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水仙山上,我坐在青草地上,問着身邊的哥哥,“哥哥,雙家好像比以前冷清了,而且,他們好像都很怕雪兒的樣子,都躲得雪兒遠遠的。”
雙觶哥哥柔柔的道:“因爲雪兒向來都是盛氣凌人的啊!雪兒那麼高高在上,讓下人們都不敢親近呢!如果不喜歡雙家,我們搬出去就是。”
“搬出去?哥哥怎麼突然會這樣想?”不禁想到他的用意,暗暗苦笑,什麼時候活的這樣累過,連與哥哥說話也要這般小心周旋。
雙觶哥哥道:“我希望雪兒快樂啊!雪兒在芯鈺館住的不舒心,那麼我們就搬出去,你說可好?”他耐心的詢問着。
我沉吟道:“雪兒聽哥哥的就是!只不過,爹孃和奶奶怎麼辦?”
雙觶哥哥道:“我不是說過麼!因爲家裡失火需要整修,所以爹孃接奶奶去福州了,要很久之後纔會回來,你就安心在家,哥哥會陪着你的。”
那一個很久,卻另我淚流滿面,雖然我很想忘記這一切,但畢竟我的失憶是假的,孃親和奶奶已經不在了,很久之後,她們也不會回來。
“雪兒,你怎麼了?”哥哥關心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很想他們,還有碧兒、麻思,怎麼我一覺醒來,她們全都不見了。”
哥哥撫着我的肩,“她們都有事不在家啊!過些日子就會回來的。對了,雪兒,班霽說想見你,你要見見他嗎?”
“他?”我道:“我跟他又有什麼好說的,我討厭他,我喜歡的男子一定要是一個蓋世英雄,受萬人敬仰的那種,可不會是他那樣的花花公子。”故意表現出對班霽不屑一顧的樣子,故意想着忍清林的樣子說出那違心的話。
雙觶哥哥指了指我的額頭,“小丫頭,不知羞。”
我低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哥哥說說知心話,若哥哥笑我,那雪兒不再說了便是。對了哥哥,我想去雀園盪鞦韆,你陪我去好不好?”
哥哥點頭微笑道:“當然好,只要雪兒喜歡就好。”他微沉吟,然後道:“只是班霽他——。”
我沉下了臉,“我討厭他,哥哥非要提他的名字麼?還是他給了哥哥什麼好處。”
雙觶哥哥爲之一怔,隨後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想?雪兒,我是那種人嗎?”
我笑了,“哥哥不是,我給哥哥吟詩吧!”不等他說話,我已開口道:“就吟蘇軾的《水調歌頭》吧!雪兒喜歡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雙觶哥哥微笑着點了點頭。
我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惟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蟬娟。”
隨着低聲輕吟,夕陽漸漸隱去,風更涼了——
雀園外,有一座很高的鞦韆架子,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爲我知道,今日午日忍清林會
在這裡路過,消息自然是霧白帶給我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假裝失憶。
真假其實是有利有弊的,如果真的失憶或許我會真正的快樂起來,不用受這思念的煎熬,但沒有失憶卻能令我更好的掌握忍清林的心思。
我坐在鞦韆上,哥哥將我推得好高,我開心的笑着,右手中有一根細小的鐵片來回的摩擦着鞦韆的繩索,所有的事情都準確無誤的計算着,這是我接近忍清林最好的法子。
他來了,四個人擡着轎輦上的他,他擺擺手,轎輦停在了不遠處,余光中我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注視,因此笑的更加甜美,我的這張臉不就是征服男人的武器麼!那麼用一次又有何妨,最恨美色誘人的我,到了今時今地,也不得不用。
“哥哥,你看那有一隻小兔子,好可愛。”
本看着忍清林沉思的哥哥在聽到我的話語之後,轉而看着我道:“是嗎?我去給你抓來。”
我手指前方,“在那,在那呢!”
順利地支走了哥哥之後,就在我蕩的最高的時候,鞦韆的繩子驟然斷開,我大叫了一聲,身體急速的向下墜樓落,緊閉雙眼,相信他必定不會置之不理,因爲他必定知道,我已然失憶,如果他還想要我,還想看到我這張臉,他便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身體落在了一個人的懷裡,我睜開眼睛,露出驚魂未定的臉,那個帶着面具的人正正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心中冷笑,忍清林,他果然來了。
“總舵主。”雙觶哥哥慌張的跑了過來,“雪兒,你沒事吧!”
我離開了忍清林的懷抱,低首小聲道:“沒事。”忍清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目光直視,“雙縉綾?”
“總舵主,雪兒她,她膽子小,請總舵主別嚇她。”哥哥的額上全是汗水。
忍清林松開了我的手,背過了身,“膽子小嗎?”他乾笑了兩聲,大步邁向轎輦,“好好守着你的妹妹。”
我望着他的背影,沒有感情的看着。
當忍清林遠去的時候,哥哥又一次問道:“雪兒,你沒事吧!”
我微笑道:“沒事啊!哥哥,我聽你叫他總舵主,他是誰?哥哥怎麼會認得他的?”
雙觶哥哥道:“他是藍花會的總舵主,我小時候跟他學過武功,所以識的他。”
哥哥說的簡單,我也不再深究下去,目地已經達到,其他的無關緊要,故事總是要繼續發生的,時間既不會倒流,更不會停止。
後悔已不是我所能領受的,在我的世界裡,再也不要出現後悔這兩個字。
一彎新月高高掛在墨藍色的天空中,清澈如水的光輝普照着大地,星子河中蕩起一片漣漪,打破了水中的月。
我身着銀白色的薄衫,光着腳走在星子河的邊緣,快四更了,這個時候,夜深人靜,根本不會有人來。河水冰涼,我坐在河邊,將雙足浸在水中,一陣陣的寒意襲來,卻滿不在乎,輕輕唱起了歌謠來,感覺告訴我,忍清林一定就在某個角落裡,悄悄地注視着我。
“河橋送人處,良
夜何其?斜月遠墮餘輝。
銅盤燭淚已流盡,霏霏涼露沾衣。
相將散離會,探風前津鼓,樹杪參旗。
花驄會意,縱揚鞭、亦自行遲。
迢遞路回清野,人語漸無聞,空帶愁歸。
何意重經前地,遺鈿不見,斜徑都迷。
兔葵燕麥,向殘陽、影與人齊。
但徘徊班草,欷噓酹酒,極望天涯。”(《夜飛鵲》周邦彥)
這首詞寫的甚是淒涼,不過調子很好,是我所鍾愛的,無論這首《夜飛鵲》好還是不好,忍清林的身影卻已出現,他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到我的身邊站定,然後注視着我的眼睛道:“你哥哥捨得你這麼晚還獨自出來?”
我甜甜的一笑,“不捨得,但是我偷偷的出來他又不會知道,所以絕無舍與不捨之說,總舵主英雄蓋世,該不會去向哥哥說雪兒的壞話吧!”
忍清林道:“英雄蓋世,你如何得知我英雄蓋世?”
我道:“今日總舵主不是就救了一個小女子,使得她避免摔得灰頭土臉的嗎,而且,哥哥說你是藍花會的總舵主,晉城三大勢力之首的藍花會總舵主,還不是英雄蓋世麼?”我迎頭看向他,眼中如水清澈,叫他沒有一絲懷疑。
“你不怕我嗎?”他的語氣淡淡。
我皺眉問道:“爲什麼我要怕你,雖然總舵主該是高高在上的,但是我卻覺得你是一個很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人呢!”
他俯下身,靠近我,手自然的放到了我的肩膀上,輕輕一拉,肩裸露在外面,我輕“啊”一聲,手快速的捂住肩頭,縱身越下了星子河中,在水仙谷中三年,永香琦不光教了我武功,還教會我了很多東西,比如水性。
忍清林站直了身子,“看來你還是怕我。”
我將衣服遮住肩頭,然後擡頭道:“不,我並不是怕,總舵主高高在上,難道不懂禮儀硬是要來調戲良家婦女嗎?”
忍清林道:“此話怎說?”
我道:“事實俱在,何必多言,雪兒是未出閣的女子,在此與總舵主相見已是萬分的不合適,若是再,再······。”我轉過身,紅着臉道:“總舵主可以離開了嗎?雪兒要回家。”
忍清林沒有說話,只聽“撲通”一聲,我還來不及反應,人已被他牢牢的抱在了懷中,“這樣涼的河水,不怕被凍壞了嗎?”他的聲音嘶啞,柔聲問着我。
我側過臉,“還不是被某人逼的,你,你。”我掙扎着,“你快放開我,難不成你一個大男人非要跟我一個小女子過意不去嗎?被人看見,你是要害死我的嗎?”
忍清林道:“我娶你好不好?娶了你你便不用怕了。”說着,他的手已拉起了我的衣服。
“不。”我抓住他的手,“你若真的想娶我是該有媒妁之言的,我爹孃和奶奶雖然不在家,但我哥哥還在,你總該請他做主,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該尊重我,更加不能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他已抱着我飛身而起,“那好,我現在就去找你哥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