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張大嬸正如往常一樣到院子裡餵雞,兒媳婦李氏正在廚房刷碗,張老漢坐在屋前的長椅上打着瞌睡。
張大嬸嘴裡喊着:“咕咕咕咕……”
數只母雞散漫地走到她身前,張大嬸將一隻裝着剩飯剩菜的大圓盤子放在地上,母雞隨即圍過去啄食起來。
張大嬸正忙碌着,驀地聽見她家二兒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長官,請進,就在裡面……”
張大嬸擡頭看去,就見二兒子點頭哈腰,滿臉恭敬地站在門邊。緊接着,身着軍服、昂藏英偉的年輕軍官走了進來,數名持槍士兵緊隨其後。張大嬸愣在原處,她家老漢也睡意全無地跑了過來。
張家二兒子領着蔣世均來到目瞪口呆的父母面前,略帶焦慮地對母親說道:“媽,這位長官要找那位做刺繡的師傅,你快點帶他過去。”
“刺繡?”張大嬸沒會意過來了,完全被帥氣威武的蔣世均震懾住了。
蔣世均拿起一把扇子,道:“做這個扇子的那位師傅,她在哪裡?”
白底絹布扇子上,繡着數朵粉紫色的精緻花朵。
“哦……哦!”張大嬸這才反應過來,連聲解釋道:“那位啊……不是什麼老師傅,是我隔壁屋的一位小姑娘做的……”
蔣世均眉心一動,有點催促地說:“我就是要找她,麻煩你帶我去。”
張大嬸不敢怠慢,帶着他往屋外走去。張家二兒子正想跟上去,他媳婦兒李氏走了出來,拉着他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他心有餘悸地說:“剛纔一大堆士兵跑到店裡來,然後那位大長官就問老闆,店裡的刺繡是從哪裡進的貨。老闆快被嚇死了,趕忙讓我去解釋,我說是我同村的一位師傅做的,我媽給牽線進的貨,長官說要找那位師傅,就讓我帶他過來了……”
李氏聽完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低聲道:“可別是什麼糟糕的事情纔好……”
外頭——張大嬸家與馬家雖是鄰居,之間卻也隔了一小排樹木和一段巷子。張大嬸走在前面,蔣世均跟在一邊,後面是大批士兵。
蔣世均身上的攝人氣魄也無法制止張大嬸的好奇,她邊走邊問:“這位長官,你找我那鄰居有什麼事啊?”
“我認識她。”蔣世均言簡意賅地說。
“哦……是她朋友嗎?”張大嬸瞄着蔣世均那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孔,心想這馬家妹子還真是有能耐,居然認識這麼英俊的大軍官。
“嗯。”蔣世均簡短應着。
來到馬家門前,院子的門市虛掩着的,張大嬸推開了院子的木門,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馬家妹子!你的朋友來找你了!”
坐在梧桐樹下做刺繡的姚子琳,困惑地站起來。張大嬸身後,蔣世均跟着進了門。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迅速鎖定了形單影隻站在院子內的姚子琳。
她穿着灰色上衣和黑色襖裙,漆黑的長髮綁成一根辮子,肌膚白皙通透,桃花般的小嘴泛着粉嫩的光澤。俏麗動人的容顏,一如他初次見她那般。再次重逢,仿如隔世。在她纖細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個綠得如湖水般的翡翠手鐲——昭示着她永遠是他妻子的這一事實。
在夢中無數次浮現過與她相見的情形,而今親眼見到了,反倒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在這一刻,就算是擁有強大心靈的蔣世均,居然也恐懼起來,他害怕這依舊是一場夢,他不願意一覺醒來後發現這般美好的相逢又只是夢境罷了。
他的目光讓姚子琳渾身發麻,她略帶恐懼地看向張大嬸:“張大嬸……這位是誰呀?”
熟悉的甜美嗓音,給了蔣世均莫大的振奮,不會有錯的,這不是做夢,他真的找到姚子琳了!他沒在意對方說出的不合常理的話語,心頭全被失而復得的狂喜席捲而過。
“這不是你朋友嗎……”張大嬸正要說話,身後的蔣世均猛然朝前跨出幾大步,瞬間就來到還沒反應過來的姚子琳面前。
“呀……”姚子琳未及呼喊,被霸道地擁進溫暖的懷抱中,蔣世均如獲至寶,將身形嬌小的她幾乎整個抱了起來。她還沒來得及掙脫,一隻粗厚的大手擡起她小巧的下巴,一陣熱氣襲來,對方的脣落了下來。
姚子琳美目圓瞪,張大嬸也驚得合不上嘴。
蔣世均托起她的後腦,讓她更加貼近自己,他貪婪地吸吮着那專屬於自己的柔軟甜蜜,務必將她的脣仔細品嚐一遍,以宣泄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強烈思念。
口腔裡全是對方的氣味,嘴脣被使勁啃噬着,姚子琳只覺得又陌生又熟悉,她漲紅着臉,小手握成拳推擠着他的肩膀。
蔣世均終於離開她的脣,但依舊緊緊抱着她。
“你……你是誰呀?快放開我……”姚子琳眼圈發紅,使勁推他。
“琳琳,你要跟我玩遊戲嗎?”蔣世均寵溺地說着,姚子琳一怔,聽到“琳琳”這兩個字,她腦袋裡忽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蔣世均再次狠狠地親了下去,姚子琳又羞又慌,扭着頭躲避,她用哭腔對後院喊道:
“哥——!你快來啊!”
正在後院劈柴的馬金昌聽到呼喊聲,連忙放下手裡的斧頭,他用粗布衣袖擦着汗,邊跑邊問:“怎麼了?”
當他看到眼前的男子時,腳步頓時剎住,黝黑的臉龐也嚇得慘白起來。他不及細想,迅速繞過蔣世均往門外飛奔而去。
姚子琳沒料到他是這種反應,正驚詫不已,馬金昌剛跑出門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幾名士兵擋住,並扭住他的手將他押解起來。
馬金昌痛吟一聲,士兵押着他走到院子裡。蔣世均指示:“把他帶走。”
“是!長官!”兩名士兵隨即又把他押送出去。
姚子琳全然無法從這巨大的變故中反應過來,下一刻,她被攔腰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她大驚失色,蔣世均抱着她,邁出修長的腿走到屋外。
“放我下來!”她還在驚呼,對方已經抱着她走到巷口,一輛黑色軍用車正在那裡等待着,一名士兵拉開車門,蔣世均抱着她上了車。
車門關上後,還能聽到姚子琳的呼救聲,車子啓動,與幾輛負責開路和護送的車子揚長而去。
張大嬸呆滯地站在院子門口,看着餘下的滾滾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