,見自己全身湯水,漂亮的衣服沾染的紅一塊綠一塊的,當下衝到僕人們面前,啪啪就是好幾個耳光:“你們不想活啦!拖出去打死算了!”
林南星悠然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手上甚至還拿着一個茶壺!在剛剛後退的一瞬間從桌子上拿的!
另一隻手拿着茶杯,悠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嗯。”她淡淡呷了一口茶水:“不過相府的茶嘛,倒是真的不錯。”
“你你!”姚氏指着她的鼻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
這個下賤的庶女從小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面,想撈着一點點好處,說東她不敢往西走,何時這樣囂張過!
“來人,林南星不懂相府的規矩,給我好好教一教!”姚氏喊來了相府的侍衛。幾個人環伺在林南星的周圍,手持棍棒正要動手……
“慢!”林暮雪站起來了。
她身上濺到的汁水算少的,擦掉自己臉上的一點菜湯,施施然走到了林南星的面前:“妹妹,回家一趟,何苦還跟長輩們較勁,你賠個禮,認個錯不就完了?”
“林大小姐說笑話了。這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林南星悠閒品茶,對上那雙陰險的水眸,淡淡回答。
誰的家人會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
“那我問妹妹一句,你爲何去參加龍頭大賽?”林暮雪見她軟硬不吃,乾脆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她不自覺地揉着自己的手指,眉尖微微蹙起,嘴角也繃得很緊,所有的小動作都顯示出她在緊張!
林南星知道她終於說到了正題上了。這纔是她非得邀請自己過來的原因吧。
奇怪,龍頭大賽只是醫藥行業的普通大賽,怎麼會取得這麼多人的關注和好奇。背後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看了一眼姚氏,她暴躁地喊着旁邊的老婆丫頭給自己收拾衣服,根本沒有注意這邊。
那就是說,林向雄和林暮雪關注的點不是姚記藥鋪。
還有什麼呢?
她淡然一笑,薄脣抿出了大家風範:“我開了醫館,自然想拿到龍頭。就這麼簡單。反倒是林大小姐爲何對大賽如此感興趣呢?”
林暮雪臉色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語氣裡已經有了威脅的味道:“妹妹若是不肯直說,那姐姐也沒辦法,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到旁邊休息一會兒。”
她走了下去,等着教訓林南星的侍衛們自然涌了上來。
林南星站起身來,彈了彈裙邊的灰,雙眸直視着林向雄,聲音清澈:“林相,你真的要對我下此狠手?”
她的雙眸如冰,看得人心驚膽戰。
林向雄不說話,鐵青着臉一揮手,侍衛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隨便上!
林南星斂了斂自己的眼眸。
不管這屋子裡面的人如何對待自己,林向雄畢竟與自己有血親,他是親生父親,這是不假的。
可就是這個親生父親!完全不顧念親情,多次對她痛下殺手!
她阻了他輝煌的前途是嗎?他官居宰相,對權勢的渴望仍然那麼重!不惜犧牲自己的血親骨肉來鞏固地位!
她本不該抱有最後的期待。可是身體原主人似乎給身體留下了那麼一絲絲不甘,讓她衝口而出問出了那句話。
她斂着眸子,眼前一片黑暗。
對着身體裡的自己又問了一句:你可還甘心?
沒有人回答。
執念就是執念,當一切破碎的時候,它便也不存在了。
從此之後,她拋棄過去種種,只是她自己!
黑暗之中棍棒襲來!林南星忽然身體後仰,人人以爲她要倒了下去!她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重新站直了身體,堪堪躲避了那棍子!
重新睜眼!漂亮的桃花眸中一片清明,雪亮得彷彿冬陽下的冰雪!看得人膽寒。
她開口,語氣淡漠:“你們一起上吧。”
姚氏剛剛整理好衣服,聽到她如此說,也是冷笑:“呵呵,越飛,這個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去帶人教訓教訓。”
林越飛早就按捺不住了。這小賤人出閣之前在相府門口、司徒凌雲的面前擺了自己一道,父親回來的時候好一頓罵自己,他正愁沒有報仇的機會呢。
聽到母親吩咐,摩拳擦掌的上前,臉上猙獰扭曲:“來人,把我的新佩劍拿來。”
林南星笑,對付自己一個女人,相府的
公子竟然用上的佩劍!
林越飛取來自己的劍,一出鞘,雪亮的刀鋒鋒利無比,在陽光下散發着寒光。擡頭見林南星笑得從容自如,神情上的不屑更加深重,不由得惱羞成怒:“笑?我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帶着後面的侍衛揮劍砍去!
“二小姐!”司茶再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衝了過去!
素色的衣裙劃出了漂亮的弧線,林南星以絕對的身手閃過了林越飛的一劍!
司茶衝了上去,正好擋在了她面前!林越飛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猙獰着面孔,長劍直刺,狠狠刺入了司茶的肩膀!
“司茶!”林南星雙目瞬間發紅!伸手攬住了小侍女搖搖欲墜的身體。
“哈哈哈哈哈哈。”林越飛雖然沒刺中林南星,見她這副目眥欲裂的樣子也開心得要死!
林南星驀然擡眸,眼神冷厲如刀!長髮飄舞,整個人如重生的女戰神。
林越飛的笑聲瞬間止住了。只覺得自己背後發冷,被她的目光割得體無完膚。
林南星嘴脣慢慢牽起一個冷酷的弧度,擡手!用自己纖細白皙的手空手抓住了劍身!鋒利的劍鋒立刻劃破了她的手,鮮紅的血液順着劍鋒絲絲滴落。
“二小姐!”司茶睜眼見到,嚇得大喊:“二小姐快鬆手!”
“不。”林南星的薄脣開闔,緩緩吐出一個字。震懾人心般有力!
林越飛也被她的舉動嚇呆了,一時舉着劍不敢動彈。
她手上一用力!把劍鋒從司茶的肩頭生生拔去!自己手上的鮮血也順着劍鋒流動!
血液噴濺出來,林南星順手撕掉自己裙子的一角,爲她簡單做了包紮,然後扶她靠着柱子坐了下來:“你先歇着,看我就行了。”
“二小姐,”司茶爲自己的莽撞後悔不已,眼淚撲簌簌落下來:“你手上還滴血呢。”
“無妨。”林南星起身。手上的傷痕宛然,鮮紅的血液配上她天生無與倫比的白皙,素手上彷彿浴火後的圖騰,顯得那麼妖異的美。
她回眸看向林越飛,一雙寒冰般的桃花眸散發着寒氣,薄脣的嘴角斜斜地挑上了一抹鬼魅的笑意,彷彿飛天仙子化成的浴血修羅!
她步步逼近,林越飛步步後退!
全家都被她那種美極的可怕氣勢震懾,竟然沒有一人敢說出話來。
“你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要用劍了!”林越飛喉頭動了幾動,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嗓音,結巴着警告她。
她絲毫不爲所動,邪魅的薄脣開闔,她淡淡說道:“你們全家不都是用‘賤’的嗎?我早見識過了。”
劍?
全家人一愣,緊接着都反應了過來。這小賤人說的是下賤的賤!
林夕月最不知道好歹,見林越飛手中有劍,身後又有侍衛撐腰,大喊:“哥哥打她!不要臉的小賤人!勾引三皇子不成,破罐破摔啦!”
勾引三皇子?
林南星帶着邪魅的笑意看了一眼林夕月:“你說的對!不要臉的小賤人才勾引三皇子。記住這句話。”
林暮雪的臉色霎時變了!
林夕月看看姐姐的臉色,也知道不對,趕緊改口:“我纔不是說暮雪姐姐,我是說你!”
如此一來,欲蓋彌彰。
林向雄暴喝一聲:“夕月你閉嘴!越飛,小丫頭不知好歹,你帶着侍衛們給她點教訓,都給我拿起劍!還不快動手!”
更大批的侍衛趕到,林立的劍鋒像是佈滿荊棘的墳冢。林越飛的底氣足了起來,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賤人!今日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周圍虎狼環伺,林南星破了一角的裙子在風中烈烈飛舞,墨色長髮飄舞,鮮血一線從晶瑩白皙的手指滴落,在素色的裙角展開了妖嬈的血色花朵。
她的一雙桃花眸點染了邪魅狂傲,伸出自己血色圖騰的手,食指勾了勾:“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