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看着這一轉變，還來不及思考，就聽哥哥說道：“拿出極光刀，殺了她。”
我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快一點，殺了她。”哥哥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搖頭，“怎麼可以，她是我的親姐姐啊！我怎麼能殺她，我做不到。”
然而，極光刀卻已從我的懷中探出頭來，班霽擺了一個簡單的手勢，“破”字出口，極光刀飛出，向着婉綾姐姐的胸口而去。
“不要。”我跌倒在地，大喊出聲，淚水奪眶而出。
一聲悶哼，極光刀刺進了武羿的胸膛。
時間彷彿在此時定格，我怔住，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怔住，班霽攤出手掌，說了個“收”字，極光刀飛出武羿的胸膛，武羿也在此同時倒了下去。
飛羽哥哥苦笑了一下，“命運到最後還是沒逃脫的掉，還是沒逃掉。”
“武羿他——。”我怔怔的說不出話來，武羿怎麼會被極光刀所傷，他是凡人，不是神也不是鬼，他怎麼會傷在極光刀之下？這一切太令人奇怪。
然而，武羿卻並不悲傷，他看着婉綾姐姐，眉宇間露出溫柔之色，“婉綾，這一切就這麼算了吧！與其這樣生活下去，不如尋求個解脫，把真相說給你哥哥，他會幫你。”
婉綾姐姐看着他，面無表情，心狠，連心狠的表情都沒有。
“孑塵，你過來。”武羿叫道。
王孑塵猶豫着，或許對他的作爲還是沒能釋懷，所以裹足不前。
隨着武羿吐出一口鮮血之後，王孑塵還是動容的走了過去，他俯下身，將他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哥。”
“孑塵，對不起。”武羿艱難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是我聽錯了，還是他真的良心發現了，他的口中竟然能說出這三個字來。
王孑塵卻只是淡漠的看着他，“一句對不起能換來什麼，是父親的性命，還是珠兒的清白。”
武羿的手顫抖的伸進懷裡，掏出了兩塊令牌，我眼前一亮，因爲其中一塊正好是他從我這裡奪走的水仙指令，我剛想上前，卻被班霽攔住，這時才發覺，班霽已經恢復了他慣有的神情，我瞄了他一眼，沒理睬他。
“這是幽靈之令和水仙指令，現在我把它們交給你，孑塵，我的好弟弟，請別怪我，我所做的這一切也是不得已的，說後悔爲時已晚，從我設計殺死父親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除非我死，否則永遠都無法回頭，父親的基業你要好好傳承下去，我這就去給他老人家賠罪。”
王孑塵揪着他的衣襟，“我不許，你將我害成這個樣子，我怎麼允許你就這樣死去。”他大吼着，雙手顫抖。
武羿卻是笑了笑，“別傷害婉綾，幫她好好活下去，她的孽我去贖，她也只不過是逼不得已，身不由己而已。”他回首艱難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婉綾姐姐，“好好活下去，雖然我不能再保護你，但是我的靈魂會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永遠都是那個最美麗最和藹可親的姑娘。”
這就是武羿最後說的一句話，就在他死去之後，我卻突然同情起他來，這個男人做了
一切惡事，但始終都是爲了他最愛的女子，他的愛是不是也很可憐。
“他死了，他是爲你而死的。”王孑塵看向婉綾姐姐，眼中似有怒火在燒。
武羿縱然做盡了一切惡事，卻始終是他的親哥哥，看到他慘死，他又怎麼能不恨，“我要殺了你。”
“你殺不了她。”班霽站到了她的面前，“婉綾，武羿已經不在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這裡還是不痛嗎？”
婉綾望着他冷笑，“痛？痛是什麼？我爲什麼要痛，我沒有痛苦，從來都沒有痛苦。”她退了一步，手一一指過我們，“只有你們這些沒腦子的人才會有痛苦，只有你們。”她不再說話，而是伸手撫向了自己的臉頰。
她明顯的一怔，“淚？我怎麼會有淚，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的淚卻越流越多，她捧着雙手，任由眼淚落下，接住那晶瑩剔透的淚水，然後癱坐在了武羿的屍身旁邊，“他死了。”接着，又是一滴淚落下，她緩緩開口道：“多年前的蒙族事變，讓我們兄妹三人骨肉分離，讓我失去了哥哥和妹妹的蹤跡，讓我在走投無路之時遇到了武羿還有葉憐玉。”
他看了飛羽哥哥一眼，“自從見到雪兒和化身爲奴的古楓時起，我就認出了你們，只是卻迫不得已無法與你們相認，直到碎風閣的那一次意外叫我有了班霽的孩子，曾經我是想躲起來不去打擾你們的生活，可是夢星月和馮威遠卻讓我死的那麼痛苦，當師傅重新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之後，我願意獻出自己的心，我的復活爲的只是仇恨。”
聽着她自言自語的述說，我的心很痛，痛的無法言喻，痛處卻又是深深的震驚，獻出自己的心？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她冷笑，“痛嗎？不會痛，我早已是個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痛，沒有痛苦，沒有快樂，沒有悲傷和甜蜜，就連落淚都是奢望。”
“可是，你有淚了啊！既然有淚了，就證明你的心又重新開始跳動了，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你的心又被你征服回來了不是嗎？”我開口說道。
她搖了搖頭，目光掃過武羿，“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留在我身邊做這許多事的意義，現在他不在了，我才發現他的重要，真的是，人往往總在失去後才知道可貴呢！”苦苦的笑了一下之後，她不再說話，只是輕輕的俯在武羿的屍身旁邊，留着那原本無法出現在面上的淚水。
“婉綾。”武羿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婉綾姐姐愣了愣，擡頭看着武羿絲毫未動的屍體，徑自搖了搖頭。
“婉綾，是我啊！”
“武羿，是你嗎？你在哪？”婉綾姐姐再次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已經忍不住站起了身，驚奇的看向四處。
在這之下，我明顯看到了王孑塵拿着那泛着光的透明晶石，那好像是塢堖的聖物“珺雨石”吧！他竟然將武羿的魂魄從地府裡吸了上來，好可怕的做法。
“婉綾，我就在你的面前。”
婉綾姐姐似乎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並沒有過多的驚奇，只是欣然一笑，“或許我
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武羿。”
武羿的那縷魂魄看向了哥哥，“請你救救她。”
飛羽哥哥冷着一張臉，“如果你早些信我，還會有這些事情發生嗎？過了那個時辰，就算有極光刀在，也再無法救她，就算你的死亡另她找回了自己的內心，那也是一顆毫無生氣的心，你和她都被阿憐顏矇蔽了。”
那個時辰？我突然間知道了什麼，就是班霽用極光刀殺姐姐的那個時辰嗎？那麼說姐姐原本是有救的，班霽和飛羽哥哥本來是想救她的，但是我的猶豫不決和武羿的不信任才害了她，我突然間懊惱起了自己。
班霽輕輕的握住了我的手，“既是命定的，無法更改，不如一切隨緣纔好。”
“阿憐顏是誰？”婉綾姐姐問道。
飛羽哥哥道：“就是你那擁有邪惡之心的師傅葉憐玉。”
武羿的那縷魂魄苦笑了一下，“沒想到，我失去一半人的本性換來的確是她對婉綾更多的殘害。”他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對了，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你們的父親好像被她帶去額爾古納了。”
一聽到有父親的消息，我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麼心情，總之是五味俱全。
而飛羽哥哥卻還是一副平平靜靜地樣子。
婉綾姐姐看着我和哥哥，“哥哥，雪兒，爹孃就拜託給你們了，婉綾不孝，下輩子再報答他們的恩德，還有思婉，好好照顧她，不要告訴她，有我這樣一個不爭氣的孃親。”
“姐姐。”飛羽哥哥擋住了我的去路。“她的心已被阿憐顏調換，活着也是生不如死，我想她應該知道什麼纔是她該去的地方。”
婉綾姐姐微笑着點了點頭，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班霽的身上，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過了片刻，她道：“葉憐玉在每月的十五月圓之夜，都會莫名的心痛，那個時間也許是你們對付她最好的時機。”
然後，她看向四周，“武羿，帶我走吧！”
武羿飄到了她的面前，“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婉綾姐姐點了點頭，又露出了那原本溫和的笑容，“我想，這一次我是真的沒有留戀了，有你在我的身邊，就是老天對我最大的仁慈。”
婉綾姐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緩緩的倒在了武羿的身體上，她的臉上帶着那溫和而又滿足的笑意。
天邊升起一絲光亮，我流着淚微笑，王孑塵站定，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珺雨石，最後聽見武羿的聲音，“謝謝你爲我們做的這一切，我的弟弟。”——
“爲什麼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如果我知道極光刀是可以救姐姐的，那麼我就不會猶豫不決，姐姐或許也不會死。”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還是沒有調整好心情，因此懊惱着飛羽哥哥隱瞞的真相。
飛羽哥哥卻是出奇的平靜，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靜靜地注視着王孑塵，彷彿要將他看到骨子裡去一樣。“你竟然可以駕馭珺雨石，看來我小看你了。”
王孑塵卻只是笑笑，“你不惜自己冒險也不叫我碰極光刀，我以爲你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