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儀雖然是一名現代氣息濃厚的職業白領,不過深諳茶道,不喜歡任何進口的咖啡和飲料,平時都是喝茶。凌陽耳濡目染之下,對於茶道多少有些研究,用茶杯蓋子拂去茶沫碎渣以後,笑道:“老祖宗有所不知,這等好茶,必須先用滾燙的開水,洗去表面上的灰塵雜物,經過幾道過濾以後,浸泡幾秒鐘功夫,趁熱一口喝下,捲起舌頭,讓每一顆味蕾都能感受到那股跳躍的香氣。茶葉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必須要用心去品味感受,才能得其精髓之味。”
“哦?你對茶之一道,也很有研究?”李家家主對於凌陽更加感興趣:“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家族祖輩都是北方山中的獵戶,你們華國的北邊兒,好像不出產任何茶葉吧?”
凌陽毫不遲疑道:“小子雖然駑鈍,不過也曾在江湖上行走幾年,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不乏喜茶愛茶之人。小子跟着胡混,學了點茶道的皮毛,談笑間才能賣弄一二,讓老祖宗見笑了。”
“你小子身家豐厚,隨便就能拿出大筆的錢財送人,買上幾兩茶葉,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家家主意味深長的瞥了凌陽一眼:“既然你流落在江湖上,身上的錢是哪裡來的?難道窮極了,做出偷盜搶劫的事來?”
凌陽心裡一驚,知道自己賄賂老管家的事,已經被這個深不可測的老狐狸知曉。不管是從其他渠道監視打探來的消息也好,還是老管家親自跑來告的密,總而言之,李家家主正在用這樣的方式,展示自己的實力,警告凌陽千萬不要有任何事情瞞着自己。
凌陽故意在額頭上逼出幾滴冷汗,沿着臉頰流淌到下巴上,卻不敢擦拭,握住茶杯的雙手,微不可察的顫抖幾下,頹然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老祖宗的法眼,小子知錯了。”
李家家主十分滿意凌陽的反應,呵呵笑道:“老李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把大堆的現金堆在炕頭上,摟着錢睡覺。反正你小子有的是錢,給老李送上一點,老李則能夠把我平時的喜惡習慣作爲交換,讓你對我這個糟老頭子多瞭解上一些,你情我願的事,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怪你就是了。”
凌陽咬了咬牙,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小子流落南朝,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問題。這些錢還是曹八哥資助給我,讓我在這裡上下打點一番,免得被人看不起。老祖宗,我……”
“不必說了。”李家家主擺了擺手:“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慣了,來到我手底下做事,一定感覺到很多束縛,所以老夫想擡舉你,派遣你出去執行一項任務,不知道你準備好了沒有?”
凌陽一拍胸脯,把上小學時加入少先隊那一套拿了出來,慷慨激昂地吼道:“準備着,時刻準備着!”
李家家主被凌陽激烈的舉動驚得一呆,隨即哈哈笑道:“好小子,有那麼幾分江湖草莽的好爽氣息,老夫欣賞你!”
凌陽嘴裡謙虛着,心裡暗暗想到:“你個老狐狸這樣往死裡誇我,不就是想讓我甘心爲你賣命嗎?你要是想讓我死心塌地的話,趕緊拿錢出來啊,說些個不疼不癢的屁話有什麼用?”
果然,李家家主面色一凝,把桌子上的一張地圖遞給凌陽:“這上面標註的兩個紅點,都是老夫派人仔細打探過,千挑萬選出來的。你和李斛兩個人各帶一隊人馬,分別在這兩個地方預先埋下炸藥,收到命令後立即引爆,然後帶人衝上去,見人就殺。記住,你們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殺人並退走。如果被捉住的話,我不會承認曾經見過你們。”
李家家主從高几上的一個精緻木盒裡,捏起一粒白色的蠟丸:“這裡面藏着致命的毒藥,如果你萬一失手的話,立刻嚼碎,寧可你死,也別被人抓了舌頭,害了你妻女的性命,你聽懂了沒有?”
凌陽心裡已經罵翻了天,不過還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接過蠟丸,貼身藏好。凌陽仔細看了看地圖,只見上面的南朝文字,已經被貼心的翻譯成華國文,上面標註着第一百貨商店和人民糧店的字樣。其中人民糧店的紅點旁邊,寫着錢夕夕的名字。
因爲南朝屬於半計劃經濟,柳京所有的糧食和油鹽,都是按柳京當地戶籍上的人數供應,所以糧店是南朝民衆最經常去的地方,每天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羣,在糧店裡排隊領取供應糧,隊伍能一直排到門外的馬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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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糧店並駕齊驅,設立在同一路口的柳京最繁華街道上,還有第一百貨商店,裡面供應衣帽鞋襪,糖茶菸酒等貨品,每天的客流量十分巨大,是柳京一等一熱鬧的公共場所。
凌陽的目光在地圖上停留片刻,眼中射出凜冽的寒光:“我帶領的隊伍裡有多少人?五分鐘的時間,還要計算進去二十秒的短距離撤退,恐怕殺傷的人數會十分有限。”
凌陽並沒有提出多餘的問題,因爲凌陽從李家家主森寒的面孔上讀懂,即將襲殺的目標,並不單只是某個或者某些人物,而是聚集在糧店和百貨商店的普通民衆。李家家主策劃的這場突襲,赫然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恐怖行動。
李家家主很滿意凌陽的表現。因爲凌陽沒有詢問任何理由,直接把自己代入了恐怖分子的角色,而且將撤退的時間,壓縮到幾乎可以忽略掉的短短二十秒鐘。
李家家主沉聲道:“老夫手下有自小培養的三十名死士,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形機器。你和李斛分別帶領十五人,儘量製造足夠大的混亂,收割更多的人命。一旦失手被擒,那也是你們的宿命。明天一早,我會把死士分別交到你們手中,麾下聽指。所有的計劃細節,你和李斛自行商量,務求把這件事辦得天衣無縫。就當成你向老夫繳納的投名狀吧!”
凌陽咂咂嘴,還是問出了一個十分外行的問題:“李斛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