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姚子琳正盡職地問:“婆婆,你們遠道而來,要不我先安排你們到房間裡住下?”
“那好啊。”蔣老夫人看着寬敞華美的屋子,不停念着:“哎喲,這屋子可真是太美了……世均真是了不起啊……”
正說着,黎叔出來了,傳達了蔣世均的意思:“老夫人,蔣司令今晚要宴請諸位到外頭吃飯。”
蔣老夫人擺手道:“哎呀,不必了,都是自家人,在家裡吃就行了。”
“老夫人,這是司令的意思。”黎叔不容拒絕地說,姚子琳感覺他對蔣世均的母親有點不太尊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蔣世傑又道:“既然是世均的安排,那我們也別有異議了。”
黎叔轉身恭敬地對姚子琳道:“夫人,司令說您有孕在身,不適宜吃外頭的飯菜。”
“哦……那我在家好了。”姚子琳心想這是蔣世均安排的,也沒什麼意見。
“抱歉了,夫人。”
看黎叔和蔣世均的安排,完全不像是接待自家母親和兄嫂的態度……姚子琳心頭疑雲重重。
晚上,黎叔派了車將蔣世傑一行來到“福滿樓”,他們走進寬敞的包廂內,蔣世均還沒到。
黎叔立在一旁,蔣老夫人一個勁地問他“世均什麼時候來”,他都是回答“司令稍後就到。”
等了大半個小時,包廂的大門打開了,兩名士兵護在一旁,丰神俊朗、英姿瀟灑的少將,緩步走了進來。
蔣老夫人一行站了起來,他們本用驚喜期盼的目光看着,表情登時凝結在臉上。
“蔣司令。”黎叔走到蔣世均面前,欠身行禮。
蔣老夫人聽了,頓時滿臉驚愕,眼珠子都幾乎凸出來。蔣世傑夫婦也是詫異不已,面面相覷。
蔣世均泰若自然地走到座位前,淡淡說道:“諸位,請坐。”
蔣老夫人可坐不住了,她驚慌地問:“你……你是哪位啊?”
蔣世均徑自坐下,沒有回答,黎叔在一旁道:“這位就是蔣司令。”
蔣老夫人嚇得面無人色,她往後退去,蔣世傑連忙扶住她,她無法置信地自言自語:“你怎麼會是世均?你不是我的兒子啊……”
她求助地看向大兒子:“世傑,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世均啊……”
蔣世傑也很震驚,他無措地回答:“娘……我們也不知道啊……”
蔣世均淡然地瞟了她一眼,輕道:“我確實不認識諸位。”
蔣老夫人感覺快要暈厥了,旁邊的黎叔平淡地說:“老夫人,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麼多,蔣司令恐怕只是剛好與令郎同名罷了。”
“怎麼會……”蔣老夫人已經快站不穩了,她彷彿得了失心瘋一般,念着:“那我的兒子……那世均……世均呢……他到哪去了……”
蔣世均沒看她,他以手指輕輕敲着桌面,淡然地道:“如果老夫人是想尋找令郎,我可以提供協助,就看在我們同名同姓這道緣分上。”
蔣老夫人含着淚問蔣世傑:“世傑……怎麼會這樣啊……我們怎麼辦纔好啊……”
“娘……”蔣世傑哀傷地說:“恐怕真是隻是同名同姓而已……”
蔣老夫人已經老淚縱橫,蔣世傑夫婦不住地安慰她。她念叨着:“七年來音訊全無……怕是凶多吉少了……還以爲能跟他重逢的……”
蔣世均站起來道:“老夫人,對此我感到很遺憾,不過我確實跟令郎沒有任何關係。”
蔣老夫人只顧拭淚,蔣世傑還保持着客套地說道:“沒有,是我們誤會了……給蔣司令添了不少麻煩……”
“既然大家有緣,那就坐下吃頓飯吧。”蔣世均吩咐黎叔命人上菜。
滿桌子的佳餚,蔣世傑一行卻是食不知味。吃過晚飯後,蔣世均讓黎叔用車送他們去旅館休息。
那蔣老夫人一路上還是無法接受,一直與蔣世傑絮絮叨叨唸着:“怎麼不是世均呢……你大伯明明說也是山東淮坊的人啊……”
蔣世傑安慰:“大伯說的那話,都是在幾個人的嘴裡轉過來的,期間有什麼失實的,我們也搞不準……”
“哎……世均難道真的出事了?”蔣老夫人再度流淚。
坐在車前的黎叔不動聲色地聽着,神情冷淡。
蔣世均回到家裡,姚子琳還沒睡下,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繡着一個紅色小肚兜。蔣世均滿臉柔情,走到她身邊。
姚子琳舉起小肚兜給他看:“這是給寶寶做的。”
蔣世均見上面繡的是石竹花,他眼裡更是閃過溫暖的光芒,接過小肚兜輕道:“很可愛……”
姚子琳很想問他關於他母親的事,她小心地打量着對方的神色。蔣世均輕道:“我先去洗澡,你到牀上蓋好被子,彆着涼了。”
“哦……”姚子琳乖乖照辦。
蔣世均出來後,見她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當然知道她的疑問。
確實是時候告訴她了……蔣世均躺到姚子琳身旁,摟她入懷。
“我想跟你講一些事……”他口氣有點凝重地說道,姚子琳點頭。
蔣世均停頓了好一會兒,他一手攬着她,一手緩緩轉動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鐲子。
姚子琳感覺他要說的會是很沉重的事情,一直聚精會神地等着。良久之後,蔣世均再度開口:
“我的原名,不叫蔣世均。”
姚子琳屏息聽着,他輕道:“我原本姓葉,七年前,我叫葉啓軒。”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話語撞擊進耳朵裡,姚子琳瞠目結舌,一時無法將所聽到的話消化。
蔣世均幽幽說着:
“今天那人不是我母親……我的母親,原是一名鄉紳的女兒。她十七歲那年,我父親到村裡狩獵,對她一見鍾情,當時父親的原配夫人已經去世了,只留下一個比我年長三歲的哥哥。於是父親娶了我母親當續絃。他們結婚的次年,就生下了我,我原本還有一個妹妹,不過在四歲的時候不幸夭折了。母親傷心過度,生了一場重病,父親一直對母親很疼愛……直到我十二歲那年,他又娶了三房……那女人,自己不慎流產了,卻陷害我母親,說是喝了她燉的補品所致的,我父親色迷心竅,聽信了那女人的話,不顧我母親的解釋,將她趕出了家門,母親鬱結成疾,加上之前落下了病根,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他眼神飄渺地望着前方,思緒飄回了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