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被窩裡,姚子琳縮在蔣世均懷裡,昏昏欲睡。蔣世均斜靠在枕頭上,攬着她小小軟軟的身子,他一直在把玩她的手腕,拇指與食指環成圈在她手上轉着。
“琳琳……”他嘴脣貼在她額上,輕喚道。
“嗯……”姚子琳揉了揉眼睛。
“琳琳,我明天要外出……”他語氣裡隱含着一點惆悵。
“外出?”姚子琳的眼睛終於睜大了點,擡頭看他。
“嗯,去福建。”蔣世均把她抱緊一點,讓她貼在自己身上。
“要去很久嗎?”姚子琳有點預感。
蔣世均心裡不知爲何涌出強烈的不捨,很不想跟她分開,在工作與姚子琳之間選擇,他居然偏向了她,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居然爲了女人而抗拒工作,蔣世均以前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
“久的話可能要半年。”他聲音黯啞地說,姚子琳聽完後露出了難過的眼神,這讓他更加心疼。
“那麼久啊……”姚子琳不禁眼圈微紅。
他用脣輕輕摩挲着她扁起來的小嘴,安慰道:“如果情況緩和的話,大概一兩個月就能回來了。”
姚子琳委屈地摟着他的頸項,她也是一點不想跟他分開,自己現在已經很依賴他了。要跟蔣世均分開半年,想想都覺得難受。但是,她又想起了出閣前母親的循循教導——
以後自己在家裡,要把一切都打點好。
男人回到家裡就是要休養生息的,他回來舒舒服服地,在外面才能幹出大事業來。
幹大事的男人,是不可能整天待在家裡陪着妻兒的,這點姚子琳自小就從父親身上看到了。自己母親當年也是這麼默默地守着兒女們,把家裡的大小事務都獨立承擔,充當父親的強力後盾,父親纔會有今天的成就。
自己作爲妻子,這點犧牲和忍耐是必須的。姚子琳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她哽咽着說。
蔣世均聽着她故作堅強的聲音,心痛得好像要撕裂一般。他深深地吻住她,宣泄着胸口那漲得彷彿要炸開來的劇烈情感。
剛穿上的衣服又被褪掉,蔣世均像愛不夠她似的,又瘋狂地要了她一次……
姚子琳已經困得眼皮打架了,渾身的痠痛疲憊,但一想到明天他就要離家了,要好久都見不到面,她強忍着睡意,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裡。
“琳琳……你等我一下。”蔣世均也是讓她先別睡着,他披上睡袍,走出臥室。姚子琳穿好睡衣等着他,須臾之後,蔣世均拿着一個長形的墨綠色錦盒進來。
他上了牀,抱着姚子琳坐在自己身前,手臂環抱着她,在她面前打開了盒子。
錦盒裡,擺放着兩隻翡翠手鐲,綠得滴水,一丁點雜色都沒有。姚子琳也是見過不少翡翠飾品,卻從沒見過如此純粹的綠。
蔣世均拿起一隻手鐲,碧綠的翡翠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藍光,細心一看,又還是綠色。他執起姚子琳細嫩幼滑的小手,將兩隻手鐲都套進她手腕裡。姚子琳手腕太細,手鐲稍微偏大了點,也還戴得牢固。
姚子琳好奇地舉着自己的雙手看着,蔣世均在她耳邊低語:“這是我母親的傳家寶……”
“咦?”姚子琳詫異地看他。
“要傳給第一個孩子的……”蔣世均輕聲解釋道:“若是兒子,就交給兒子的媳婦兒;若是女兒,就直接交給她。”
“那……以後我也要交給我們第一個孩子嗎?”姚子琳馬上領悟。
“是啊。”蔣世均輕笑。
“感覺好貴重哦……”姚子琳轉着手腕看那對手鐲,覺得有點任重道遠。“我平時都要這麼戴着啊?”
“對啊。”蔣世均把她抱緊,低頭親她臉頰,用深含着愛意的語調呢喃:“你是我的妻子啊……”
姚子琳覺得他把這對手鐲交給自己,有一種很深遠的含義,一下子感覺自己跟他之間又更親密了。
她心裡洋溢着暖烘烘的幸福感,微微側過身子,與他面對面擁抱着。
隔天,蔣世均要趕在中午前出發,一大早,下人們便開始打包行李,大都是一些禦寒的衣物。
蔣世均吃過早飯後就到書房裡整理一些公文和書籍,姚子琳也不知道躲在房間裡做什麼,一直沒出來。
到了快出門的時候,下人都把行禮搬到屋外了,春桃到房間喊姚子琳,她才匆匆跑來。蔣世均已經穿好軍裝,正在客廳裡跟黎叔交代一些事,見她來了,神色馬上柔和起來。
姚子琳蹭啊蹭地走到他身前,拿出一個暖手筒來。
“這個……上次你說想要的。”她略帶羞赧地說。
“嗯?”蔣世均一時沒想起來,但也還是接了過去。那個暖手筒用黑色綢緞包裹着,緞面上用金線繡着精緻的祥雲圖騰。
“本來想等天冷了再給你的……你現在要出門了,所以趕着做了出來。”姚子琳小聲嘟囔:“我就說男人用起來有點奇怪嘛……你又說你喜歡……”
蔣世均終於記起來了,自己對她說的調情戲言,她居然當真了,還真的給他做了暖手筒。他胸口再度被棉花一般輕飄飄軟綿綿的喜悅感脹滿,他將手伸進暖手筒裡,輕笑道:
“不會奇怪啊,很暖和。”
姚子琳羞澀地笑了笑。“你別這樣戴着出門,會被人笑話的……”
她幫他把暖手筒摘下,一旁的英姐連忙接過,拿到屋外的行禮裡面放好。這邊,一對新婚小夫妻還在恩愛纏綿,蔣世均雙手摟着姚子琳叮囑:
“自家在家裡要好好吃飯,不可以挑嘴。天冷了,別在屋外待太久,想畫花兒就叫人把花盤搬進來……”
“嗯。”姚子琳都乖乖點頭。
“如果在家裡待得悶了,就回孃家住幾天吧?黎叔會在家裡打點好的。”
“嗯……”
“我在那邊打不了家裡的電話,不過可以打軍線電話。”蔣世均見她眼裡又開始流露哀傷,輕柔地安慰道:“只要有時間,我就讓人接你到軍營辦公室去通電話,好嗎?”
“嗯……”姚子琳眼圈紅紅,半年見不到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去纔好。她聲調沙啞地問:“可以寫信嗎?”
“可以的……”蔣世均喉嚨裡也苦澀起來,看到她大眼裡盈滿淚水,實在叫他揪心,他撫摸着她的小臉,低啞說道:“別這樣……你搞得我不想走了……”
姚子琳聽了,連忙用力眨着眼睛,想把眼淚咽回去。可憐又可愛的模樣惹得蔣世均衝動不已,他驀地將她抱起來,狠狠地吻上她的櫻脣。
旁邊幾名下人趕緊背過身去。
深情地熱吻了一番,兩人終於依依不捨地分開,蔣世均輕撫她臉頰。
“外面風大,你別到外面送了……”
“哦……”姚子琳也不想看着他上車,怕自己會哭。
“我走了。”他在她額上親了親。
姚子琳跟着走到門外,跟他揮揮手,門邊的黎叔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玉鐲,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
前來接蔣世均的士兵幫他提着行李,黎叔跟在後面送着他往外走了。
姚子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院子外,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一旁的春桃連忙給她遞手帕。
車子上的蔣世均,從口袋裡拿出姚子琳做給他的福袋,放在脣邊,輕輕吻着上面的石竹花。兩輛黑色軍車開離大宅,陰沉沉的天空飄下了片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