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會議室內,元帥張騫坐在首座,聽着下屬作報告。列席的都是師級以上的軍官,蔣世均也在其中。
張騫聽完一輪報告後,沉聲說着:“而今東海局勢緊張,必須儘快加強防衛,以防敵人採取突襲。”
一名上將道:“已經增派兵力了,但軍艦是薄弱環節。”
另一名師長道:“我們建造軍艦的資金不夠。”
“哼……”說起這個張騫就來氣,都是趙立仁那鳥人害的,他道:“我們軍艦不夠,敵人不知道,做好反偵察工作,平時多派船艦巡航,大張旗鼓地集結士兵,就算是裝腔作勢,也得嚇唬嚇唬他們。”
“是,元帥。”
他又交代了一些事,宣佈散會。蔣世均正要走出會議室,一名參謀跟了出來,在他耳邊輕聲道:
“蔣師長,元帥讓您留下。”
蔣世均隨即折回,張騫正在等他。“坐下吧。”
“是。”
張騫開門見山地說:“世均,過幾天你到福建去一趟。”
“是。”蔣世均問都不問就答應了,張騫驀地一笑。
“你還真爽快啊,也不問問要去多久?”
“元帥的命令,下屬必定服從。”蔣世均語調平穩。
張騫從口袋裡拿出香菸,立在他身後的參謀隨即幫他點燃,他對蔣世均道:“你一直以來升得太順了,雖然我知道你有能力,但免不了有些人會碎嘴,說我偏袒,你這次親自到東海去主持局勢,就當做累積前線經驗。”
“是。”蔣世均已經能猜到他的用意了,果不其然,張騫接着道:
“回來後,就給你再調一級。”
“是。”
蔣世均目前軍銜是大校,再調一級,那就是少將了,如此重大的升遷,蔣世均表面上卻一如既往的冷靜平常。
“你也給我一點開心的表情吧?搞得好像你不在乎似的。”張騫笑了笑。
“豈會不在乎呢?”蔣世均終於露出一點淺淺的笑意。
“你這次去,可不是兩三天的事,搞不好半年都回不來的,要有思想準備。”
“是。”蔣世均嘴上淡然地應着,心裡卻閃過愛妻的小臉。半年……實在是有點難熬。
“知道你新婚燕爾,給你這個任務是有點不近人情。”張騫抽了一口煙,笑道:“若是局勢緩和了,會盡快派人接替你的。”
“是,元帥。”
張騫在菸灰缸上彈了彈菸灰,又問道:“趙立仁那龜孫子,有給你發請帖嗎?”
“回元帥,有的。”
“哼!”張騫冷哼:“也給我發了,就職三週年,以爲位置坐穩了,傲得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元帥,您去嗎?”蔣世均謹慎地問道。
“去,怎麼不去?”張騫冷笑,眼裡閃過陰謀的光芒:“送份大禮,給他好好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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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輝煌的宴會廳內,巨大的水晶吊燈閃爍着耀目的光芒,西洋樂隊演奏着歡快的樂曲,賓客們端着酒,三五成羣地站着閒聊。
門外傳來通報聲:“蔣師長,蔣夫人到——”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軍裝筆挺的俊帥男子與嬌小可人的妻子步入宴會廳。
蔣世均穿着深藍色的冬季軍裝,外披大披風,霸氣凌人。姚子琳穿着白色高領西式晚裝,脖子到肩膀之間是一片蕾絲花布,胸前一枚橢圓形的翡翠玉石,扣着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裙子勒出纖細的腰身,裙襬如荷葉般撒開。爲了禦寒,還搭了一條藏青色的絨毛披肩,她梳着洋氣精緻的髮型,小手搭在丈夫臂彎中,臉上戴着一點嬌羞的紅暈。
兩人從賓客中穿過,來到趙立仁一家面前。趙立仁站在首位,一邊是正房妻子,另一邊是長子。
“趙總理,趙夫人,趙公子,久違了。”蔣世均向趙立仁行了個軍禮,姚子琳也微微欠身行禮。
“久違了。”趙立仁眼裡閃爍着傲氣,平淡地說着:“上回沒能參加二位的婚禮,實在是抱歉了。”
“趙總理言重了。”蔣世均臉上也是虛應的笑。
“二位請盡興。”
“謝謝您的招待。”蔣世均微微頷首,領着姚子琳走開了。
先來一步的姚元禮和莊美玲來到他們身旁,姚子琳有點愕然,問道:“媽,你們也來了?”
“你父親說要來。”莊美玲瞟了姚元禮一眼,也搞不明白他的用意。
姚元禮向蔣世均投去一個眼神,便對莊美玲道:“你帶子琳去跟客人們認識一下,我跟世均也要見幾個人。”
於是兩對夫妻分成兩組,蔣世均與岳父到男人堆裡去了,莊美玲則帶着女兒去與上流貴婦們打交道。
一名體態豐滿的中年婦人客套地與姚子琳打招呼:“蔣夫人,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姚子琳笑着回答,卻想不起她是誰。她求助地看向母親,莊美玲僅僅是微笑着,不甚搭話,目的是讓她自己學會去交際。
“你婚禮那天我們一家都去了,蔣夫人跟蔣師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啊,連我們家老爺子都說,參加了那麼多婚禮,都沒見過這麼帥氣漂亮的新郎新娘。”婦人塗得鮮紅的嘴兒嘰裡呱啦說着,姚子琳乾笑以對,一旁的貴婦也跟着搭腔:
“蔣夫人,怎麼都不見你出來玩玩呢?”
“呃……我平日比較少出門。”
“哎呀,那是啊。”那名胖婦人又接着話茬兒道:“蔣師長家裡可漂亮了,像皇宮似的,天天待着也不會悶。”
“您過獎了……”姚子琳繼續假笑。
“什麼時候邀請我們到您府上坐一坐呢?”
“呃……呵呵……你們喜歡吧……”姚子琳臉上笑着,心裡卻大喊救命,她好想走開啊~~她真的不會跟這些人打交道啦~~
“蔣夫人,你會打牌嗎?要不我們約上幾個人上你家裡玩玩吧?”
“我不會打牌……”
“哎呀!作爲師長夫人怎能不會打牌呢?”胖貴婦對莊美玲道:“姚夫人,您也該教教蔣夫人了。”
“教過,她學不會罷了。”莊美玲客氣笑道。
“打牌那麼簡單還學不會了?”
她們正聊着,身着紫藍色旗袍的妖嬈女子緩步走來。董翠芬披着黑色繡金線印度緞披肩,一手環在小腹前,一手優雅地端着香檳,嫵媚一笑,喚道:“蔣夫人。”
姚子琳看着她,對她全然沒有印象,在場其他的婦人都紛紛向董翠芬問好:
“三夫人。”
“三夫人,您好。”
莊美玲湊近姚子琳輕道:“趙總理的三姨太……”
姚子琳會意過來,連忙也跟着問候:“三夫人,您好。”
“你好。”董翠芬玩味地打量着她,這還是她們首次面對面。她對其他人道:“我有些事想請教蔣夫人,能麻煩諸位先回避一下嗎?”
此話剛出,衆人都有點錯愕,胖婦人和另一名貴婦很快就退開了,莊美玲審視了一下董翠芬的神色,見她臉上雖有笑意,看向姚子琳的目光卻含着一絲敵意。
莊美玲走開了幾步,站在能看得到她們的地方去。
姚子琳實在弄不到趙立仁的三姨太有什麼事好請教自己的,疑惑地等着她。董翠芬喝了一口酒,輕蔑地將她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
瘦瘦小小地,黃毛丫頭一個,也不知道蔣世均看上她什麼了?同樣作爲女性的董翠芬,自是不明白男人有時候就愛這種孩童般純真自然的女孩。
蔣世均從一個多月前開始就再也沒跟董翠芬聯繫過,她有幾次忍不住去找他,卻吃了閉門羹。對方似乎要跟她劃清界限,這讓食髓知味的董翠芬**難耐,奈何礙於兩人的身份,她一聲也不敢哼。董翠芬一想到都是這丫頭害的,不由得妒焰燃起。
她驀地笑了,問道:“蔣夫人,你這小身板子,受得住蔣師長的勇猛嗎?”
“?”姚子琳黑白分明的美眸裡全是茫然,半天沒搞懂她話裡的意思。
見她沒回話,董翠芬估計她是聽不懂,她正想往下說,冷不防看到蔣世均正氣勢凜然地走了過來。
他來到姚子琳身旁,對董翠芬冷然一笑,道:“三夫人,失禮了。”
“蔣師長。”董翠芬媚笑道:“我只是跟蔣夫人閒聊一下而已。”
蔣世均一手摟着姚子琳,保護姿勢不予言表,他客套地道:“我家夫人怕生,如果有什麼得罪的,我在此替她跟您道歉。”
姚子琳悶悶地皺了皺眉,不就是那董翠芬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嗎?怎麼變成自己得罪她了?
“蔣師長您言重了。”董翠芬軟軟地說着,邊說邊朝他眉目傳情。
“我們先失陪了。”蔣世均不爲所動地說完,將姚子琳拉走了,
那邊的莊美玲一直看着他們,她似乎看出了一點端倪來,眼神沉了沉。
蔣世均牽着姚子琳走到無人的露臺外,黑綢般的夜幕上星光點點,屋內柔和的光芒從薄紗窗簾透射出來,灑在潔白的扶欄上。
屋外有點冷,蔣世均把姚子琳身上的披肩攏緊一點,攬她入懷。
“她對你說什麼了?”他俯在她耳邊輕問,方纔董翠芬向姚子琳走去的時候他就看到了。料到對方會對姚子琳挑釁,才急忙趕了過來。
姚子琳把董翠芬說的話複述給他聽,蔣世均聽了,輕輕挑了挑眉。
“她什麼意思?”姚子琳擡頭看他,蔣世均望着她清澈的眼眸。她不是在試探自己,而是真的搞不懂。
他沒回答,只是寵溺地撫摸她的臉頰,姚子琳又問:“她是說你會跟我打架嗎?”
蔣世均忍俊不禁,姚子琳不滿地嘟囔:“意思是我們要是打起來我必定打不過你嗎?這不廢話嗎……有幾個女人能打得過男子?”
她說得如此正經,看來是真的如此理解董翠芬那句話的。蔣世均抱着她低聲笑了起來,心想他的小妻子真是太逗趣了。
“你做什麼呀?”姚子琳輕捶他,自己說了一堆他都不迴應,只顧笑。蔣世均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俯身下去。
“唔……”
露臺上,一對愛侶的身影緊緊相擁……
蔣世均牽着臉蛋兒紅撲撲的姚子琳回到宴會廳內,看到了人羣裡的張騫,對方正與幾名政界人士在閒聊。
蔣世均一手摟着她,另一手拿起一杯香檳,悠閒地靠在一邊。姚子琳狐疑地看着他,心想他不用過去問候一下嗎?
這時,宴會的主持人上臺宣佈:“各位尊貴的來賓,女士們,先生們,下面有請趙總理致辭——”
主持人鼓着掌,臺下也跟着響起掌聲。
趙立仁邁着傲慢的步伐,走到臺上,清了清嗓子,開始了長篇大段的演講,主要內容就是感謝大家的支持,讓他這幾年來的工作如何順利,並且展望未來的發展路線。
末了,還請了一位大學校長上臺給他頒發了榮譽學位,幾名記者模樣的男子跑過去爲他們拍照。
看衆都配合地鼓掌,趙立仁展示着自己的證書,傲然地掃視着全場,臉上盡是意氣風發。
臺下的姚元禮一邊拍着掌,臉上的冷笑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