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陳笑笑反問道,心中覺得婉兒姐真是將三皇子當作自己人了,不然不會發現自己在三皇子趙乾面前就像炮仗一般,一點就着,有時候不點都會毫無徵兆的“嘣”一聲炸了,只是脾氣再好的人被欺負慣了,也會炸裂的。陳笑笑覺得婉兒姐和三皇子挺般配的,不想這大好的姻緣有什麼閃失,開口勸說道:“婉兒姐,你平時對三皇子可真是兇巴巴的,一點女子該有的溫柔都沒有。”
林婉兒躺在牀上,臉不自覺的紅了,想想自己在澶州城那麼對待趙乾,確實是有些過分,但是林婉兒嘴硬的很,哪裡肯承認:“笑笑,你別總是三皇子、三皇子的喊,我總覺得陌生,直呼姓名就好了。”
陳笑笑忍不住搖搖頭,不再以三皇子稱呼趙乾,但是規矩在那裡擺着,也不能太過分,便以趙公子稱呼:“婉兒姐,你就聽我一句勸。男女相處,女人需要男人哄着,男人也需要女人哄着,你哄着哄着就成自己人了,等成了自己人,還不是你怎麼欺負就怎麼欺負?平日裡看趙公子也不是花花腸子的人,明面上給足他面子,私底下向死裡欺負,也應該是無妨的。”說到這,陳笑笑臉上帶着一股壞壞的笑意,還使勁攥了攥拳頭。
這話聽得林婉兒和青竹娘一愣一愣的,平常陳笑笑看着挺乖巧,私下裡嘴巴碎碎念是多了些,但是都是無傷大雅的話頭,今天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套驚世駭俗的話語——往死裡欺負啊。
青竹娘又給林婉兒塞了塞被角,說道:“笑笑,話可不能這麼說,日子應該和和睦睦,怎麼能說欺負呢。”
陳笑笑搖搖頭,反駁道:“感情如戰場。當然要寸土必爭,不讓分毫,不然以後日子被男人欺負,豈不是會越過越苦?”
牀下的趙乾暗自咂舌,這陳笑笑還真是見解獨到,思維超前,竟然用了這麼奇葩的一個比喻,就是不知道林婉兒會不會被影響。
林婉兒卻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問道:“笑笑你這都是在那學的啊?”
“和婉兒姐你啊。”陳笑笑回道。
“我?”林婉兒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自己從來沒講過這些話。怎麼可能是和自己學的啊,不自覺笑的更歡了。
陳笑笑卻表情嚴肅將林婉兒的食指掰下去,開口解釋道:“婉兒姐,你別笑,我就是看《西廂記》和《石頭記》悟出來的,特別是寶玉和黛玉兩人,平日裡拌嘴多,我還覺得應該互相謙讓,但是後來我才明白。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已經聚頭了,總要分個高低勝負,不然以後嫁人就如同進了墳墓。”
林婉兒腦袋一靈光。嘖嘖稱奇道:“笑笑,你這句‘嫁人如進了墳墓’可真是和錢先生的‘婚姻如墳墓’如出一轍。”
“錢先生?”陳笑笑不知道怎麼又蹦出一個錢先生,這幾天陳笑笑自己又將《西廂記》和《石頭記》看了一遍,覺得這兩本書很“深”。越看越有滋味。
林婉兒懶得解釋錢鍾書,也懶得解釋那本語言風格極爲獨特的《圍城》是如何剖析婚姻的,扭頭問向青竹娘:“青竹姐姐。這幾天怎麼沒看到二喜呢?”
青竹娘幽幽嘆了一口氣,自從一行人來到上京城之後,古力回了澶州,李慕白去了草原,後來《石頭記》出版,急需要人手在上京城和濟南府來回,楊二喜便在兩地來來回回,忙忙碌碌,也是好久沒見過了,有時候早上起牀門前擺着一個精巧的首飾盒。青竹娘端起首飾盒,卻不見楊二喜的身影,心中難免有些失落,以往楊二喜吊兒郎當,覺得他不爭氣,如今楊二喜兢兢業業,卻覺得還是以往的二喜好一些。世人都說男人認真最有韻味,但是卻看不到瞧不見,有個屁用?
楊二喜時常將“關我屁事”“有個屁用”放在嘴邊,青竹娘讓他改了很久,如今楊二喜改了,但是青竹娘卻經常在心裡用起這個字。
陳笑笑想到了自己在澶州和上京城兩次見到李恪的場景,心中不免有些悲慼。
林婉兒也想到自己的前生今世,長長嘆了一口氣,也忘了藏在牀底下的趙乾,純粹將現在的談話當作閨蜜談話,無所顧忌。
三人相互看了看,極有默契的異口同聲說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趙乾躲在牀底下,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聽着女子之間的談話,總是天旋地轉,千奇百怪。
陳笑笑和青竹娘呆了少刻,便離開了,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林婉兒如果覺得不舒服,馬上叫她們。
趙乾等到房間裡沒了動靜,從牀底下爬出來,伸手錘了錘後背,伸了伸腿腳,扭了扭脖子,有些感慨的說道:“女人啊。”
林婉兒看着趙乾優哉遊哉的樣子,聯想起剛剛的話題,恨恨的說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乾毅特意從國子監回來一趟,說是宮裡好像出了事情,但是具體是什麼事情還不清楚。林婉兒自顧自的吃飯,但是耳朵卻一直靜靜聽着。林乾毅想起昨晚大姐也是在皇宮裡度過的,問大姐知道宮裡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林婉兒搖着腦袋,擺着手,說:“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在宮裡過了一晚上,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呵呵。”然後又以不舒服爲由,端起飯菜回房間吃去了。
趙乾住在了林婉兒的房間內,林婉兒在牀上,趙乾在地上,有時候兩人聊天能夠從深夜一直聊到太陽升起,有時候兩人之間卻沒有話題可以交談,滯場面略顯尷尬,你不言我不語,相顧無言,一同盯着房頂到天亮。至於上廁所這種事情,趙乾只能等到半夜偷偷溜出房間,有一次趙乾出門遇到了也要上廁所的寶玉,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了半天。
寶玉雖然心中驚訝,但是也沒有大喊大叫,而是壓低聲音說道:“趙大哥,你怎麼在這?”然後看到趙乾在大姐的房間內走出來,自以爲的瞭解其中情況,臉上帶着瞭然的表情。
趙乾和寶玉在澶州一別之後,這是第一次相遇,而第一次相遇竟然是這麼一個場景,趙乾嘿嘿一笑,也不解釋自己爲何在林婉兒的房間內,說道:“寶玉,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隱瞞,但是寶玉你可要保密啊。”
其實趙乾在林家人緣挺好的,除了林翰林,即使知道了趙乾的皇子身份,但是還是覺得趙乾配不上大姐,其實在林翰林心中,這大魏國沒有一個男子能配得上大姐。
寶玉像個小大人一般,伸手拍了拍趙乾的肩膀,說道:“趙大哥,你和大姐的事情我不說出去,但是你要好好照顧好大姐,不能讓她傷心。”
趙乾笑嘻嘻的答應了,連說了好幾遍“一定,一定”,樣子不是多麼嚴肅。
寶玉嘆一口氣,說道:“趙大哥,我給你說正經事呢,你別笑。”
趙乾看到寶玉這個樣子,馬上止住了笑聲,發誓說自己一定好好照顧好林婉兒。
寶玉這才點點頭,然後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一趟廁所。
看着趙乾的身影又沒入了大姐的房間,寶玉老氣橫秋的搖搖頭,嘆說道:“這羣年輕人啊。”
趙乾回到房間,仔細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不告訴林婉兒,寶玉知道自己存在的事情了。
如果趙乾藏在林婉兒房間內的事情被玉寶知道了,玉寶肯定守不住秘密,這是兩個孩子的不同,寶玉有自己的見解和主見,特別是在模棱兩可的事情方面,寶玉能夠根據自己的判斷做出抉擇,但是玉寶會按照主流價值觀念做出選擇。
第二天,寶玉趾高氣昂的坐在飯桌上,開口說道:“大姐、三哥、四哥,今天我要和玉寶出去玩。”
一句話驚得衆人目瞪口呆,老三林乾毅對兩個孩子的管教是很嚴的,每天都佈置了很多任務和作業,兩個孩子整日勤勉,片刻也不停息才能堪堪做完。平日裡兩個孩子不敢有半句怨言,因爲三哥的威嚴是兩個孩子難以抗衡的,而絕多數時候,林婉兒又站在林乾毅一邊,所以寶玉和玉寶只能忍氣吞聲。但是今天寶玉竟然提說要出去玩,而且理直氣壯。
衆人先看了看緊皺眉頭、臉色不悅的林乾毅,又看了看鼓足勇氣、一臉膽氣的寶玉。
林婉兒覺得有趣,伸手摸了摸寶玉的腦袋,調笑道:“寶玉,今天吃錯藥了?”
寶玉梗着小臉,問道:“大姐,你覺得我和寶玉能不能出去玩?”
林婉兒呵呵一笑,說:“問你三哥,別問我。”
寶玉沒有看向林乾毅,而是繼續看着林婉兒,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知道趙大哥這幾天去了哪!”
林婉兒如遭雷擊,看着寶玉一動不動,寶玉說謊的時候鼻子會忍不住動一動,但是今天寶玉的鼻子竟然沒有動,說明寶玉沒有說謊。林婉兒心思急轉,馬上改口說道:“咳咳,咳咳,寶玉和玉寶整日學習,腦子都快混了,若是繼續下去,說不定都變成小傻子了,今天還是出去玩吧。”
林家林婉兒就是天,只要林婉兒一發話,任何人都要聽着,即使是錯的,也要無條件的服從。
寶玉和玉寶眼睛明顯一亮,暗自高興,林婉兒卻恨恨的要趙乾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