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世均毫不留情地將馬金梅推開,站了起來。
“你特意讓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些?”他的口氣已經透着不耐煩了,馬金梅知道不能就這麼讓他走,連忙拉着他。
“我太久沒見到你了,所以使了一點小手段嘛……”
“鋼筆呢?”蔣世均口氣冷凝,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馬金梅連忙從牀頭櫃拿出一支精緻的銀色鋼筆來,蔣世均接過去,轉身就要走,又被從後面抱住。
“世均……那種不懂事的小丫頭有什麼好的?”她不知道姚子琳已經走了,繼續說着一些挑撥的話:“她不就命好,投了個好胎嗎?如果她父親不是總理,你纔不會娶她,對吧?”
蔣世均將她的手撥開,轉身審視地看着她。
“金梅,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他冷淡地問,馬金梅臉色一變。
“什……什麼?”
蔣世均用彷彿能把她看穿的銳利眸光逼視着馬金梅:“什麼投個好胎……這些話,可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
馬金梅心裡已經很害怕了,但表面上還是裝出嬌嗔的樣子:“討厭!你就這麼瞧不起我?我能說出這些話很奇怪嗎?”
蔣世均沉默地將她掃視了一遍,馬金梅故作鎮定地回看他。他驀地湊近,用足以冰封一切的寒霜口氣說道:“如果,我發現你在搞什麼花招的話……我會讓你馬上就能去投胎……”
馬金梅聽懂後,美麗的臉蛋登時刷白。蔣世均站直身子,將鋼筆放進胸前的口袋裡,昂首闊步地走了。
他離開後,馬金梅走到窗前,看着停在屋前的車子開離。她慌張地拿起電話,給杜雨晴打了過去……
因爲雨勢大了起來,加上天黑,車子開得緩慢,蔣世均半個小時後纔回到家中。
“夫人呢?”他每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愛妻,傭人正在幫他脫掉被雨水打溼了一點的外套。
“夫人她……”黎叔似乎有難言之隱。
“夫人怎麼了?”蔣世均馬上發現不對勁。
“夫人……”黎叔頓了頓才道:“夫人從外面回來,淋溼身子了……”
蔣世均隨即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上二樓。
房間內——
穿着白色睡衣的姚子琳,木然地坐在梳妝檯前,一名丫鬟正拿着大毛巾給她擦拭頭髮。春桃端着薑湯站在她旁邊,滿臉爲難。
蔣世均進來後,下人們連忙向他問安,姚子琳繼續一動不動地坐着,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
“怎麼會淋雨了?”蔣世均心疼地問,他蹲在她跟前,撫摸着她冰冷的臉蛋。
姚子琳咬着牙,抗拒地把臉別開。
現在他的溫柔話語,在她聽來只有虛僞和假惺惺。蔣世均立即感覺到她的牴觸情緒,他擡頭看向春桃,後者面帶難色地低下頭。
“夫人晚上去哪裡了?”他問道。
“夫人……”春桃正要說話,被姚子琳暗暗投來一記警告的眼神,她只好道:“夫人……本來要去一個友人家中作客……途中遇到大雨,所以折回了……”
“哪位友人?”
“上回去李夫人家作客認識的……”
“爲何不坐車去?”
“因爲那人家裡比較近……所以就走着去了……”春桃聲音發顫,感覺這謊要撒不下去了。
幸好蔣世均沒再追問下去,他拿起她托盤裡的薑湯,遞到姚子琳脣邊。
“琳琳,乖,快喝了……”他柔聲說着。
姚子琳眼內全是倔強,她把脣抿得緊緊地,讓人感覺不出來是抵抗薑湯還是抵抗蔣世均。
“乖……快喝了,不然會着涼的。”蔣世均耐心地哄道。
姚子琳把臉扭到一邊,連看着他都不願意。蔣世均又哄了一會兒,都無果。他好整以暇地說:
“不喝的話,我就‘親自餵你’了。”
姚子琳自是明白他會如何“親自喂”,她現在,一丁點都不想跟他親近。她忍着氣,一言不發地接過薑湯,在蔣世均的注視下,皺着眉仰頭喝光了。
春桃接過空碗,與丫鬟一同退出去了。
姚子琳繼續坐在凳子上,一句話都不跟他說。蔣世均知道小傢伙生氣了,卻還沒掌握到她在氣什麼,他撫摸着她乾爽烏黑的長髮,驀地將她橫抱了起來。
姚子琳垂着頭,不跟他有眼神接觸。
蔣世均把她放到牀上後,她就自顧自地躺了下去,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蔣世均摸了摸她的額頭,徑自走開,沐浴去了。
姚子琳使勁閉上雙眼,蜷縮在牀上。
顧及到她淋了雨,身體不適,蔣世均這晚沒要她,他躺上來後,只是抱着她在懷裡。
座鐘的指針指向凌晨一點,房間內一片昏黑。頭頂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蔣世均已經睡熟了。
姚子琳卻是全然無法入眠,她拿開對方摟在自己身前的手,背對着他往牀邊挪,直到退到一個能離他最遠的位置。
既然只是在利用她,爲何還要對她那麼好?姚子琳再度熱淚盈眶。爲何要讓自己那麼依賴他?讓別人愛上他然後再狠心拋棄嗎?對待自己不愛的人,幹嘛還要費盡心思地寵愛呢?看着自己流淚受傷,他會很快活嗎?
然而,事實就擺在眼前,自己只是他的一顆棋子而已,旁觀者都能看出來,怪就怪自己當局者迷。
就在自己已經被他慣壞了,再也離不開他的時候,卻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她!她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傻傻地等着被拋棄嗎?
姚子琳無聲地啜泣着,用袖子擦掉已經流淌下來的眼淚。旁邊的蔣世均睡着睡着,感覺懷抱裡空了,他還在睡夢中,卻迷迷糊糊地伸長了手,在牀上摸索着。
找了一會兒,終於摸到那小小軟軟的身子,他往前靠了靠,雙手把對方攬了過來,姚子琳隨即全身緊繃。
蔣世均把她抱到自己懷裡那個專用的位置,臉頰在她額上蹭了蹭,又再安心地睡着了。
姚子琳僵硬地躺在他懷裡,淚水在眼內打轉。
假的……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