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不明白

“沒有沒有,我不敢瘦的,怕有人心痛。”他說着,面帶戲謔的微笑,說完後大概覺得不好意思,孩子似的用手捂了一下臉。

“這就好,知道爲了別人保護自己就好。”清溪帶着滿臉的淚笑了,“還是要等我驗證一下才知道,但願別真的瘦了讓那個等你的人心痛。”

“爲了她我會讓自己那兒那兒都好好的,你放心。”他笑着說。

“哦,這樣就好。你是明天就回來的嗎?”清溪興奮地問。昨晚她的記錄是三,今晚就要變成二了,明天會是一,也就是說,明天就是一個星期,他要回來,她就要見到他了。

“後天,我不是告訴你我走一個星期的嘛。”

本來她會以爲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沒想到他在否定,明天他還不回來,也就是說她還有兩個晚上看不到他,這憑空多了一個晚上,她怎麼受得了?一個晚上……太漫長了。她的聲音一下子帶上了哭腔,不由責問他:“你不是說一個星期的嗎?明天就是一個星期了,爲什麼又多了一天?”

他顯然莫名其妙:“是一個星期,沒有多一天。你放心,我回去就會上網看你的。”

放下電話,清溪翻看通話時間,才知道這次電話用了九十多分鐘。她有點想不明白,僅僅說了不大一會兒的時間,怎麼就一個多小時快要兩個小時呢?茫然地坐在沙發上,她不明白爲什麼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時間就變得快了,看不到他的時候,時間就像停止不動似的。想了很久,才意識到是自己在乎他,——僅此而已,很簡單。其實她很明白,只是不願意接受。

讓她奇怪的是,她明明從七數到一了,他卻說那不是他回來的時間。難道不是一個星期嗎?她沒有數錯,她也相信他沒有說錯,可爲什麼就差這麼一天?她伸出手指七六五四三二一的數,然後又把這些手指從一數到七,好久,才明白要從七到一都過完纔是整整的一個星期。

時間沒有錯,她也沒有數錯,錯了的是她急切的心。

這樣一想她的心裡翻江倒海般地難過,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傻了,弄不清這些數字是悲哀,引發這個悲哀的悲哀卻只能永遠地被自己埋藏起來,死了以後帶進棺材再埋藏起來。

晚上,她再也忍不住,給他發送了這樣的內容:“我想你了,是真的想你了,你永遠都不明白我的感覺。我只盼望你能夠早些回來,所以連日子都數錯。我知道我很傻,也知道我爲什麼就傻了。知道自己傻的同時我還知道我不應該,可我還是無法截止自己繼續傻下去。一直以來,我以爲自己是個懂事的女人,理智的女人,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可現在我卻什麼都分不清。對你這樣,我知道不應該,可我無法控制自己,真的很難過。在這個感覺當中,我想我有很多做錯的地方,我知道。可無論我做錯什麼,都請你原諒,不要因爲我的錯而離開我,好嗎?”

第二天的早上,她睜開眼睛就急忙打開手機,然後看到了他的信息,“林兒,我什麼都明白。你也沒有做錯什麼,別難過。你永遠都是好女人,我也不會離開你,準確地說,我不敢離開你了,我也不敢傷害你的感情。我知道你的真誠和善良,你這樣對待我,我唯有感動,我也是人,別人用這樣的心對待我,我還能怎樣?你放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她伸手擦掉流下來的眼淚急忙起牀,還要回家給丈夫和女兒做早飯,這個什麼時候都不能耽誤。無論內心如何想,現實就是現實,日子還是要正常過下去的。

儘管分分秒秒都很漫長,內心受盡了煎熬,她還是等到了他回來的日子。

那晚,她第一次想到自己迫切要求見到他的心很陰暗,自己的行爲很卑鄙。她是很早就上網的,目的當然是爲了他。那個時候他沒有上線,她就呆呆地注視他的頭像,想他什麼時候才能夠上網。

很突然地,她想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什麼樣的女人,現在他是不是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這些念頭電閃雷鳴衝進了她的腦海,讓她的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刺痛,萬箭穿心般的刺痛,她一下子萎頓在椅子上連呼吸都無法繼續。他走了那麼多天,剛剛回到家裡,他的心自然在自己妻子身上,怎麼會想起她呢?她不過是一個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外人,離他遠的不能再遠。還有他的妻子,肯定也會想他的。多日不見的夫妻,自然會情深意濃,他是屬於他的妻子屬於他的家的,怎麼會想起她?她不過是一個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的外人,卻躲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企圖和他相見,企圖霸佔他的心,這樣的目的是什麼?……搶佔他的心,破壞人家夫妻感情嗎?自己怎麼如此齷齪骯髒,她急了,一下子把q關掉,整顆心就好像放到了油鍋裡。

其實,想到過他的妻子也不是剛纔的事情,很早以前在和他相對到很晚的時候,她就想到過他的妻子,在她和他視頻結束躺到牀上的時候就想到過他的妻子,想到過他是和他的妻子到了一起還是他獨自而眠。她願意他的家庭美滿幸福,願意他和他的妻子和和睦睦,所以她還是希望他回到妻子的身邊,別像她這般獨自而眠,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見不得光的願望,那就是他和她一樣也是獨自在一張牀上,合上眼睛的時候還是會想到她。這些問題出現的時候,她知道自己的內心不是乾淨單純的,所以總是排除這些,不敢去想。

——他和她只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她只想就這樣和他繼續下去,順其自然,給自己的心靈一個家園。

可她還是由不得想,他的妻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他們的夫妻關係……好嗎?她又想到了她和齊澤,想到齊澤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好像想到街上的張三李四,這讓她很悲哀,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夫妻之間會沒有溫馨的感覺。她想知道,如果是她外出一個星期的話,齊澤會毫不在意,而她更是毫不在意。只是,他們呢?他和他的妻子呢?想來大概不會像她和齊澤一樣。夫妻之間成了她和齊澤這樣是一種痛苦,她真誠地希望他的家庭不要成了她的家庭這樣的,她希望他工作順利家庭美滿處處都花好月圓時時都萬事如意。這樣想來她才明白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他走了好多天,應該享受家庭的幸福,應該去享受夫妻的恩愛,絕不能和她用這種方式待在一起,她也不能去破壞人家的和諧。

她不是不懂事的女人,也不是沒有理智的女人,想到這些,她慢慢地把電腦關掉,黯然地離開了那個唯一能夠看到他的地方。儘管千般不捨萬般不捨,她明白她不能,她明白她必須要把他還給他的家,還給他的妻子,就算自己難過到死,也不能打擾他們夫妻團聚,她願意讓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要把一切他想要的都留給他。

她離開電腦去給自己泡了一杯很濃的茶,端着茶杯默默坐到了沙發上,雙手捂着杯子,讓透過杯子的水溫溫暖着她的手。沒有思維沒有意識,過了一會兒才漸漸恢復過來,打開茶杯慢慢把杯子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茶很濃很儼,厚厚的苦澀中埋藏着淡淡的清香,她讓溫熱的水流順着喉嚨慢慢地滑到胃裡,感受這舒服的溫暖。然後微微擡頭,他在幹什麼?終究她還是無法放下他。

突然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跳到了她的腦海,她一驚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慌忙放下杯子打開電腦,因爲她想起了一個問題——萬一他上網看不到她,是不是又要把她拉進黑名單?上次不就因爲自己不在線他才那樣做了嘛。不行,自己可以等不到他,但不能讓他等自己,絕不能,她可以忍受他短暫的離去,不能忍受他長久的消失,絕不!她要上網,她要等他!

登陸以後看到他的頭像還是一片灰色,心跳這才慢慢恢復正常。還好,還好他沒有上網,還好他的頭像還在正常的位置。她太害怕看不到他的頭像,她知道只要他的頭像在,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可以等到他。

久久地望着他的頭像,她忽然又哭了。這是幹什麼?自己這是怎麼了,在幹什麼呀?她想起了李豔萍的告誡——千萬不能網戀!當初聽李豔萍那樣慎重地說,她還只想笑,她說像她這樣油鹽不進的人就算再多的甜言蜜語也絕不會被收買,何況她也是進入“老太太”年齡的人,沒有人會下辛苦****她的。她堅決認爲自己永遠不會有網戀,因爲她不是青春少女,過了做夢的年齡,何況她知道自己是自制力極強的人。可是,現在的她,沒有聽到過一句甜言蜜語就自甘****了,而且還是在自認爲自己是銅牆鐵壁的時候就深深地陷進去了。她想不明白她和他之間是怎麼回事,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超出正常友情的話,更不用說甜言蜜語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爲什麼到了他的身上。她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網戀,因爲她沒有想到過要和他怎麼樣,只是依戀他,不願意看不到他,她這算不算網戀?

好半天,她也沒有給自己的行爲下一個合適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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