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就算自己錯了也下不來臉,讓人攔住蘇懷雲,又去叫王秀詠請郎中進來:“好好說話,怎麼動不動就尋死尋活的?”
蘇懷雲心下冷笑,蘇老爺三言兩語就想把事情揭過去,哪裡有這麼簡單?
她倒是沒再撞柱子,任由兩個粗壯的婆子抓住胳膊,扭頭盯着蘇老爺道:“究竟是誰告訴爹爹這件事,就算女兒要死,總要知道究竟是誰在誣陷我。以後到了黃泉路上,就算化成厲鬼,也能冤有頭債有主,不至於誤傷了無辜之人。”
蘇懷雲額頭的鮮血滴落,染得雙眼也透着殷紅,冷冷看過來,叫蘇老爺也不免有兩分膽怯和心虛。
他沒提及王秀詠,只說道:“如安碰巧看見你去酒樓,小二多嘴提了一句,才知道你去見風老闆了。”
“風老闆?”蘇懷雲一字一句地重複着,忽然笑道:“就憑小二的一句話,爹爹就定了我的罪?還真是我的好弟弟,從小長姐如母地疼愛他,被人忽悠兩句就回來在我後背插上一刀。”
“怎麼能這般說你弟弟,總歸是爲了你好。”蘇老爺聽得不自在,總覺得蘇懷雲是在指桑罵槐。
罵的是蘇如安,何曾就不是暗喻蘇老爺偏心偏聽,單憑一兩句話就相信了蘇懷雲做了醜事?
“逼着我死,原來是爲了我好?這樣的好,我還是第一回聽見。如此,母親待爹爹還真不夠好。”蘇懷雲嘲諷一笑,沒把蘇老爺逼死,王秀詠還真的是“好”。
蘇老爺惱羞成怒,瞪向她道:“就事論事,怎麼牽扯到你母親身上?她一心爲蘇府操勞,這些年來對你也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你這般說話,實在是不孝。”
“女兒不過做個比喻而已,爹爹爲何這般生氣?”蘇懷雲看着他,忽
然挑眉道:“爹爹事忙,哪裡會在意這點小事。就是如安的院子,爹爹也從未踏進去過,此事必定是母親告訴爹爹的,是嗎?”
她一雙漆黑的眸子盯着蘇老爺,裡面是無喜無悲,更沒有任何怒氣。
相比之下,蘇老爺便有些詞窮了。這事的確是王秀詠提起的,也是蘇如安告訴王秀詠的。蘇懷雲一猜一個準,叫他頓時下不了臺。
幸好這時候王秀詠帶着郎中匆匆趕來,看見蘇懷雲的模樣不由大吃一驚,一疊聲地道:“都愣着做什麼,趕緊扶着大姑娘坐下給郎中看看傷口,莫要破相了纔好。”
蘇老爺這纔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
蔣睿晟是個不錯的苗子,兩家能聯姻,對蘇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要是蘇懷雲真的破相了,蔣家提出退婚,就是蘇府也是站不住腳,有苦無處訴的。
他這纔開始擔心了,盯着蘇懷雲的傷口問道:“不會破相吧?”
郎中小心翼翼擦拭掉蘇懷雲額頭的血跡,也不知道這位蘇家大姑娘是怎麼折騰的,傷口血肉模糊。不過府裡的事,還是少管閒事爲好。
思及此,他斟酌着答道:“老夫這裡有上等的傷藥,抹上兩天就能好上一些。只是會不會落下疤痕,老夫就不能保證了。”
王秀詠聽得臉色微白,無奈地看向蘇老爺,盼着他能出個主意。
蘇老爺沒想到蘇懷雲對自己這麼狠,撞柱子的時候估計是起了死志,簡直是毫不留情。
看看額頭腫了一大塊,勉強治了血,看着依舊十分嚇人。
他皺起眉頭,只得道:“有請郎中多用心,姑娘家的臉上可不能落疤的。”
去府外再請別的郎中,人多嘴雜,這事就得瞞不住
了。
倒不如讓這個知根知底的郎中繼續看着,實在不行,再作打算也不遲。
蘇懷雲哪裡能猜不出蘇老爺的想法,死要面子,這時候是絕對不可能去府外請其他高明的郎中來。
王秀詠一臉心疼,嘆了口氣道:“兩父女能有什麼大仇,大姑娘如此實在是不應該,讓老爺心疼得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他會寢食難安,真是見鬼了!
蘇懷雲眼皮一擡,淡淡地道:“的確不應該,力氣不夠大,沒死成,反倒給爹爹添麻煩了。”
蘇老爺聽她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心下一口氣上不來,別提多憋屈了,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王秀詠看着兩人,最後只能嘆氣,跟在蘇老爺身後出了傾雲苑。
看他們一走,蘇懷雲擡手道:“除了蓮玉,你們都給我滾出去。若是我聽見一句半句話被傳出去了,你們的契書我會連帶一家子跟母親要過來。”
要過來如何,自然是隨便怎麼折騰都行了。
有契書在手,他們這些下人不就跟螻蟻一樣隨便捏死了,也沒人敢說一句不對。
下人兢兢戰戰地跪下,連連保證絕不會泄露半句,這才互相扶着下去了。
蓮玉心疼地盯着蘇懷雲的額頭,無奈道:“大姑娘何必如此傷着自己,奴婢瞧着就恨不能代替姑娘受着。”
說到這裡,她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老爺怎能如此狠心,這是要逼死姑娘啊。”
姑娘家的名聲,若是剛纔的話傳出去,蘇懷雲就別想活了。
尤其這話居然是蘇如安嘴裡出來的,更是讓蓮玉不可置信。
以前蘇懷雲對蘇如安有多好,蓮玉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