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烈日當空。一輛裝載着蔬菜的馬車停魏家門外,馬金昌積極地幫忙卸貨,他的右手受了傷,只能用左邊扛着大捆的菜。
他正走到廚房門前,一名小丫頭跑來告訴他:“馬大哥,你妹妹醒了!”
馬金昌慌忙放下菜,跟着她跑去了。馬金昌興沖沖地來到客房門外,正要進去,驀地停住了腳步。
姚子琳醒了,見到他會不會很害怕?自己把姚子琳害得那麼慘,現在貿然出現,會把她嚇哭的吧……
他在門外躊躇着,不敢入內,小丫頭催促道:“馬大哥,進來啊。”
馬金昌確實很擔心姚子琳,也想看看她恢復得怎樣了。只要進去看她一眼就好了……他告訴自己,看到她沒事了,自己就走吧,然後讓魏大夫去通知蔣世均把姚子琳接走。
他再也沒資格去找蔣世均報仇,他已經把他們害慘了,自己就這麼離開,這次的恩怨,也可以結束了……
馬金昌擡起略帶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客房內。
姚子琳正虛弱地背靠在枕頭上,眼睛是半眯着的,連睜大雙眼的力氣都沒有。另一名丫鬟在給她喂着稀溜溜的米粥。
馬金昌遲疑着,不敢靠近。姚子琳微微擡頭。馬金昌見她望着自己,更是心虛不已,他低着頭不敢說話。
姚子琳沒有露出他預期中的驚慌表情,而是一臉的疑惑。馬金昌等着的她驚呼,卻久久沒聽到動靜,他終於忍不住也看向對方。
姚子琳眼裡全是迷茫和困惑,她轉向喂自己喝粥的丫鬟,有氣無力地問:“這位是誰呀……”
“呃?”
屋裡的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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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
魏大夫給姚子琳把着脈,馬金昌、魏夫人和丫鬟等,都圍在一旁。姚子琳已經恢復了點力氣,只是還感覺全身痠軟,頭髮發昏,她不明就裡地看着滿屋子的人,這裡面就沒有一個是她認得的。不但如此,她連自己是何人,身在何方,也全然沒有了概念。
魏大夫又檢查了她後腦上的傷,因撞擊形成的包塊已經消腫來了。末了,魏大夫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姚子琳輕輕搖頭,魏大夫又問:“那其他的事情呢?”
“不知道……”姚子琳怯生生地說。
魏大夫看向馬金昌,有點同情地說道:“馬兄弟,你妹妹應該是撞擊到頭腦,加上受了驚嚇,喪失記憶了。”
“喪失記憶……”馬金昌忖度着,問道:“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的。”
“那……什麼時候能恢復呢?”
“這個不好說。”魏大夫謹慎地回答:“有可能過的一段時間就恢復,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恢復不了的……”
馬金昌心裡百感交集,姚子琳喪失記憶了,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他們談話的時候,姚子琳一直好奇地聽着,看樣子,這個黑黑的年輕人是自己的哥哥。馬金昌表情複雜地看了姚子琳一眼,見到她純真的眼眸,他又內疚地移開視線。
“魏大夫,那她身體怎麼樣?”馬金昌轉而問道。
“身體還有點虛弱,但已經無大礙了,再休養個一兩天就可以了。”
姚子琳醒來,他們也不好再賴在別人家裡。馬金昌現在也沒了主意,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纔好。
他是應該一走了之,讓姚子琳跟蔣世均重逢,還是帶着姚子琳遠走高飛呢……馬金昌被自己後一個想法嚇到了。
這個主意是怎麼出來的?他怎麼會想到這樣的事?馬金昌羞窘不已。
那魏夫人見他半天不講話,耐不住插嘴道:“馬兄弟,如果你妹妹沒什麼事的話,我們明天就差人送你們走吧,你們不是還得回老家嗎?”
這話裡的驅趕意思夠明顯的了,馬金昌頓時滿臉窘迫,他難爲情地說:“可是……我們還欠你們那麼多醫藥費……”
“醫藥費之類的,不是可以用別的東西抵押嘛……”魏夫人別有所指地說,眼光不覺瞟向姚子琳手腕上的鐲子。
魏大夫不喜歡妻子露出這種勢利的嘴臉來,他低聲道:“好了,別提這些了。我們讓馬兄弟跟他妹妹好好聊聊吧。”
他們隨後便離開了房間,留下馬金昌和姚子琳二人。馬金昌侷促不已,不知道該跟她從何說起。
姚子琳等了半晌,見他一聲不響,自己也有點懵了,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我哥嗎?”
“嗯……”馬金昌支支吾吾的應着。
“哦。”姚子琳深信不疑,輕輕問道:“那……我叫什麼名字?”
馬金昌猶豫了一會兒,道:“你叫……馬……馬子琳。”
“馬子琳啊?”姚子琳也相信了。
馬金昌覺得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了,就將錯就錯吧,姚子琳現在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她這般信任他,馬金昌不想把真相告訴她。他私心地想着,這樣,姚子琳就能一直跟他在一起了……
他下定決心,道:“子琳……我們明天就走,好嗎?”
“好啊。”姚子琳乖巧地點頭,她現在唯一能依賴的人只有馬金昌了,自然一切都聽從他的安排。
馬金昌羞澀地笑着,他暗自發誓,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姚子琳的,也當做是對她的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