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地,李菲晴心底的疑惑問出了口,如一把帶着劇毒的利刃直刺風天奇的心臟,不僅刺得他渾身鮮血淋漓,還讓劇毒貫穿進他的五臟六腑,滲透進他的心底,讓他的心臟被痛和毒雙重侵蝕着。
是的,她曾經差點被他親手壓在浴缸裡溺死。她刻意製造的背叛逼得他成了一個瘋子,被嫉妒和被背叛的恨意衝昏了頭腦,像一個瘋子一樣地只想把她這個他以爲已經髒污了的身子洗乾淨,所以差點親手扼殺了她的生命。
現在,李菲晴單純的一句疑問卻再次勾起了他心底的痛,他該怎麼回答?是,還是不是?如果說是,如果她再追問是如何溺水的,他又該給出一個怎麼樣的答案?他不可能據實以告,不可能說出是他親手按着她的頭逼她溺水這種實情,所以只能繼續編織謊言,可是……這個謊言他怎麼去編?
風天奇想不到一個可以解決的辦法。與其說是,與其還要費盡心機地再去編造一個新的謊言圓謊,他還不如干脆從一開始就撒謊,就用謊言逼着彼此都遺忘那段傷痛更好。
“菲晴,看來你是真被嚇着了,竟然恐懼地都以爲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不由自主地,風天奇的臉上又僞裝起了調侃的笑容,淡笑着取笑道。
風天奇的面上一派自然,看不出半分撒謊的痕跡,只有他自己知道,說出了這句謊言,他有多麼地緊張和不安,不安地他緊緊抱住李菲晴的雙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李菲晴卻沒有察覺到風天奇的異樣,因爲她根本不曾想過風天奇會對她撒謊,這種事情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不是嗎?所以,聽到風天奇的解釋,她也就欣然接受了,臉上還忍不住揚起了一抹羞窘,慌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低下了頭的一瞬間,她才注意到自己現下的境況,李菲晴驚得大叫出聲,慌忙伸手捂住了風天奇的雙眼,無措地驅趕道:“不準睜開眼,你趕快出去,我還沒有洗完澡呢。”
風天奇還沉浸在說出謊言後的緊張不安中,猛地眼前一片黑暗,他還有點回不過神來。聽到李菲晴的命令,聽出了她聲音中的顫抖,他才意識到她的緊張無措因何而來,他剛纔還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臉上也終於有了一點笑容,雙手更是忍不住把李菲晴更緊地抱進了懷裡,柔聲說道:“我不出去,你剛纔都差一點出事,我怎麼還能放心地讓你一個人呆在裡面?”
風天奇的拒絕裡帶着令李菲晴心悸的溫柔和擔憂,讓她都找不到可以再次趕他出去的理由。而且,經歷了剛纔那麼一場恐懼,她也確實有點害怕一個人呆在浴室裡了。
注視着近在咫尺的風天奇的俊容,李菲晴的雙頰又忍不住有點泛紅,她有些彆扭地向後縮了縮頭,故意冷着聲音說道:“留在這裡可以,不過你要轉過頭去,不準偷看。”
得到了李菲晴讓他留下來的准許,風天奇總算放了心。聽出了她聲音中的彆扭,他又忍不住想笑,不過有鑑於李菲晴的臉皮薄,而且擔心她會一氣之下再次把他趕出去,風天奇慌忙背過身去,掩去了臉上的笑意,故作淡然地說道:“我已經背過身來了,這樣可以了吧。”
風天奇倏地一個轉身,李菲晴一點也沒有防備,愣愣地盯着懸在空中已經空蕩蕩的掌心,聽到風天奇的聲音,她才意識到他真的已經按照她的要求背過身去了。
李菲晴鬆了口氣,雙手支撐和底部開始謹慎地向浴缸中緩緩地向下滑動,看着水一點點漫延至頸部,她就再也不敢向下再滑動一點,生怕又像剛纔一樣,一個不小心會再次滑進水底,再次體會到那種被水吞噬的恐懼。
稍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找到了一個比較不難受的姿勢斜靠在浴缸裡,李菲晴又情不自禁地往風天奇那兒瞄了一眼,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絕對不準轉過頭來。”
看到風天奇點了點頭,李菲晴才放心地移回了目光,開始用雙手捧着水捧着水往身上噴灑。突然,當她再次捧起水時,雙手卻被一雙大掌禁錮住,李菲晴驚得瞪大了雙眼,看向那個食言的騙子,不知是被氣得還是羞窘得,她身子微微地顫抖着,伸出手指向門外,命令道:“風天奇,你給我出去,我纔不要信你的謊言了。”
風天奇卻狀似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埋怨,理直氣壯地狡辯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不騙你你能讓我留下來嗎?好了,不要生氣了,你不是說好幾天沒洗澡了身上髒嗎,我是好心要幫你搓背哎。”
說罷,風天奇也不在意李菲晴被氣得正在大口大口地呼着氣,直接伸手奪過了她手中的浴巾,一腳踏進了浴缸,走到她的背後,伸手推了推她的背,竟然真的開始幫她搓起背來。
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掌碰觸在背部,李菲晴禁不住抖了一下,又想要轉過頭去勸他離開,風天奇卻根本沒給她再拒絕的機會,直接伸手一推把她轉過來的頭再次推了回去,還故意裝作一臉嚴肅地命令道:“好了,不要亂動,我正在幫你搓背呢。”
知道再拒絕也無用,李菲晴也只有沉默的份,她低垂着頭,盯着清澈的水面發呆,漸漸地,臉上卻又情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溫暖的笑容。
強勢地要幫她擦背的風天奇,按在她背上的力道卻是輕柔得讓她心底忍不住感到溫暖,更忍不住笑着出聲調侃道:“風天奇,你以爲在幫我撓癢嗎?用點力啊。”
按在背上的手猛地一頓,李菲晴以爲自己的報復終於得逞,心底正暗暗地幸災樂禍着:活該,誰讓你剛纔騙我,現在我也終於戲弄了你一回。突然,眼前被一片陰影罩住,李菲晴驚地擡頭去看,風天奇竟然已經竄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