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些是您平時用的創傷藥!”冰梅將一托盤的瓶瓶罐罐放到漠朔身邊的漆几上,幾個身着同樣服飾的小丫鬟將各色菜餚擺上餐桌。
“嗯!你們都下去吧!”漠朔看了一眼那些創傷藥,沉聲吩咐。
“是!”冰梅應了一聲悄悄的看了許無言一眼,示意一衆原本伺候漠朔進食的丫鬟,次第退出宮外。
許無言瞄了一眼不遠處桌子上看上去很精緻,賣相很好的菜餚,垂頭看看沒有要吃飯的意思的漠朔,好心的提醒,“那個…漠朔,我們是不是該吃飯了?”
漠朔伸手拿了一隻精緻的玉瓶,頭都沒擡,拿過許無言受傷的手,輕輕的倒出些淡黃色的液體在傷口上,繼而用指腹輕輕抹勻,聲音輕輕的,很柔軟,“上完藥再吃!”
許無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清涼的藥水浸過,沒有了最開始的刺痛,隨着漠朔輕柔的動作,一種怒微熱而舒服的觸感從手掌心蔓延開來。
“好了吧?!我們是不是可以吃飯了?”許無言看着漠朔把手從自己手上拿開,肚子裡的饞蟲氾濫,不由得再次開口問,
“把衣服脫下來!”漠朔似乎沒有聽到許無言的話,而是掃了一眼許無言那被鞭子抽爛的衣衫溫聲說道,
“啊!我不!”許無言急忙拉住自己的衣領,出於本能的戒備的看着漠朔,
漠朔搖搖頭,“你手臂上的傷很嚴重,需要立刻上藥!”漠朔看着許無言耐心的解釋着,模樣很像是在安撫暴躁情緒小孩子的大人。
許無言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口,心虛的看了漠朔一眼,“那…那個,我自己上藥就好!”
“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漠朔俯下身子,湛藍色的眸子看進許無言的心底。柔軟而有力的聲音讓許無言沒有骨氣的很想屈服。
“那個…謝謝你…我…啊!…嗯”許無言還要擺事實講道理,不料一句話沒說完,嗓子便像是被誰封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漠朔已經伸出手替自己解開衣衫。
“唔…嗚…”許無言伊伊呀呀的吐着破碎的字,一雙眼睛盯着漠朔似乎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
漠朔小心的把許無言的衣衫解開,然後只把受傷的手臂那一側的衣服脫下來,“我就是給你上藥,你那麼大反應幹嘛?恨不得要吃了我。何況你已經是我的王妃了,怎麼這麼小氣?!”
難得漠朔也會開玩笑,一邊安撫着許無言的情緒,一邊用剪刀小心的把許無言手臂上受傷處的內衫剪開,一道猩紅色帶有鋸齒傷痕的傷口從肩膀直至手肘處,乾涸的血跡凝結在有些泛白的肉上。讓人看着心寒。漠朔的眸色驟然陰暗,紫葉膽敢把許無言傷成這個樣子,自己動手還真是輕饒了她了。
許無言發覺漠朔眸色裡的怒氣,再看看自己的傷口,心知漠朔在想紫葉郡主的事。“嘶…”故意嘶痛一聲,引起漠朔的注意。
漠朔擔心的看着許無言,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解開許無言的穴道,輕聲問道,“弄痛你了是不是?”
許無言笑笑,“你不用擔心。我皮糙肉厚,過幾天就會好的!”
漠朔不言語,拿過一個淡藍色的瓶子,打開看着許無言,“這個藥撒上去會很疼,你忍着點兒!”
許無言委屈的看着漠朔。“有沒有不疼的藥?”說着看向那個裝有方纔抹在手上清涼舒服的藥水的玉瓶,
漠朔搖搖頭,耐心的解釋:“你手臂上的傷很重,用那個沒用。這個藥雖然疼一些,但不會留下疤痕!”
“真的嗎?會不會很疼?”許無言少有的小女兒情態的看着漠朔。
漠朔點點頭,蹲下身子,認真的看着許無言,“我會小心的!”
許無言點點頭,漠朔柔柔的笑了一下,一隻手稍加用力的穩住許無言的手臂,另一隻手將藥倒在許無言的傷口上。
像是被硫酸灑到身上的那種灼痛感一下子撞進許無言的腦子,繼而隨着漠朔的手在手臂上來回塗抹,那種被馬蜂蟄到的刺痛感順着手臂傳遍全身。
“漠朔,你騙我!啊!好痛!”許無言明明是很能忍的,起碼這點兒傷痛還是忍得過去的,可這會兒的許無言卻是一點兒都不想忍,一邊痛着,一邊向漠朔控訴。
“痛你就抓我!”漠朔一心給許無言塗抹着傷口,
許無言像是故意的一般,還真是伸出手臂抓住漠朔的手臂,狠狠的掐着,心裡還不解氣的想着‘你不是說不痛嗎,讓你嚐嚐看痛不痛。’
直到許無言的手指幾乎嵌進漠朔的手臂裡,漠朔也沒有哼一聲,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柔的爲許無言塗抹着傷口,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許無言鬆開了手,愣愣的看着漠朔,這個男人不會痛嗎?這個時候,漠朔也把藥均勻的塗抹在了許無言的傷口上,收好藥瓶,柔柔的眼神暖暖的看着許無言。
“不抓了?”
許無言不好意思的垂下頭,“那個…我……”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想到剛纔自己那不知好歹的行徑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了!咱們吃飯去!”漠朔彎腰抱起許無言,輕聲說道。
“對不起!”許無言低頭看着漠朔盛好放到自己跟前的飯碗,小聲的道歉,
漠朔在許無言的身邊坐下,夾了一塊紅燒鯽魚放進許無言的碗裡,“說什麼呢,趕快吃飯了!”
“你不怪我?”許無言擡起頭髮亮的眸子盯着漠朔,
漠朔想了想,“不怪是不怪,可是你方纔也太狠心了,我很痛!”
許無言的眸子一下子暗淡下來,“啊?!都是我不好,你很痛啊?那怎麼辦?”
看着許無言那種柔情小女兒家的樣子,漠朔很想逗逗她,故作疼痛狀的看着許無言,“我爲你上藥,你還那麼狠心,虧得你還是我的王妃呢?真是狠心!”
“哎呀!我不是…那個…漠朔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就是……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對,我要怎麼樣才能彌補呢?”
漠朔看着許無言,“你要彌補也不難,親我一下!”說着伸手指指自己的臉頰,
“啊!這個…”許無言怎麼都沒想到漠朔也會來這一招,真是古今通用的奇招啊!
“你不願意就算了,讓我就那麼痛着吧!”見許無言的神色遲疑,漠朔立刻喪氣的夾了一塊青菜放進自己的碗裡,無比哀怨的說着。
“漠朔!”?“啊!”許無言趁着漠朔擡起頭的時候在他臉頰之上吻了一下,在漠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及時退了出去,“好了!咱們扯平了!”
漠朔想不到許無言會這麼幹脆的突然襲擊,臉頰上柔柔的感覺還在,許無言已經開始大快朵頤自己跟前的飯菜了,不由得會心一笑,真是個特別的女子!
飯後,把漠朔的寢宮看了個遍之後,許無言才知道了紫葉郡主說自己以下犯上的原因。偌大的寢宮裡,全部的裝飾都是湛藍色的,還有漠朔的所有衣物都是一樣的深藍,這一切和漠朔的眼眸一樣處處透着深邃高貴的氣息。
除了一些必備的用具和一個大幅繡有草原落日的屏風外,寢宮內幾乎沒有過多的裝飾,這座寢宮和漠朔本人一樣,簡潔從無墜餘。
“漠朔,你爲什麼會喜歡深藍色?”許無言站在屏風前看着繡工精湛的草原落日圖,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坐在書案之後之筆寫着什麼的漠朔看了一眼許無言,直言道:“這種顏色讓我心靜。我不喜歡雜亂,就選了這個顏色。”
“也就是說這個顏色是你專用嘍?”從紫葉郡主的言語來看,這藍色大概就只有漠朔可以用,再想想從進入漠朔皇宮,那些侍衛看到許無言時的眼神,就更加篤定了這個想法。
漠朔放下手中的筆,走到許無言的跟前,“以後就是我們專用的顏色!”
真是個霸道的人物,可是他有這個本事不是嗎?他還把那般無上殊榮的特權給了自己,再說什麼不就是矯情了嗎。許無言沒有再接漠朔的話,而是看着那幅屏風。
“天色不早了,我們休息吧!”漠朔伸手環住許無言的腰身,附耳在許無言的肩頭低聲說道,
“我睡這裡嗎?”許無言推開漠朔看着這裡唯一的一張牀榻很是懷疑的問道,
漠朔眉峰微皺,無奈的看着許無言,“你是王妃,不睡這裡睡哪裡?”
“漠朔,我知道已經和親於你,可是我並沒有做好當你的王妃的準備,我……”許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和漠朔說,她是來和親了,可她並不是來當王妃的。
“那你何時能準備好?”漠朔欺近許無言,眸色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盡餘冷然……
一絲不忍爬上許無言的心頭,這也讓許無言決定據實相告:“漠朔,你聽我說,我這次前來其實是另有目的的。”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在你答應和親那一刻起,已經是我的王妃了不是嗎?”漠朔似乎對許無言的目的一點兒也不感興趣,而是強調着許無言是漠朔王妃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