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餘人的隊伍繼續西行,潑猴兒的加入隊伍注入了一股別樣的氛圍,無形之中消弭了衆人“此去西涼凶多吉少”的慌愁感。最新章節【..】林婉兒和寶玉最爲喜歡那隻小猴兒,舞槍弄棒、空翻打滾無一不精,樣樣精通。
每當車隊停下休整時節,林婉兒總會讓那隻小猴兒耍上一耍,由於受到大姐《西遊記》的影響,寶玉心中認爲大凡猴子使用的武器必定是棍子,於是寶玉特意給小猴子製作了一根“金箍棒”,還在上面刻上了“如意金箍棒”五個大字。
小猴子刷完之後,便將金箍棒背在身後,騰空跳起,接住寶玉拋起來的香蕉或者桃子,跑到一旁美滋滋吃上一頓。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小猴子已經通了人性,對待衆人有明顯不同的情感起伏。和寶玉的關係最好,有些成爲朋友的意思,經常跳到寶玉的肩頭,手舞足蹈的吱呀亂叫;對於李慕白有些懼怕,每當這位白衣劍客出現的時候,小猴子渾身緊繃,總會安靜不少,或者滋溜溜跑出去很遠;對於林婉兒,它的眼中有明顯的不屑,每次看到林婉兒端着馬紮、嗑着瓜子、笑眯眯坐在自己面前,津津有味看自己翻跟頭的時候,這隻小猴子總有一種揮舞着金箍棒砸在她腦袋上面的衝動。
林婉兒不可能知道一隻猴子的思想,還以爲這隻小猴子挺喜歡自己,不然爲何衆人圍看小猴子的時候,這隻小猴子總是揮舞着小棒子向自己衝來?若不是潑猴兒手中繩索羈絆,林婉兒都覺得這隻小猴子會一頭扎進自己懷裡打滾撒嬌。
隊伍裡每天都能傳出林婉兒前仰後合的張狂大笑,毫不顧忌自己的形象,無形之中感染着隊伍衆人,由焦慮轉變成平靜,和林婉兒一同看着小猴子左跳右跳,有時候他們都有些不確定是看小猴兒,還是聽一聽林大家的笑聲,獲取某些慰藉。
隊伍繼續西行。隨着時間的推進,衆人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就連神經如同小猴兒那根棍子一般粗的林婉兒都察覺到了異樣,她特意將冬蟲夏草叫到身邊。開口問道:“冬蟲夏草,最近我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的,到底怎麼回事?”
冬蟲和夏草相互看了一眼,最後由夏草解釋道:“林大家,這西涼和其他地方不同。雖然是大魏國土,但是無異於國中國,而且極爲神秘,中原地區對於西涼內部的權力分配和人員調度一概不知,只知道原本三十萬的西涼鐵騎突兀增加到了五十萬,再加上近年來朝廷渲染和西涼本身的舉動,西涼必反似乎成了定數,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早些年西涼冒天下之大不韙,以武力奪取河套平原。前幾年西涼五虎的司馬尺神出鬼沒越過雪擁關,出現在草原大漠上,還差點割了右帳王庭南院大王阿骨打的腦袋,這些事情交織在一起,不少人已經揣度若是司馬尺揮師中原,劍指上京城,又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林婉兒點點頭,她從林翰林和林乾毅那裡聽說過這些事情,西涼和朝廷的恩怨和過節源於朱雀門事變,或者說是陛下和徐驍之間的隔閡。雖然陛下和徐驍之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但是朝廷和西涼又是兩個概念,朝廷內宰相潘春偉,西涼內司馬尺。可是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
冬蟲補充道:“朝廷也派遣過使節出使西涼,可是統統被那世子殿下徐雲楓洗刷了一遍,比如脫了褲子徒步去西涼,還有的欽差大臣被關進囚車裡,拉進了涼州城內,更有甚者。說是被賣去了西胡當奴隸。還有人說出使西涼回來的人,都瘋了。”
徐雲楓?林婉兒聽說過這個名字,和趙乾那鳥人並稱“大魏國身份最尊貴,但是最不靠譜兩人”嘛,聽魏鬆魏大哥和老五林任重提起過,這世子殿下特意跑到澶州“拜見”自己,只是那時自己已經來了上京城,和徐雲楓擦肩而過。但是這位世子殿下沒有閒着,在澶州幹過三件事情,一件是打了韓青衫,一件是燒了畫舫船。
兩件事情都很荒唐,可是林婉兒覺得特別解氣,但是第三件事情卻讓林婉兒丈二的和尚摸不清頭腦,那徐雲楓竟然“睡了”畫舫船大當家鄭拓,嘖嘖,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男風之氣已然到了沒羞沒臊的蔚然成風程度啦,大魏國啊,我替你感到痛心。林婉兒又想起了那位手指纖長、身量高挑,經常站在大江入海口處眺望遠方的鄭拓,心中輕輕嘆了一口氣,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吶。
緩緩站起身來,林婉兒摸了摸腰間的尚方寶劍和手槍:“我可不管那徐雲楓如何,若是敢刁難本姑娘,一劍下去,一槍蹦去,讓你好好酸爽一番。”似乎想到了寶玉和那徐雲楓之間的特殊關係,林婉兒馬上噤聲。
寶玉很懂事的走到大姐面前,開口說道:“大姐,寶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大姐的。”
“還是寶玉乖,知道心疼大姐。”林婉兒蹲下身來,吧唧親了寶玉一口,“大姐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寶玉的。”
隊伍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可是林婉兒卻絲毫不在意,隊伍的管事人讓林婉兒在衆人面前說幾句提士氣的話,林婉兒冷哼一聲:“他們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幹嘛讓我擦屁股,要說你卻說,我說不口。”
管事人嘆了一口氣,獨自走出營帳,免不了一陣搖頭苦笑。
她沒有當領導的覺悟,也沒有帶領一支隊伍的領導才能,更沒有將衆人聚集在一起的凝聚力,若是陳諾諾在,她那種風輕雲淡的自信會給大家帶來安慰,三言兩句就能安撫衆人,而林婉兒不管不問,任由壓抑氣氛發展,她沒心沒肺的行爲會給大家一種“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幼稚感,所以林婉兒永遠成不了“女強人”,可是她又是一個輕微“女權主義者”,再加上她“幫親不幫理”的偏頗處事原則,形成了相互之間的矛盾,在這種巨大的不可調和矛盾下,林婉兒在衆人眼中成了刁蠻任性、無理取鬧的代名詞。一個還沒有成熟長大的孩子。
這種評價私下說說就好,千萬不要在林家幾個兄弟面前提及,不然這幾個人會一擁而上,將你打成豬頭的。
等隊伍到了中原和西涼的交匯處——雪擁關。隊伍中壓抑氣氛到了最高氵朝。
雪擁關,出自大魏國雲遊詩人的一句“雪擁藍關馬不前”,是連接西涼和中原的必經之地。雪擁關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呈現一個圓弧狀的凹字形。不過以往的雪擁關可不是兵家必爭之地,而是一處地勢平坦的平常之地,是西涼“虎妞”高翠蘭和“狐蛇”司馬尺硬生生以人力修築而成的一座人工天險,可攻可守,可進可退,具有“河西重關、邊陲鎖鑰“之稱。(姐姐我就不寫雪擁關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就不這樣寫,有才任性!)
越過雪擁關就是西涼境內,首先引入眼簾的就是躍馬千里、土地肥沃的河套平原,當初朝廷分封西涼王就任西涼三州:涼州、梁州和凌州。可是爲了養起三十萬人馬,西涼方面私自奪取了河套平原,並且是隔夜之間便鑄造起天險雪擁關,烽燧系統更是連綿百里,讓朝廷三省六部驚怒不已,纔有了“西涼十問”和徐驍略帶搞笑意思的“你奶奶個腿”。
和其他雄關鐵柵不同,雪擁關並沒有建立任何城鎮關樓,而是在雪擁關之後五十里之處建立了一座城池,名爲雪擁城,而在雪擁關和雪擁城之間。是一片茫茫沙漠,成爲了徐家軍練兵之地。稍微懂點兵法的人都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情,不在關卡處設置垛堞和烽燧,而是五十里之外設置。但是真正見識過徐家鐵騎風馳電掣的人才會真正的明白,區區五十里而已。
車隊到達雪擁關正好趕上天氣蔚藍的好時節,天空像是一塊無瑕的翡翠,純粹明豔,由於雪擁關還沒有經歷過戰爭洗禮,所以雄關漫道的它還沒有沾染斑斑血淚和鐵骨廝殺。顯現出一種鉛華洗盡的自然美。
它像是窩在那裡的雄獅,等着屬於它的那一場大戰,被鐵甲鮮血沾染,被弓箭霹靂聲驚醒,然後以衆多冤魂爲依託,成爲歷史的註腳,但是此刻它還是一處美麗的風景,身處其間只會讓人感到自然的美。
隊伍行走雪擁關內,巨大的沙石和被風乾的岩石躍然在目,林婉兒坐在馬車上,伸手掀開簾子,舉手遮目,看着巍然成觀的雪擁關,嘴中嘖嘖稱奇:“真是不得了啊,沒有挖掘機和卡車,他們怎麼建造的?”
冬蟲夏草沒有答話,林大家的思維大家都別猜,至於挖掘機和卡車是什麼,也別問,全當是林大家和那《石頭記》中的賈寶玉一般,又在胡言亂語了。
管事人驅馬走近,低頭說道:“林大家,過了月擁關就到了西涼,所以隊伍要進入全面警戒狀態。”
“哦。”林婉兒點點頭,看着管事人問道:“然後呢?”
管事人嘆了一口氣,解釋道:“隊伍應該馬上休整一下,然後再出發。”
“哦,這種小事你就不要問我了,自己決定就好。”林婉兒跳下馬車,準備好好欣賞一下雪擁關。
管事人心中感嘆,這林大家可真是……一朵奇葩,像是隊伍休整這種大事情在她眼裡不是大事,但是晚飯吃什麼這種小事情反而成了大事情,一聲令下,隊伍馬上開始休整,不少人已經穿上了輕甲,目的就是爲了對付意外發生的事情,更多的是如果西涼軍隊刁難,還能有一戰之力。
休整之後,隊伍繼續前進,雪擁關最窄之處只能容下兩輛馬車穿過,這也是西涼敢將雪擁城建在五十里之外的原因,即使敵軍來襲,穿過雪擁關就需要不短的時間。
隊伍穿過雪擁關,面前便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在陽光下泛着金黃色的光芒,雖然只有五十里,但是站在沙漠面前,還是給人一種的渺小感。
林婉兒的那頂大斗笠終於派上了用場,被她戴在頭上,喝口水,站在沙漠邊緣,擡眼望了望,開口問道:“多長時間能夠穿過沙漠。”
管事人回答道:“一天。”
突然之間,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來了一片烏雲,遮住了陽光和藍天,毫無徵兆的天地之間響起了一陣陣轟隆聲,好像九天玄雷擊落在地,可是這陣轟隆聲越來越響,震耳欲聾,一陣陣狂風開始毫無徵兆的掛起來,腳下的沙石隨着狂風開始滾動,越滾越快。
林婉兒斗笠上的薄紗被吹得左右搖擺,她問向身邊的管事人:“什麼情況?”
管事人臉色黯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龍捲風。”
“龍捲風?”林婉兒不相信自己的運氣這麼好,剛剛踏足西涼就遇到了龍捲風,還是沙漠中的龍捲風。
可是事實又讓林婉兒不得不相信,遠遠望去,在沙漠天地之間,一條灰黑色的柱狀物正在不斷的翻滾飛騰,柱子頂部是一塊茂密的如同草地似的烏雲,顯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加上閃電和狂風的轟隆響聲,如同一個可以吞滅萬物的漩渦,凡是靠近的東西都會被吞噬進去,絞成碎片,然後拋向空中。
衆人眼中的龍捲風越來越近,周圍也越來越黑,車隊不少物件已經被吸了進去,一些膽小的小丫鬟已經嚶嚶嗚嗚的哭了起來。管事人不禁苦笑,自己還以爲未雨綢繆的修正一下,哪裡知道剛剛踏入西涼便遇到了龍捲風。
這條巨大的龍捲風,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車隊撕咬過來,它似乎感覺了衆人的恐懼,在前進的路上不斷變幻着身姿,搖曳着身腰,款款緩緩,但是在衆人眼中卻急速的如同離弦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