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他的手腕向上翻起,寒光一閃而過。他手裡的這枚手術刀很鋒利,他用過多次了,沒有失過手。
他早就看好了脫身的路,現在這裡沒有任何行人,有也不怕。他的刀很快,一旦刀出了手,必定會有一聲慘叫。
他趁着這聲慘叫尚未停歇,在五秒鐘內就可以鑽進這條小巷的另一個出口。
他可以在那裡從容地轉上幾圈,然後輕快地走回自己家。家裡的冰箱裡還有一塊牛排,他可以拿出來在微波爐裡熱一下。
牛肉麪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他得補充一下能量。畢竟,這是個體力活。
他握着刀的手狠狠地揮向迎面而來的女人。一擊即中!
但是很奇怪,他沒有聽到每次都能聽到的駭人的慘叫,反而覺得手腕處一陣痠麻。這太意外了,這個女人竟然把他的刀擋了回來。
哦,這可不行,遊戲規則不是這樣的。他翻轉手腕,握緊手裡的刀,像疾風一樣再次刺向女人。
女人躲閃了一下,刀口好像刺中了她身體的另一個地方,她輕輕地叫了一聲,聲音粗糲低沉。
他胸口燃起了怒火,他又不是屠夫,亂砍亂殺的,他只要她的臉。
他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女人的頭髮,把她的臉硬生生地扭了過來,讓她的面孔朝向微弱的路燈燈光。這張臉很美,化着濃妝,妖治得奪人魂魄。
他閉上眼睛。對,就是這樣的臉,她根本就不配有這樣的臉。
他揮起了持刀的手,對準了女人的臉。
啪!
這一聲響很輕。但他聽着卻很脆很響。
他的手腕處突然疼得像要裂開,繼而軟弱無力,手裡的刀落在了地上,與此同時,周圍傳來了雜沓的腳步聲。
他一時無法理解,一向暗黑的小巷子怎麼一瞬間冒出了這麼多行人?她呢?她在哪裡?我不想再看到她的臉。
鄭無謂拎起倒地上的女人,用手電照向她的臉。女人發出低沉的男聲:“照什麼照,沒見過美女呀。”
她扯掉頭上的假髮,露出了一頭燙成灰粉色的頭髮,俊美的臉上的妝已經花了,眼睛周圍被眼影糊住,口紅也被泚到了下巴和耳邊,狼狽不堪。
這人不是別人,赫然就是盧靈楓。
鄭無謂怒道:“你在這裡幹嘛?”
盧靈楓把玩着手上的假髮:“抓變態呀,還能幹嘛?”
鄭無謂狠狠地把他推給祝建華:“帶他回局裡錄口供。”
祝建華用膝蓋跪着那個男人的脖子,用力把他的臉轉向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頭兒,這是個老頭兒。”
鄭無謂一行人帶着犯罪嫌疑人和盧靈楓回到局裡,在門口遇見了正等着他們的鄭無花。
無花戳了戳鄭無謂的肋骨,低聲道:“局座在等你。局座可是幾天沒回家,幾天沒閤眼了。你知道不,局座跟上頭立了軍令狀,半個月內不破案,斬立決。”
鄭無謂吐了吐舌頭,兩個臺階一步上了五樓。劉保坤的辦公室裡燈火通明,鄭無謂直接推門進去。
劉保坤眼裡的血絲清晰可見,圓臉也好像縮了水一般,小了一圈不說,還乾乾的,沒有了從前的水靈勁。
他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脣刻薄地緊閉着。好一會兒,他說:“鄭無謂,你可真有本事,讓個小混混當誘餌。萬一鬧出人命,誰負責?”
鄭無謂一屁股坐下:“師傅,誰的耳報神這麼快?祝建華吧?除了他再沒別人。
我也不知道這個小流氓是怎麼出現在現場的。今天我們本來沒有抓捕行動,只是盯守監控。
明天老趙的女將才回來,我們準備明天開始布控抓捕的。這小子算是立了一功。
師傅您還別說,這小子扮女的還真像,泰國的人妖也沒他噁心……”
看着劉保坤的臉色,鄭無謂住了嘴。劉保坤一臉嫌棄地看着他:“還不快滾,連夜突審。”
對盧靈楓的詢問很順利,他說他在二舅家偷聽到了鄭無謂和組員們的對話,知道這個變態與S化工廠有密切關聯,又聽小蠻說專案組要設計智取實施抓捕。
爲了不讓小蠻充當誘餌,他自己男扮女裝,在距離S化工廠最近的這條小黑巷子裡出沒,引變態出手。
他的如意算盤是,自己年輕力壯,不怕跟變態交手。沒料到這個變態的手段那麼狠辣。第一刀從他的左臂劃過,皮肉傷。
但如果不是鄭無謂他們及時趕到,他的臉怕是真的就要花了。
他有點後怕地說:“早知道他下手這麼快這麼狠,我就不幹了。”
鄭無謂氣不打一處來:“是誰讓你這麼幹了?萬一你真的受了傷,我們這些刑警的臉往哪兒放?”
盧靈楓好奇地問:“你們怎麼趕得這麼巧?”
祝建華道:“那股子臭皮蛋味你沒聞到嗎?我們本來沒在這條巷子裡盯守,是在另一處工地守着,那裡連路燈都沒有,更有作案的可能性。
後來我們覺得不對,那個工地太偏了,鬼不會去,更何況女人。這個小巷子雖然偏僻,可是經常有人出入。這個變態深諳其道啊。”
盧靈楓怕冷似的縮了縮脖子。
錄完口供後,盧靈楓離開公安局回家,剛走出公安局大門,一個人影就撲上來,緊緊從後面抱住了他。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那股味道他已經非常熟悉了,是小蠻身上少女特有的溫馨可人的氣息。
他溫柔地拍了拍她環抱着他身體的手背:“這是大街上呢,注意影響。”
小蠻鬆開了手,盧靈楓轉過身來,看着她清澈得可以照見人心的眼睛,呆呆地問:“你怎麼跑出來了?”
小蠻嬌憨道:“我來跟你說聲謝謝。”
“謝什麼呀,莫名其妙的。”
“我心裡明白,你就是怕我去當誘餌,才自己去的。你也真傻,帥哥哥他是絕不會讓我去的,連花姐姐的請戰都被他懟回來了。
他已經安排了別的女刑警去當誘餌,正等着佈局呢。你又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萬一打不過他,被他把臉劃傷了,你可就毀容了。
靈楓,你這麼美的臉,要是毀容了就太可惜了。”
盧靈楓摸了摸自己的臉,壞壞地笑着:“毀容了我就賴上你。”
小蠻正色道:“靈楓,咱倆就是朋友,我心裡只有帥哥哥。”
盧靈楓摸了一下她的頭髮:“那可怎麼辦,我心裡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