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二夫人的院子鬧哄哄了一陣,很快下人被人牙子帶走,頓時又安靜下來。
她揉着刺疼的額角,只覺得煩躁不安。
彷彿是從柳老夫人動手後,自己就渾身不舒服。
嬤嬤見鳳二夫人的臉色發白,扶着她躺下,急急去請大夫了。
蘇懷雲聽蓮媛說那位嬤嬤請了兩位中正樓的老大夫進府,不在意地笑道:“反正是二房自己出的診金,跟公中沒有關係,不必上賬,跟咱們就沒任何關係。”
中正堂的大夫出診,診金可不少。
而且她能保證,那兩個大夫再厲害,也瞧不出什麼來。
蘇懷雲想到鳳二夫人今天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夜裡仔仔細細告訴了鳳乾辰,認真地道:“二夫人給夫君帶來的痛楚,我會加倍還回去的。”
鳳乾辰看着她微微一笑,點頭道:“那就辛苦夫人了,爲夫就等着夫人大發雌威了。”
看着蘇懷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點點成長到如今這個田地,鳳乾辰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就是不知道她能走到什麼地步?
鳳乾辰簡直要忍不住看着蘇懷雲到最後能成長到什麼樣的地步,做出多少讓他驚歎的事情來。
墨言在溫國公府的耳目衆多,聽見了風聲,這就要來稟報鳳乾辰,卻被他攔下了:“不必,我們安靜地等着就好。”
既然答應蘇懷雲不出手,讓她自己放手去做,鳳乾辰就沒打算干涉一二。
要是中途不斷打聽,最後可不就少了點驚喜?
墨言應了,退下後心裡忍不住腹誹,自家主子是越發任性了,根本就不打聽夫人究竟做了什麼,以後要是出來什麼意外要收拾爛攤子,可不就要手忙腳亂了?
蓮媛正好碰見他站在樹下嘀嘀咕咕,一臉鬱悶的模樣,便上前聽了一耳朵:“怕什麼,夫人厲害着呢,姑爺都不擔心,你操心什麼?”
墨言想想也是,鳳乾辰都不擔心,他真是瞎操心。
而且看着蘇懷雲的動作夠隱秘,行事越發老練,墨言心下感慨,或許真的不需要鳳乾辰出手,夫人就能把鳳二夫人給擺平了。
果真鳳乾辰身邊就該早早有個夫人幫着分憂纔是,不然累暈他們這些底下人,卻束手束腳的,哪裡有蘇懷雲在後院能夠輕輕鬆鬆大展拳腳?
鳳二夫人喝了幾天的湯藥,感覺更加不舒服了。
整個人暈乎乎的,還特別敏感易怒,一點小事就忍不住大發雷霆。
若是以往,她脾氣好,又從不輕易責罰人,如今一點小事就讓嬤嬤動手掌嘴,一個奉茶的小丫鬟因爲茶水燙了一點,被掌嘴三十,如今疼暈在外院躺着,也沒誰敢靠近,更別提是把人挪走了。
嬤嬤也是意外,只是鳳二夫人開口,她也不敢不從。
如今院子裡的下人一個個心驚膽戰的,人牙子登門兩回,送來不少顏色不錯的丫鬟,還有手腳麻利的婆子,鳳二夫人看了都不滿意,一個都沒留下。
人牙子等會再次登門,若是再沒挑上人,外院的活計沒人做,耽擱下去這院子就得
亂糟糟的了。
嬤嬤心裡擔心,好在這回鳳二夫人終於算是看上了幾個婆子,把人留下了。
至於丫鬟,卻是一個都沒要。
好在這幾個婆子看着是手腳麻利的,外院有她們幾個在,也不至於出亂子。
嬤嬤把人交代了,吩咐下去,就差沒盯着她們,免得這些婆子又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等累了一圈回去,鳳二夫人卻瞪着她不悅道:“嬤嬤怎麼對這些婆子如此關照,跟前跟後的,難不成還想幫着她們幹活?以後伺候我一個就好了,不必再出去,不是還有跑腿的丫鬟在嗎?要交代什麼,吩咐一聲就好。”
聽罷,嬤嬤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應了。
她小心翼翼看向鳳二夫人,只覺得自家夫人眼睛紅紅的,就像是隨時都會發怒的母獅,實在滲人得很。
最近鳳二夫人吃不下睡不好,一直嚷嚷着頭疼。
大夫請了一遍又一遍,京中幾乎有些名氣的大夫都被嬤嬤請上門看診了。
只是要麼看不出,說是學藝不精,要麼說鳳二夫人這是心病,還需要心藥醫纔是,一般的湯藥對她沒什麼大作用。
鳳二夫人昨兒還發了一通火,嚷嚷說着這些都是庸醫,看不出她是什麼病就算了,還胡扯心病,把自己撇的乾乾淨淨,護住自己的名聲,壓根就是不懂怎麼治好。
把好幾個大夫都得罪了,說是再也不敢登門來,把嬤嬤愁得不行。
這些大夫一個個清高得很,要是出去把鳳二夫人的話傳開,那麼就別想再請到大夫到溫國公府來了。
脾氣暴躁這就算了,鳳二夫人還變得疑神疑鬼。
嬤嬤在她身邊多年,哪裡能聽不出鳳二夫人話中有話,這是覺得嬤嬤總是出去跟下人打交道,指不定私底下想要架空自己,奪了這院子的掌事權。
這話實在誅心,嬤嬤一向盡心盡力,就差把鳳二夫人當佛祖一樣供着,哪會想着越過她當主子號令院子裡的下人辦事?
可惜解釋越多,反倒像是心虛,嬤嬤索性什麼都沒說了。
她不說,鳳二夫人倒覺得嬤嬤心裡有鬼,這纔不敢跟自己辯解,看着嬤嬤越發不順眼。
不是支使着團團轉,就是挑剔得很。
這個茶葉不喜歡,新挑的首飾不好看,選的衣裳不合身。
嬤嬤每天從早到晚被使喚地腳不沾地,到底年紀大了,以前也是養尊處優,畢竟是在鳳二夫人面前很得寵的,也沒怎麼做活,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好。
誰能想到年紀大了,自己沒能享福,鳳二夫人就像是撞邪一樣忽然就對她狠狠使喚起來。
堅持沒幾天,嬤嬤就累病了。
還以爲終於能歇兩天,誰知道鳳二夫人發了話,讓她繼續伺候。
嬤嬤眼前一黑,咬牙撐着去前院伺候,又跟着鳳二夫人去老夫人的院子裡請安。
老夫人還沒說兩句話,嬤嬤就直接暈倒在地上,把她嚇得不輕:“這是怎麼回事,趕緊把嬤嬤扶起來,去請大夫。”
“不必了,不過是個有心
計的老婆子,早不暈晚不暈,非要在老夫人跟前暈了,這是要跟我作對呢。”鳳二夫人冷着臉,面色比平日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得很。
只是一雙眼透着亮光,滿滿兇狠之色,叫老夫人看着都心驚肉跳。
鳳二夫人叫來兩個婆子把嬤嬤給擡回去,跟老夫人矮身行禮後也走了。
老夫人看着鳳二夫人不對勁,特地讓身邊的老嬤嬤弄了名帖去請老御醫。
誰知道好不容易把老御醫請來,鳳二夫人卻把人拒之門外,說什麼都不讓他進來。
老御醫吃了閉門羹,臉色極爲難看。
這京中的勳貴人家,哪個不是把他當作上賓,恭恭敬敬迎入府裡。
溫國公府倒好,特意請自己過來,進了院子,鳳二夫人竟然讓下人不開門請老御醫進去。
老御醫也是有脾氣的,直接甩袖而去,不管老嬤嬤怎麼挽留都不行。
老夫人也給氣着了,親自去鳳二夫人的院子一趟,聞着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在門口就嚇了一跳,問道:“這是怎麼了?”
有婆子連滾帶爬跑出來,摔在她跟前哆哆嗦嗦道:“老夫人別進去,二夫人她……瘋了。”
“瘋了?”這前後纔多久,鳳二夫人怎麼說瘋就瘋了?
老夫人滿臉愕然,老嬤嬤當機立斷,扶着她往外走,又一疊聲吩咐護院把院子守着,再派幾個膽大的心腹婆子進去看看:“不管如何,老夫人還是回去等着纔是。若是誤會倒好,若果不是,傷着老夫人該如何是好?”
她又讓人去請蘇懷雲,到底這位大少奶奶纔是掌家人,總不能自己一個下人越過去。
蘇懷雲很快帶着蓮媛來了老夫人的院子,一臉凝重道:“剛纔幾個婆子進去,只有一個出來了,滿身是鮮血,嚇得話都說不清楚,恐怕這院子得徹底封起來了。”
聞言,老夫人手上一個哆嗦,不可置信道:“院子裡不是有好些下人在,指不定是她們瘋了,可別傷着老二家的纔是。”
她雖然察覺出鳳二夫人剛纔說話的時候有些不對勁,卻怎麼都不相信鳳二夫人說瘋就瘋了。
“知道老夫人是心疼二夫人,只是聽着那婆子斷斷續續說的,二夫人手裡握着刀,把身邊那嬤嬤給一刀刀砍得血肉模糊,婆子不敢靠近,也不知道那嬤嬤還有沒氣兒。”
蘇懷雲這話說得老夫人毛骨悚然,想到鳳二夫人剛纔還在自己跟前,要是那時候瘋癲起來,豈不是如今被砍的就是她了?
“封上院子後,也該請個知根知底的大夫來瞧瞧二夫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這話剛說了一半,老夫人就打斷道:“此事不好走漏風聲,讓人知道老二家的瘋了,只怕會胡亂嚼舌根。”
這意思是爲了護着溫國公府的臉面,完全不顧鳳二夫人的死活了?
老夫人皺起眉頭,當機立斷道:“把院子封上,四面八方都別遺漏了。護院分成三批,每天輪流守着院子,一個人都不給放出來。裡面不管什麼響聲,就是老二家的求饒,沒我的允許也不能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