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婷婷突然建議起航出海,這個提議傳到愛瘋愛鬧的白振峰耳朵裡,無疑是最好的建議,再不遲疑,一股腦的將我們帶到了與蓬萊臨近的島嶼之上。
月鳳島上,荒無人煙,了無生際,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竟把我們幾人帶到了這種地方遊玩,雖是山清水秀,空氣清新,偶爾還會有鳥兒的叫聲傳來,卻怎麼也不覺得這裡會是一個好玩的地方。
白振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樂的看着大家。白玉仙的面上還是帶着一塊麪紗,還是一身潔白的長裙,每每見她,都會覺得她像仙子,不似凡人,她道:“峰兒,你又賣什麼關子,這裡哪有什麼好玩。”
白振峰笑了笑,道:“不是侄兒不說,而是要自己探索纔有意思。”
“探索?我倒要看看,能探索出什麼好東西。”白玉仙一邊走,一邊說。
我緩緩向前走去,林子中竟然還有一面胡,湖水凹進兩三丈高,我望着湖水,一動不動,自從見到班霽之後,腦海中總是閃過零零碎碎的模糊畫面,一顆石子拋下,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白玉仙道:“你幹什麼!好好一面平靜的湖水,被你這樣無端端的打破了,你要怎麼陪?”
白振峰露出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姑姑就饒過我吧!”話才說到一半,人已跳了下去,撲通一聲,不見了人影。
夢星月驚道:“他,他不會出事吧!”
白玉仙道:“從小在海邊玩大的,這小小湖水怎麼能難倒他。”話沒說完,白振峰已露出了頭。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就在振峰縱身越下的同時,我的心中一動。斷崖上,那個冷冷笑意想要我命的女子,那個爲了護我而跌落斷崖的男子,有一句話,一遍遍的迴響在耳邊,“他爲了你,命都可以不要。”一幕幕,一重重。
我望着湖水,縱身躍下,湖水的冰冷,我無法呼吸,夢星月,是她逼着水珠來殺我,是她讓我以爲班霽葬身大海,班霽,班霽,我記得你了,我終於記起你了。
是班霽救了我,他總是爲了我不顧一切,這份情誼,我今生今世無法報答。拿出身上的帕子,走到他的身邊擦去他身上的水,他沒有動,只靜靜的看着我。片刻,他拉起我的手。
我的手輕輕一抖,卻沒有掙扎。
他柔聲道:“跟我來。”不顧衆人不解的目光,他牽着我的手,一直向着無人的地方走着。見他這樣走了好久,我不禁問道:“要去哪裡?”
班霽沒有答話,我也沒有再問,因爲————我相信他。
他帶我來到了一處地方,一處很黑的山洞裡,山洞裡有機關,機關打開,又是一個山洞,沒想到裡面竟然別有洞天,將房間佈置在裡面的奇特,到是我從不曾見過的。
然而更加另我奇怪的是,爲什麼他對這裡會是這樣的熟悉?我突然想起,他是藍花會的人,會不會這裡就是藍花會的地方?他看着我,露出一絲邪氣的笑容。
“你笑什麼?”我問道。
班霽放開了我的手,雙手撫在了我的肩上,近距離的審視我的臉龐,我的心開始七上八下的亂跳,急急側過臉不去看他。
班霽笑道:“你怕什麼?我們是夫妻,對嗎?”說着一頓,又道:“所以,現在我想。”他的手緩緩的移到了我的腰間,然後抓起了我的腰帶。
我慌忙的抓住了他的手,“不可以的,我們根本就不是,你。”
班霽的雙手垂落下去,我低下了頭。
他道:“不是什麼?夫妻嗎?”又道:“你什麼時候記起以前的事的?爲什麼瞞着我?”
我輕咬下脣,一語不發,委屈,害怕涌上心頭,這些日子,我受了太多的煎熬,沒有曾經的記憶,哪裡都是那麼陌生,一個人的夜晚,伴着無休止的惡夢,想到這,不爭氣的淚水翩然落下。
他無語的拉過我的雙手,將我緊緊的擁在了懷中。
沒有陽光的照耀,穿着未乾的衣服,縱使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也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他放開我的身體,“我去生火,你先坐一會兒。”
當火燃起的時候,他才閒下來坐到了我的旁邊,這個時候,我纔有時間深深的注視着他的臉龐。三個月,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原本白皙的皮膚上被海水吹得黑了許多,下巴上的胡茬也粗硬起來,與曾經的他真是判若兩人,我的手撫着他粗硬的鬍子,不由自主的撲在他的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很久很久,我靠在他的懷抱中,漸漸沉睡,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這樣真好,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我才醒過來,對上的是他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我欣慰一笑,然後將臉埋在他溫暖而寬闊的胸膛裡。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班霽柔聲問道:“是不是水珠她。”
“不。”我截口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不關水珠的事,你們都不要怪她。”
班霽露出不解的目光,“她要殺你,你卻還要替她說話,你要知道,若不是她,你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爲何你不會怨她、怪她?”
我微微嘆了口氣,愁眉緊鎖,許久不語。也許班霽他不忍心見到我如此難過的神情,他展顏一笑,道:“我們回去吧!你哥哥他們一定急瘋了。”
我看向他,道:“真正要殺我的,是夢星月。”我鼓起勇氣,想要把所有的真相說給他聽。
“夢星月?怎會是她,沒理由的。”
“我也沒有想到,她會是要我死的那個人,我以爲我會一直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從未想到我會牽扯到江湖,或是武林,更沒有想到,會牽連到這些恩恩怨怨,在起莊中,除了水珠和星月,我跟任何人都沒有交集,直到四姐姐逝去,直到我在雀園中遇見王孑塵之後,我的生活就一直一直的在改變。”幽幽嘆了口氣,原來回憶是這麼痛苦的事情,記憶恢復之後,曾經卻是不敢想起的。
班霽叫道:“雪兒,一切都
會過去的,這一切總會過去的。”
我搖了搖頭,“自從有人找上我開始,從我的身份被揭開之後,或許我的人生就再也不能平靜,想必你也該知道,因爲我是。”
班霽突然道:“不要,不要再說下去,我永遠只當你是雙縉綾,別的什麼也不想知道,你也只要知道,我只是起莊中很平凡很平凡的人,叫班霽,我們是好朋友,這樣就足夠了,如果可以,你也可以把我當成你的兄長,我會像你哥哥一樣照顧你,保護你。”
我卻有種想哭的衝動,離開他的懷抱,冷言道:“你的確是一個好哥哥,在水仙山上,在追夢林中,在斷崖的邊緣,在這月鳳島之上,在這幾個月中,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哥哥,就像我哥哥一樣,一樣的疼愛我,一樣的照顧我,一樣用最美麗的謊言編織最美麗的童話,你們一樣的真實卻又不敢面對真實,你們想讓我知道一切又怕我知道一切。你們想保護我,偏偏又將我推來推去,不曾問我願不願意,因爲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都是爲了我,縱使不對也是爲了我,讓人不得不去接受。但若是謊言爲何不可以一直的欺騙下去,就讓這謊言變成永恆,一直到生命的盡頭,這樣不是更美嗎?可是已經編織好的再去破壞,這樣還算美嗎?”我雙眼含淚,卻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他道:“那麼你想怎麼做?你要的真實無人可以給你,更無人給得起,你還太小,接受不了的真實一旦加註在你身上,就會失去你,任誰也不想失去你。”
我辯解道:“我不小了,我已經十六歲了,有自主的權力,我不想在謊言下生活,不想看你們強裝笑臉的樣子,只因我,讓你們所有的人都這麼痛苦,那我該怎麼樣去活啊!”
班霽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低下了頭,緊閉雙眼,痛苦的叫道:“班霽————。”
班霽彷彿從夢中驚醒,他嘆聲道:“也許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怎麼做是對你好,就如同你明知自己今後要嫁到班家,卻依然可以喜歡別的人一樣。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哪裡都會有無奈,哪裡都有着強求不來的東西,我很想幫你,但卻無法幫你,已經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回頭,回到起莊,我就會去雙府,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你也可以自由了。”
“呵呵—————。”我冷笑道:“你認爲我想要自由嗎?你認爲一紙婚書可以束縛我嗎?你認爲我會感激你的寬容你的大度嗎?”雙手用力推開他,接着向外面跑去。
踉踉蹌蹌的跑出了山洞口,淚水奪眶而出,班霽,你這個大傻瓜,你這個笨蛋,你難道看不出,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嗎!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有人在說話,恍惚之間竟聽到有人在小聲說話,“你說過,抓她只是爲了對付班霽,希望你說話算數,否則,小心我告知堂主,你的小命不保。你也知道,堂主對她在意的程度。而且王大教主也一直都在尋找她的下落。”這個聲音我絕對不會聽錯,是雨婷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