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錢老人輕輕地迴轉了一下頭道:“古來極陰之時即是人間地獄開啓之日,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天意,遠古天災就要降臨,沒有人能夠阻止。”
我看着九天玄月,月全食之後,這靈物竟然變得比血還要紅:“可是……可是我都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是現在,爲什麼非要是現在……”
馬大龍扶住了我,也有疑惑地問着榆錢老人:“榆錢老人,我想這個村子數十年前就應該遭此劫難吧。”
“呵。不愧是馬家的人。”榆錢老人嘆了一聲,面對生死已然看淡,“村子地處極陰之地,實屬地獄之門,我以陣法封住地底怨氣,又以村子生氣護住地脈,只是爲了一件極爲重要的器具。”
“什麼樣子的器具值得讓這麼多人陪葬?”我有些憤怒地扯着榆錢老人的衣襟道,“大爺,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馬大龍拉住了我呵斥道:“聽前輩慢慢說。”
榆錢老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是一塊和人類生死存亡密切相關的東西,一塊遠古玉片。”
“和人類生死存亡相關的玉片?”馬大龍眼睛轉得飛快,卻沒有聽過有關玉片的任何傳說。
我實在不敢想得太多,我一想多了腦袋就痛,難道這一切也是幻覺:“大爺,你就別繞圈子了好嗎。”
“一切都要從這下面埋藏的東西說起!”榆錢老人踩了踩地面,露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馬大龍指着山下問道:“前輩,趕屍客棧之下是否還有玄機?”
“榆錢書錄記載的深淵枯骨洞。”榆錢老人向前走了幾步道,“我一直聽聞先輩說起,西王母玉片乃是歷年妖魔道蹤爭奪的寶物,想而它就在這下面的深淵枯骨洞中。”
“西王母?”我從來不聽說過這等角色,“也是那天上的王母娘娘嗎?”
“我只知道西王母只是遠古一個部族的首領,這深淵枯骨洞是歷代封印上妖的地方,即便是旱魃級別的殭屍進入也兇險異常。”榆錢老人活動着筋骨,對於這個洞穴似乎也有感興趣,“想不到輪到我這一輩才能看到傳說的真相,這也是天意。”
“你的意思是你也沒有進入過這洞穴?”馬大龍舔了舔舌頭,大有前去一探的意思,“前輩,那西王母玉片到底有什麼用?”
“一切都不知道,不過很快我們就將明白了。”榆錢老人突然託着我走向了下山的路,“或許我們能通過他找到失蹤多年的西王母秘密,跟我來。”
我不得違抗,只得一邊走着,一邊拜祭着整個村子的方向,這一把炭火下來,整個村子都已經化爲了灰燼,留下來的只有陣陣焦糊。
幾人越是靠近深淵枯骨洞洞口,越是能感受到從內而外散發的寒氣,那碩大的洞口就像是一張無底的嘴巴,要將人活活吞噬。
“我們現在就要進去?”我搓着手,害怕和興奮同時伴隨着他,“可我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好。”
榆錢老人帶着兩個小輩,輕輕地走道了枯骨洞口,他回過頭來對馬大龍道:“你用五帝錢試試。”
馬大龍也有此意,他掏出一枚銅錢輕輕地丟了下去,裡邊卻沒有任何動靜:“連五帝錢都反不出來聲響,難道是個無底洞嗎?”
“恩,所以我們要進去需要一棵樹,還有就是……”榆錢老人瞅了一眼我道,“哎,我也老了,差不多應該把我的本事傳點給你們了,你叫江子是吧,我也和你有緣!”
“嚇,我對你們這些趕屍人的道法可不在興趣。”我沒有好意,“別是讓我學習神秘趕屍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榆錢老人聳了聳肩,獨自走在前面,“馬大龍你應該一早就知道怎麼去那裡了吧。”
“呵呵,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自由進出了。”馬大龍詭異一笑,扯着我就往路上去了,“我第一次去恐怕有些危險吧。”
“無妨,他遲早有這麼一天。”榆錢老人揮了揮手已經消失在了林間。
“喂,餵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我們什麼時候下去地底下的深淵枯骨洞啊。”我摸不着頭腦,只得一隻跟到了山林深處。
榆錢老人繼續在前面領路,不時迴轉過頭來告訴我道:“接下來我們要去的是每一個趕屍人必須要經歷的地方,進去以後千萬別東張西望、別胡亂說話,弄不好魂都有可能丟掉,知道嗎?”
“……”我打了一個寒戰,着實被榆錢老人和馬大龍的神秘表情震住了,如今的我沒有了月如的幫助,只能算是一個普通人,還不如多學點有用的法術。
劫難之後,山林變得特別安靜,越是往裡邊走,越能聞道一股腐朽的味道,這味道來自於深淵枯骨洞,方圓十里都被它的怨氣所籠罩。
“起門!”這個時候榆錢老人站在平地之上,大聲一呵,雙手抄起黃色紙錢灑在了空中,那紙錢隨風舞動,自顧自地燃燒了起來,“天地陰差,天地起,人不亡,狗不語,還請速速把開門啓!”
“轟隆……”就在榆錢老人一陣蹩腳的話語之後,原本平坦的地方突然裂開了縫隙,縫隙之中一道大石門兀自立了起來。
這石門只有門框,且石門之內閃爍出綠色的幽光,一陣寒氣伴隨幽光和哀嚎聲音傳來,讓人不寒而慄。
“嚇,榆錢老人,這是什麼?”我上前一看,那門框之上雕刻着精細的花紋,而其上的花紋根本就是一個張牙舞爪的白骨頭顱,“馬大龍,這是……”
馬大龍抿了抿嘴,反而露出了輕鬆的表情,他一腳踏入了門框之中,一陣綠色的光霧起來,像是魔鬼的巨口一般將她慢慢吞噬。
“馬大龍……”我手足無措,想要前去拉出馬大龍又怕被那極冷的氣流覆蓋。
“呀哈哈哈哈!”突然之間整個山野被一陣尖利的笑聲瀰漫,那笑聲從石門之內逐漸延伸出來,聽得人心驚膽寒,“好久沒有品嚐過這麼新鮮的靈魂了,好久見過這麼細嫩的小夥子,你們是來給我獻上貢品的嗎?”
我定睛一看,之前馬大龍消失的門廊裡突然晃出來一張純白的面容,那傢伙雙眼無神,最爲詭異的是懸浮煙塵中的紅舌頭:“榆錢老人……”
“呵呵,你一隻地無常還真是不知好歹!”榆錢老人聲音渾厚,一紙符文震住大門,另外一隻手直接就將那一顆白色的頭顱給提了出來。
地無常並非傳統所提到的黑白無常,他同樣隸屬於陰府,卻不是正當的差使,純屬在陰陽兩界跑路互通消息的小角色。
“馬大龍她是不是被這鬼東西給……”我盯住榆錢老人手邊的頭顱,那東西的舌頭依然若無其事地飄揚在空中,“我們還不快去救馬大龍。”
榆錢老人順勢一手將地無常的頭顱提在了我面前道:“你面前的門叫做陰陽走廊,你要記住,我們這些的人,出入這陰陽走廊,不能有半點恐懼,要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以後纔有出息。”
“嘻嘻,榆錢老人,我這不是給你開玩笑嗎?”地無常奸笑一起,化成一股煙飛到了我身後,他翹起鼻子聞了聞道,“榆錢老人,你徒弟的味道怎麼聞着這麼奇怪呢?”
“你想不想試試他的血?”榆錢老人不屑一顧踏入了大石門,“如果你還想多在陰間飄幾年的話。”
地無常臉色卡白,他再次探近了我嚴肅道:“榆錢老人,這味道怎麼和傳說中的玉片相同,難道他是……”
“嚇……”我對地無常完全沒好感,眼見着榆錢老人進去了,自己也走進了那幽暗的煙霧之中,一眨眼功夫,面前由深色一片,變成了紅色的磚石大路,那磚顏色緋紅,地面上還飄蕩着張張紙錢。
燭火的光焰突然開始變得清晰,那紅色道路兩邊無端出現了很多商鋪,商鋪裡的老闆穿着各色朝代的衣服,有男有女、有蟲有獸,甚至還有一些是無頭的屍體。
我看得冷汗直流,直想往回退卻,誰料肩膀之上一隻眼鏡蛇頭突然冒起:“哇呀呀,蛇,蛇……”
“嘶嘶……”那眼鏡蛇目光如炬,信子裡全吐出些綠色煙霧,在它身後一個穿着道士衣服,後背桃木劍的歪鼻子道人笑了,“小夥子,看來你的氣場與衆不同啊,可否賣點血給我……”
“滾開!”榆錢老人將我推在身後,一個瞪眼就嚇退了道人,“我的徒弟,你還敢惦記。”
“哼!”道士不敢多言,足以說明榆錢老人在這陰陽走廊之中的地位。
榆錢老人帶着我一路往最裡邊的商鋪走,一邊解釋:“我帶你下來是讓你知道我們每一次進貨的地方,以後你要行道,免不了和這些傢伙打交道,商品很多,你只要記住一個求叔招牌就行了。”
“是這個嗎?”我傻着眼指着前面,原來就在走廊盡頭,一面爛布料白棋子正好寫了一個求字。
榆錢老人滿意地點着頭跨入這破爛的地鋪大吼道:“小求,今天一定要給我們一點好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