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水珠相識許久,她亦知我不喜熱鬧,今日強拉我出來,不外乎是因爲四姐姐一事。她想讓我快樂一點,這樣的良苦用心,令我感激在心,我堅信,這個朋友,必定是我一生的知己好友。
屈洋在這個時候打了個哈欠,他道:“哎!雙園也好,水珠也罷,都是半斤八兩,七姑娘也就不要替她辯解了,姑娘雖說得好,可是雙園啊!她是沒有那個深心思的。”
“算了算了,我自己承認,我是對詩詞不通的,也免得你再挖苦下去,是我不自量力,早知道便不說了。”雙園垂下頭,有些無精打采。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縉綾,你讀了那麼多的書,一定不在話下,來,快點,你來說一個。”
衆人的目光皆轉向我,我被那一道道的目光看得甚是尷尬,連忙道:“六姐姐說笑了,我雖讀了些書,略識些字,但作詩一面,卻是不通的,所以——。”
“別那麼謙虛嘛!我絕對相信你。”還不等我說話,雙園便信心十足的說出了這一番話來。
我無奈,只得說道:“縉綾的詩詞恐難登大雅之堂,但勉強一試吧!若是說得不好,或者是不合各位的心意,還望不要見怪纔是。”沉思片刻,開口道:“幽谷清香菊蘭採(原創,沒有那麼好的水平,望見諒)。”
王孑塵微笑道:“秀關青荷別自栽,幽谷清香菊蘭採,青花荷花自高大,菊花蘭花隨陽開。好詩句。”
我亦微笑,王孑塵的話語總會另我的心怦然一跳,許是那日初次見他時的那首玉蝴蝶頗似我內心之境的原故吧!
“絕配,絕配,這兩句說得真好。”屈洋時不時的冒出一句話來,早已叫二姐姐忍了又忍,如今卻已忍無可忍。只見她衝動的站了起來,然後冷冷的說道:“詩是絕配,還是人是絕配?”
我爲之一怔,心裡不免更加生氣,看着二伯的份上,對於她的無理我一忍再忍,可是她卻不領我的情分,如此話語她都出口成章,大庭廣衆之下,她真的很過火。再看王孑塵也是一臉的難堪,她的話另旁人都措手不及,無言以對。
乾咳兩聲過後,班霽的身影來到了近前,他恍惚的道:“我來說後兩句。”
雙潔採一樣的口不留情,她道:“花花大少爺也學會了作詩,是不是也受了七姑娘的薰陶啊!”她面上露着輕蔑的笑意。
我已經一再忍讓,她的無禮已經讓我無法忍受,剛想說話,班霽卻玩味的一笑,一把環住了雙潔採的腰,露出了我不懂的笑容。“潔採傾國之貌,我的眼中哪裡還有別人,早已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我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他竟這樣大膽,還守着衆人,不禁對他又多了幾分厭惡,而別人卻好像見怪不怪的樣子,並無過多的理會。不過他卻是解我之圍,有意也好,無心也罷,還是感激在心的。這樣厭惡的心思包圍着些許感激,我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被他這樣抱着的二姐姐,竟看不出她有絲毫
的害羞之意。看她冷着一副面容,“傾國之貌也未必歸你所有,當心採花採的丟了你的小命。”
班霽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我卻聽說你班二爺與七妹妹早已有婚約在身的,怎麼?二爺不去採七妹妹這朵花,卻守着她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怕七妹妹的面子上過不去麼?”二姐姐有意無意的看向了我這邊。
我充耳不聞,更不去理會二人親暱的談話,而是與水珠和雙園說着閒話,可心裡卻不是個滋味。不管怎樣,婚還沒有退,他當着我的面這算什麼!我笑自己,竟也會吃這種無關緊要的乾醋,班霽,他本就不是我所中意的人啊!何苦在乎那麼多。
如此只會讓我更加的看清他的真面目,我雙縉綾此生怎可託付一個這樣的男子,斷斷不可能。
“花花草草,本公子見得多了,現今只想一親潔採芳澤。”我只聽他說,卻並不敢轉身去看,怔怔的坐着好不自在。
“喂,喂,喂,要調情去個沒人的地方,看看你們都把小丹琳嚇跑了。”說話的是屈洋。回首去望,哪裡還有杜丹琳的影子,人多我竟沒有注意到杜丹琳是何時走的。
王孑塵向我施禮道:“不知姑娘可否與在下去那邊走走,有些問題還要向姑娘討教一二。”
我點頭微笑;“王公子帶路便好。”
成片成片的水仙花映入眼簾,沒有那些不堪的話語,只有柔柔輕風吹在臉上,暖人心扉。還有他,王孑塵,我微笑道:“多謝王公子。”
“哦?七姑娘此言爲何?”他故作不解。
我只笑了笑,並不在言語。因爲什麼,彼此心照不宣,看着那些水仙,我道:“我雖喜愛水仙,卻也酷愛梅花,梅花寒梅傲骨,水仙清心寡慾,都是奇美的花朵。”
王孑塵笑容暖暖,“七姑娘愛花惜花,見解獨到,連喜歡的東西都別具一格。”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許久的沉默,兩人並肩站着,相距不是太遠,曾多次想偷偷的看他,卻始終沒有那個勇氣。
遠處傳來嬉笑聲,我皺眉望去,竟又是那個班霽,正在追逐着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子,他,真的很名副其實,看來花花公子並沒有叫錯,我暗自思量着。
“剛剛夢姑娘所言可是真的?班二爺卻是與七姑娘有婚約在身嗎?”王孑塵問道。
我忙道:“沒有。”頓了頓又道:“有是有的,不過我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了此一生的,班家二爺——!”我沒有再說下去,事實擺在眼前,何需去說。
不知怎的,我極力想去撇清與班霽的關係,生怕他誤會,難道我對眼前的人已經有了些許情意?想到這,不知不覺紅了臉頰。
王孑塵溫柔的眼眸落在了我的視線中,他對我,緊緊第二次見面,會有着怎樣的關心?這些我全然不知,但是我的心卻在一點一滴的淪陷下去。
是碧兒來了。“姑娘叫我好找,剛剛看到水家小姐,才知道姑娘原來躲到這裡求清靜來了。”她向王孑塵拜個萬福,然後道:“時候不早了,姑娘可要隨碧兒回去?”我看向王孑塵,道:“那就就此拜別王公子。”王孑塵點頭微笑。
碧兒再次向他施禮,而後扶着我的手臂離開。
離開了水仙山,碧兒便開口道:“古楓本想與我一同前來的,卻在這時收到了一個消息,所以就沒來。”
“消息?什麼消息?”我問道。
卻瞧着碧兒神秘的一笑,“姑娘回家自會知曉。”
“死丫頭,什麼時候學的這樣古靈精怪,還跟我賣起關子來,着實該打。”碧兒卻只是笑。
忽然背後吃痛,人已神志不清,整個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栽到了地上,毫無預兆的迅速,我想叫碧兒的名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渾噩噩的好像被人擡上了一輛車,路上十分顛簸,走了好久好久也沒有走到盡頭,接着頭撞擊到了馬車的邊緣,然後便失去了全部的知覺。
當我悠悠醒來之時,頭還在劇烈的痛着,望着牀的頂部,細細回想,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我身後把我打暈的,掙扎着起身,四周卻是一片陌生,我究竟置身何地,竟然沒有一絲頭緒。
“你醒了。”一個冷冷清清的聲音從我的身邊不遠的地方響了起來,
我一驚,隨着聲音的來源細細看去,那是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人,他正站在窗子前面的角落裡,那樣淡淡神情的注視着我。
全身不由一震,下意識的捲縮了身子。“你,你是誰?”因爲怕,說出的話竟然也中氣不足,而且聲音都是顫抖的。
蒙面人笑了笑,“我是誰?我是一個對你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人。”他一步步的向我走來。
我無法,慌忙之中,拿起了觸手可及的蠟燭。“你再敢向前走一步,我就把這間屋子燒了。”全身顫抖的更加厲害,不知那人會不會相信我會這樣做。
蒙面人停下了腳步,不再向前走一步,我不禁鬆了口氣,鎮定了一下心神,思索着他的身份和目地。
“蒙古公主果然有個性。”
當他此言一出,我的胸口一悶,呼吸已不能順暢,蒙古公主?又是蒙古公主?我下意識的狠狠掐了一下手臂,痛,好痛,原來這並不是一場夢,那麼前日裡那個真真假假的夢境是不是也會是真的?我咬着牙,不叫自己太過軟弱,暗想儘快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你在胡說什麼?什麼蒙古公主?”
蒙面人緩緩開口道:“十幾年前被帶進雙家的雙家七姑娘也就是蒙古貴族的公主上官縉綾,縉綾公主,你自己的身世,你會不知道麼?”
全身又是一震,默默思索着,心中的痛,深久的記憶,凌亂的夢境,還有童年時哥哥的那句玩笑話。“爹孃你看,觶兒像爹爹的眼睛,孃親的嘴和鼻子,可妹妹卻沒一個地方像爹孃。”爲此我還大吵大鬧幾日不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