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很安靜,連花草都彷彿感知到了這園子裡的蕭條之氣,蔫噠噠的,沒精神。
鐵門沒鎖,慕安寧直接把車開了進來。
進了主屋,才聽見有人說話聲。
是蔣蘭,在吩咐張媽:“把浩軒的衣服收拾一下,我從醫院回來就去看他。”
“是,太太。”
張媽答應着,轉臉看見慕安寧又喊了一聲:“安寧小姐。”
蔣蘭說話的時候真低頭檢查包,一聽張媽的聲音立即將臉擡了起來。
她的眼中瞬間噴出了火苗。
慕安寧一見蔣蘭這表情就笑了笑。
“蘭姨這是幹嘛?一家人不用每次見我都這樣苦大仇深的表情對着我吧?”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蔣蘭眼裡的火苗就躥的更高。
“你還有臉說?害死你爺爺,害的你爸現在中風躺在醫院裡,你這個掃把星,真是不要臉,還敢回來。”
慕遠欽之前爲了慕浩軒奔波的時候,本來準備回來了,誰知道突然被告知股份被一家公司大量抄底收走了。當時就又急又氣倒下了。
這麼幾天了,人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還在醫院住着。
蔣蘭也是家裡,醫院,還有看守所,三處跑,幾天下來,整個人就蒼老了十歲。也沒時間保養,臉上的皺紋都明顯了。
樣子是憔悴了,嘴還是一樣的毒。
慕安寧緩步走過來,微微笑着,眼底覆着一層冷光。
“我是掃把星……那你可得當心了,畢竟當年害死我媽的罪魁禍首就是你。你說,你會不會死的最慘?”
慕浩軒坐牢,慕遠欽中風住院,慕國民不知道誰下的手,反正已經不在了。
這三人已經夠悲慘的了,她只會更慘。
慕安寧的聲音不高,輕飄飄的似一陣清風似的,掠過來,卻讓人膽寒。
好半天,蔣蘭才臉白的瞪着慕安寧道:“你嚇唬誰?像你這樣完全沒有一點孝心的丫頭,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那我等着,等着看我倆的報應到底誰的先來。”
慕安寧坦然的笑着。蔣蘭快被氣死了,恨不能當場撕碎了她。
可是,現在慕遠欽倒下了,慕浩軒還在看守所,慕玥然只知道自己快活自己玩,她誰也指不上,全家還都指望她一個人,她不能倒下,不能再給慕安寧製造機會,打趴下她。
所以,她要忍,要忍。
蔣蘭努力勸說自己忍耐,沒有再接慕安寧這句話。狠狠翻了她一記白眼後就朝大門外走去。
還沒下第一節臺階,就有傭人來報告。
“太太,園藝師來了,您看您要交代一下嗎?”
這園子比不上錦園那麼寬敞優雅。但是也不算小,裡面花木衆多,慕家也是每年定期修剪栽植的,而且有合作了很多年的園藝公司。
不過今天,這人來的顯然不是時候。
“交代什麼交代?你眼瞎嗎?”
蔣蘭正在氣頭上,一聽傭人這麼一問,就火冒三丈,把怒火全朝她撒過去了。
傭人無端被這麼一責罵,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看看蔣蘭,又摸不清她的態度,猶豫了一下才問道:
“那,那我叫他先回去了?”
因爲每次,園藝師過來,蔣蘭自己都要親自指導,怎麼修,哪裡的不喜歡了,拔了,哪裡再栽上點什麼之類,她總有意見。
所以,傭人不敢擅自做主,就問問是不是改時間。
哪知道,蔣蘭今天火氣太旺,一聽她老在這裡叨叨的沒完,一個氣不順突然就從臺階上衝下來了,對着傭人的臉就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空氣都跟着震盪了。
傭人捂着臉,震驚又委屈。蔣蘭還在罵:“你是豬嗎?養你們幹什麼吃的,這點小事都幹不好?你怎麼不去死?”
罵人了她也沒說出最後決定怎麼辦。
她只是想出氣,而這氣原本應該是出在慕安寧身上的。
慕安寧在冷眼看了看蔣蘭,又同情的看了看那捱了一巴掌就臉腫起來的傭人,開了口。
“蘭姨。你有氣衝我來,爲難下人幹什麼?園藝師是吧?剛好,這園子裡的景緻我也不喜歡,既然蘭姨沒有時間,我負責好了。”
說完,沒等蔣蘭說話,她就直接命令傭人。
“去把園藝師帶進來吧。”
慕安寧吩咐,傭人還有些怕。畏懼的看了看蔣蘭,見蔣蘭只冷着臉,沒吭聲,她才轉身出去。
用人走了,蔣蘭也想走,一擡步,慕安寧又轉了過來。
“蘭姨。你現在的肝火真的太旺盛了。再這樣下去,我怕你真的會發生什麼意外。”
慕安寧語調愉快,眼中波光閃動,氣的蔣蘭直髮抖。
終究忍不住,她轉臉對慕安寧惡狠狠道。
“你放心,我死不了。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你媽那麼短命,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女兒,你也難是個長壽的。”
蔣蘭也不傻,知道慕安寧的軟肋在哪。
聞言,慕安寧的臉瞬間陰沉。
蔣蘭刺激了慕安寧覺得終於舒了一口氣,臉上帶出冷嘲來。
“安寧,你還年輕,別學的那麼刻薄。自己給自己積點德,免得早亡,孩子還那麼小,靠誰?”
她又把慕小寶給扯出來了。
慕安寧眼底目光漸閃,卻依舊沒開口,眼光看見前方走來的兩個人,她才淡淡的挑了挑眼梢。
“說起刻薄。蘭姨這麼刻薄的人都活的好好的,我哪能死呢?多謝蘭姨關心。蘭姨有事就去忙吧,我也要領着園藝師傅去修園子了。這園子啊,原來修的真是太沒品位了。”
原來都是蔣蘭的主意。
又被譏諷,蔣蘭恨的牙癢癢。
慕安寧擡步下來,從蔣蘭身邊走了過去,沒再搭理她。
蔣蘭拿她沒辦法也只好轉身朝車庫去。
卻沒想到,就在她朝那園藝師無意的瞄了一眼後,整個人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就被擊懵了,嚇的‘啊’的一聲大叫。
“蘭姨,怎麼了?”
慕安寧微笑的問。
蔣蘭死死的瞪着那人,臉白如紙。
“他……他……”
她伸手指着那個低眉順目走進來的園藝師,像看見鬼一樣。
慕安寧順着她的指尖看了一眼,疑惑的皺了皺眉。
“沒什麼呀。怎麼了?一個園藝師而已。蘭姨你至於嚇成這樣嗎?”
“沒什麼?”
蔣蘭驀然甩過臉,死死盯着慕安寧:“你,是不是你?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