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腳冰涼,自己都能真切的感受到自身的顫抖,再一次見到王孑塵,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忘記他,無論他再怎樣傷害我,我卻依然念着他。
馮威遠面容一緊,“堂,堂主。”
“滾。”王孑塵只說了這一個字。
馮威遠沒再說話,人已趴在地上滾了出去。
我咬脣看着面前的人。
王孑塵道:“縉綾,如果你可以早些承認玉仙的所在,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那樣,父親便不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又怎麼會讓你吃這麼多的苦。”
我只是看着他,早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王孑塵又道:“玉仙在哪裡?我們拿着它,一起去見父親。”
我暗自嘲笑自己,竟會愛上這樣的一個人,緩步走向他,輕聲問道:“一起去見父親?”
王孑塵點頭道:“是啊!有了玉仙,他就不會阻止我們了。”
在此之間,我已將他腰間的短劍抽出繼而抵住了他的喉嚨,他好像並不吃驚我的舉動,相反的卻很平靜。
我的心卻不知有多混亂,“你究竟想要怎樣?難道你就不可以放過我嗎?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去幽靈教,你明知道,我不知道玉仙在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縱使這樣,你依然可以如此待我,你依然可以令我難堪,你讓我失去一切,丟掉一切,你可以不擇手段而只爲了一個我不知道的東西,你可以讓馮威遠利用我來對付班霽,你可以看着他如此的羞辱我而無動於衷,無論是你的親人還是你的朋友都是你的工具,你好可怕,好可怕。”手顫抖的更加厲害,淚水劃過臉龐的冰冷。
王孑塵平靜的注視着我,柔聲道:“你想要殺我,你真的想要殺我?”
“讓我們走,否則。”短劍靠近他的咽喉,已有血絲滲出。
王孑塵道:“縉綾,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你忘得掉水仙山,忘得掉我嗎?”
我搖頭,“我不記得,我早已不記得這一切。”越是如此,心裡的記憶越是清晰,我望向身後的班霽,他因我而憔悴的面龐,我不能再令他傷心了。轉而看向王孑塵,“你不必說什麼,如果你阻止我跟班霽離開,那麼我就殺了你。”
王孑塵笑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爲了他而去傷害一個你愛的人。”
我笑,笑他的自信,笑他總是裝出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你錯了,殺了你,我可以保護很多的人,因爲你根本就是一個禍害。”
他卻依然微笑,“你再怎樣說我都不會相信。”
我道:“你聽清楚,我肚子裡已經有了班霽的孩子,所以我們一定要離開這裡,我這樣做,正是爲了我愛的人,但這個人卻不是你。”
王孑塵的臉色變了變,只一瞬,便又恢復了正常,“這不是真的,你是在騙我對吧!”
我道:“沒有,我沒有騙你,班霽對我很好,我愛他,從今以後我只會愛他一個人,省省你的言語,王孑塵,別再逼我,最好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更加不要打擾我們日後的生活
,我也不要再見到你。”收開手,將短劍仍在了地上,轉身扶起班霽離去。
暮色正濃,月色正濃,月鳳島處,湖光秋月兩相和,秋波盪漾,班霽看着我道:“我們先回密城中吧!明日再走。”
“密城?”
班霽道:“就是我第一次帶你去的那個地方。”
密城中,也就是那座地底城中,已亮起了燭火,燈火通明,看牀上一塵不染,淺藍色的絲綢紗簾,都是我最喜歡的顏色,我微笑道:“這是你的地方嗎?”
“這,算是吧!”
我道:“上次來,沒有看到這裡,可惜了。”微微嘆氣。
班霽道:“總是看見了的,早些晚些又有什麼關係。”
我道:“這裡好美,我好喜歡。”
班霽微笑道:“只要你喜歡就好。”
我望着他,欣然笑了。“班霽。”
“嗯?”他看向我。
我笑道:“除了爹孃,奶奶和哥哥,你是第一個叫我雪兒的人,從那時候開始,我便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奶奶爲我許的人家,轉了一圈,我竟還在原地,所以。”
“所以什麼?”他問我。
我嫣然一笑,道:“哥哥曾說,不要等到失去後才知後悔,所以,我不想後悔,我想要告訴你,告訴你我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班霽道:“可你想必也知道,我是藍花會的人,所以或許我也在打玉仙的主意,我也是刻意接近你的。”
我搖頭道:“不,我相信你,也相信哥哥,如果你要它,只要我知道在哪裡,就一定給你。”
班霽走到了我的身邊,將我緊緊的擁在了懷中,輕輕說道:“我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我笑了。
許久之後,他從懷中拿出了那把金黃色的匕首,這把匕首我曾見過幾次,每一次見,都給我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將匕首放在了我的手中,“這把匕首名極光刀,它跟了我好多年,曾多次救我於危難之中,現在我把它給你,希望它可以爲你帶來平安。”
“不可以。”我推脫道:“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可以留下呢!”
他握住了我的手,“在我的心裡,你纔是最珍貴的那一個,我只要你好。”
我看着他,感激他如此的付出,將極光刀拿在手中,看着他露出會心的微笑,倚在他的懷中,靜靜的靠着。什麼都不需要了,有這句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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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微微亮,我便被一陣痛苦的求饒聲驚醒。
睜開朦朧的睡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雨婷婷一張因痛苦而變形的臉,密城中,班霽不是說過,這裡是不爲外人所知道的嗎?怎麼會有人進來?想到這裡,我立刻清醒了許多。
雨婷婷的身邊,站着一個人,手
中拎着一把刀。這把刀我見過一次,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把刀就是弄瞎馮威遠眼睛的那一把,白振寒,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那麼班霽呢?我四處尋找,卻沒有一點他的影子,“班霽?班霽呢?”慌張的站起身來,然後跑到白振寒的身邊,抓着他的衣服問道。
“你就那麼在意他嗎?”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振寒哥————。”
他的眼睛牢牢的鎖在我的臉上,“如果我說我已經殺了他呢?你會怎麼樣?”
我的全身一震,不敢想象,我此時的表情有多麼的絕望!殺了他,憑他,我相信,他是有這個能力,那麼如果班霽不在了,我會怎麼樣?“或許我還是會有同樣的選擇,跟他一起死吧!”
他的手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已經撫上了我的肩,雙肩被他抓的很痛,很痛,可是我並沒有掙扎,而是毫不退縮的看向他。直到他像是被什麼震到了一樣的鬆開了手。
“這種眼神,好熟悉,今生的雪兒,有着跟她相同的眼神,相同的容貌,相同的心性,這樣的相同,卻再也不是她。”白振寒又說出了我似懂非懂的話語。
這個時候,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雨婷婷已經將頭轉而看向了我,“縉綾,救命,救救我。”
我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不忍心,自從來到蓬萊島,她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照顧着我,縱然她犯了錯,好在我也沒有什麼閃失,不再追究便是,我看着白振寒,然後道:“放了她吧!也許這並不是她的本意。”
白振寒沒有說話,只是一刀砍了她的一條胳膊,“啊————。”一聲刺耳的慘叫,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雨婷婷已痛的滿地打滾。
“你,你何必要這樣做?”我咬牙看着他,“爲什麼你的心這樣狠毒?”
他沒有看我,“我說過,凡是叫你害怕的人,都該死,讓她痛苦的死去,這纔是對她應有的懲罰。”
再也無法認同他毫無憐憫之心的做法,縱使他是爲了我也不可以,我不想他這樣爲我付出,他這個樣子讓我的心莫名的傷心。“我不需要你爲我做這些,我更不想踏着別人的屍體去過以後的生活,我不需要你如此默默的守護。做你該做的事情,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說的什麼前世今生,我不記得你了,我已經不記得你了,你做的這一切在我這裡都是枉然的,你明白嗎?”
他看向我,回手一刀結束了雨婷婷的性命,再也沒有一絲聲音,“你好可怕。”過了許久,我說出了這四個字來。
“就算你不記得又能怎樣,這一世的終結,你總是會記起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其他的都無所謂了。”他突然走過來環住了我的腰。
“魔鬼,我怎麼可能留在你的身邊。”我大聲說道。
不顧我的掙扎,他始終不肯鬆手,這個時候,班霽走進了密城,看到白振寒,他一怔,“你怎麼會進來這裡?”他顯然不明白他是怎麼進來的。
白振寒道:“沒有哪裡是我不能走進的。”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我們又見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