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在做什麼?”於馨憂看着獄卒一件一件往自己的牢房裡搬東西的,詫異不已,忍不住開口問道,
而那些獄卒卻沒有一個回答於馨憂的話,只是垂首幹自己的活計,不消一刻鐘,一張四方桌、兩把椅子,還有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便上齊了。
“喂!你們這是做什麼?”見最後一個獄卒也離開牢房,於馨憂有些恐慌的叫道,
“沒做什麼,不過是請你吃頓飯而已!不是斷頭宴,無須那麼緊張!”正當於馨憂發火之際,許無言很是悠閒的走了進來,巧笑嫣然的說道,
於馨憂的神色明顯送了一下,繼而平復了情緒,眸色清靜的看着許無言,“不知許提刑,此時到此有何貴幹?”
許無言抿嘴一笑,氣定神閒的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滿臉享受的看着滿桌子的美味佳餚,隨意的拿起筷子,
“這裡有這麼多的美味,見風消、水晶鳳餃、柿子餅、八寶鴨、酥骨雞……都是我愛吃的誒!來這裡自然是想找你和我同進餐了。”
於馨憂下意識的嚥了一下口水,許無言說出的名字恰好都是於馨憂最愛吃的小吃和菜餚,在牢房待了數月,每日吃的都是牢飯,現在猛然聽到這些,不覺饞蟲作祟,口水氾濫。
許無言隨意的夾了西芹蝦仁裡的西芹,目光泛出絲絲縷縷的狡黠,面上還是隨意的說道:“你不想坐下來陪我吃點兒嗎?”
說着還把西芹送進嘴裡,細細的嚼着。品味着其中蝦仁裹着的清脆和甘甜,“嗯!這個西芹蝦仁還真是蠻不錯呢。”
於馨憂看着吃的很享受的許無言,這誘惑無疑是直入臟腑的,二話不說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筷子也不看許無言,就不講究形象的吃了起來。
拿着筷子的許無言,有一下沒一下的吃着,眼角的餘光瞥到正吃的津津有味的於馨憂,嘴角泛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看來美食收服這一招。效果不錯,還真是多虧了子雅期,不然無論如何,許無言也不能把於馨憂愛吃什麼,有什麼習慣、愛好,弄得如此清楚。
“你可是有爲外姓叔父名叫魏啓?”許無言漫不經心的問道,
於馨憂聽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擡眸看着許無言,“你問這個做什麼?”
“救你!”許無言簡單的說道。
“我的案子跟他有什麼關係?”於馨憂一臉的不善,好像問及她的家庭觸犯了什麼禁忌似的,一直清靜的目光裡染上了些許怒意。
許無言倒是一臉的鎮靜,“他是跟你沒關係,但是他的兒子卻和你關係頗深!”
“你說什麼?我怎麼會和魏宣華扯上關係,我是太守府的大夫人。而他不過是一個書童而已!”
“哦!”許無言眸色一閃,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你原本是認識魏宣華的了?”
於馨憂自知說漏了嘴,一雙明眸,盯着許無言看了許久,最後還是緩了下來,道:“魏宣華的父親,確實曾是我的一位外姓叔父,但是自從魏啓別居斂財之後,我們兩家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如此急於撇清關係究竟所爲何事?”如果不是有什麼重大的變故。於馨憂不會如此唯恐避之而不及,
於馨憂看着許無言,似乎在確定自己所言之事在許無言那裡是否能夠得以保密。
“你放心,若非得以,我決不會泄露半句!”許無言給於馨憂打了一針強心針。
於馨憂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魏啓和我父親原本是過命至交,後來魏啓一家搬至別處居住,我們兩家才少了來往。數年之後,魏啓派人給 我父親送來加急書信。父親看了之後就嚴令全府以後不得與魏啓一家有任何的來往,甚至對我們嚴加告誡提都不能提及。”
“那書信的內容你可知曉?”
於馨憂搖了搖頭,“那書信父親看了之後,臉色驟變,後來就在火燭之上燒了。”
“你的事情,你父親可知曉?”據許無言所知,於馨憂的孃家並不在珉州城,她與唐奚鴻是楚寒麟的一句戲言促成的。
提到自己的父親,於馨憂的眸色漸漸瀰漫了濃重的悲慼之色,“是我不孝!父親知道後大發雷霆,並且與我斷絕了父女關係,並且勒令全府任何人不得與我這個不孝女來往!”
“好狠哪!”許無言下意識的說道,
“不是父親狠心,是我太讓他老人家寒心了!累及家人聲譽受損!”於馨憂對於自己的家人卻是沒有一句抱怨,似乎她的事最大的受害者並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一家。
看着就算是斷頭臺上依舊是泰然的於馨憂,此刻卻是一個如此讓人心疼的柔弱女子。唐奚鴻那張高傲的臉頰突然竄進許無言的腦海,
“唐奚鴻呢?”
於馨憂驀地擡起頭看着許無言,繼而又無力的垂了下來,“他已經盡力了!原本他和二弟之間勢均力敵,而現在……是我連累他了。”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許無言凝眸看着於馨憂,自己身陷囹圄,考慮的卻都是別人,似乎在她眼裡,自己就是一個附屬品,只要不連累別人就好了。
“於馨憂!他是你的丈夫,你是他的妻子,從結髮那一日起,你們就必須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你不是他的附庸,不是!”許無言站起身來,盯着於馨憂一字一句的說道,
於馨憂滿臉驚愕的看着許無言,帶着堅毅的脣角吐露着聞所未聞的語句,明澈清亮的眸子裡閃着震懾人心的光亮……
許無言咬了咬嘴脣,看到於馨憂的樣子,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跟一個父權、夫權至上時代裡的女子。談平等,不是很可笑嗎?
“這是你需要的砒霜,一會兒獄卒會送一罐湯藥過來,你把這些放進去。每日一碗,不可多飲!月餘,你的隱疾便可痊癒。”
說罷,許無言將一小包砒霜放在了桌子上,“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於馨憂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餚和那一小包的砒霜。擡眸之時許無言已經走遠,一種從未有過的思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狐尾,一天沒怎麼吃東西了,餓了吧!這個是你最喜歡的貴粉紅,吃一些吧!”自從許無言回到行館,就一個人坐在涼亭裡,不言不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子雅期怕許無言餓着。就端了一盤點心,小心翼翼的放到許無言的跟前,自己也坐在她身邊,很是謹慎的開口問道,
“子雅期,幫我查一下魏啓當年的案卷。越詳細越好。”許無言毫無預兆的扭過頭來對子雅期說道,嚇得子雅期一驚愣,
“查那個做什麼?是不是在於馨憂那裡有新的發現?”子雅期緩過勁兒來,問道,
許無言搖了搖頭,“我只是懷疑,這兩件案子有所關聯。”
“好!我馬上派人去查!”
“哦!對了,還有,你派人打探一下於馨憂的孃家今日狀況如何,她父親可好?”
“怎麼?狐尾。該不會是於馨憂在牢裡出了什麼意外吧?”許無言問及於馨憂的家人,子雅期就聯想到了於馨憂被人暗殺。
許無言扭過頭看着子雅期,“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啊!我是覺得,咱們的探查面一直停留在唐家,很可能會固步自封。擴展了範圍,或許有意外的收穫。”
子雅期贊同的點了點頭,“而且那唐家的人個個都是三頭六臂,難對付的很!”
“無言,你們在這裡啊,我正有事找你們呢。”兩人正聊着,方卓涵緩步走了過來,
“怎麼了?是不是在那一堆破罐殘片裡發現什麼寶貝了,要分給我們啊!”見到方卓涵,子雅期很有心情的出言調侃,
“你還說呢,你們在搞什麼啊,把一堆的殘片堆到我房間裡。”方卓涵沒好氣的瞥了子雅期一眼,不滿的說道,
子雅期實在是憋不住,笑噴了出來,
“你給我滾一邊去!”方卓涵一句話吼了過去,
許無言拍了子雅期一下,然後笑了笑對方卓涵說道:“你不必介意,我就是想讓你看看那些殘片有沒有什麼問題,你不喜歡我就讓人挪了去!”
方卓涵當然明白許無言的意思,伸手使勁戳了還在偷笑的子雅期一下,“再笑,我讓你永遠都笑不出來!”
子雅期聽罷,立刻住了口,方卓涵的本事,自己可是領教過的,還是暫時不惹他的好。
“你個混蛋!敢欺負本姑娘!哪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施嫣兒邊走邊罵的氣呼呼走進了行館,行館的守衛見狀個個都噤若寒蟬,施嫣兒的怒罵讓三人齊齊看向不遠處往這邊走的施嫣兒,
“嫣兒,你怎麼了?”許無言叫了一聲,
施嫣兒看到三人,便快步走了過去,到跟前猛地坐下,一張俏臉因爲氣憤變得紅撲撲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誒呀!咱們的……”
子雅期正要出言調侃,被許無言一個眼神制止了去,“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還不是那個無恥小人唐季元!”施嫣兒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做了什麼事讓你這般生氣?”
施嫣兒看了看三人,氣憤的說道:“我在回行館的路上碰到他,他竟然出言調戲與我!”
“這個王八蛋!”子雅期聽罷忍不住罵道,
“此人是該好好教訓一下!”方卓涵黑眸一沉,說道,
許無言想了想,突然靈機一動,“妖男!你方纔說什麼?”
子雅期有些不解的看着許無言,“什麼我說什麼啊?”
“誒呀!就是卓涵來之前的那一句!”許無言提示道,
子雅期瞥了撇嘴,“唐家的人氣焰也太囂張了!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我們這欽差的面子往哪兒放啊!”
“好!咱們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許無言嘴角揚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怎麼給?”聽許無言這麼說,三人立刻來了精神,湊到許無言身邊問道,
許無言俯首在三人耳邊低語了一陣,聽的三人眸子一個比一個閃亮,最後齊聲叫道:“好!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