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宗橫跨一萬多年,可是無論四方界的宗門,還是靈界的宗門,都在成寶兒當宗主的時候,一點點的發展到最大,尤其是靈界的宗門,從不入流,到靈界第一大宗,然後,成爲除仙界外,幾大世界的超級宗門,全盛的時候,十一個渡劫修士,化神超百。
她當宗主這麼多年,慢慢生成的威儀氣勢,在很多時候,讓大家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低頭,所以,當看見她被禁了靈力,在外面罰站的時候,都恨不得自己沒看到,甚至林晴她們不由自主地,就幫着掩飾,不讓外人,看到她是在被罰站。
華如被求情的人,煩到不行,冷臉發下話,誰再求情,跟着一塊加倍站。
連成寶兒都被罰站了,哪裡還有人,敢碰虎鬚。好在三天不長,除了輪值的人,其他的,乾脆就不出門,大家等於變像的被逼着閉了個小關。
藍雲第七天出門的時候,看到華如門外,神情萎靡的成寶兒時,都不知有多驚訝!
七天時間,連續切了五次神魂,每一次她都以爲,那個祖宗界主撐不住,她肯定會成功,誰知五次收穫得都是滿滿的失望,當然還有那種痛到極致,動也不能動的無力。
切第六次的勇氣,在沒有餘糧下,給自己找了個藉口,拖了下來。
“……成師姐,你怎麼了?”
成寶兒的第一天,靠着滿心憤懣撐着,第二天反思收穫無數後悔,今天是第三天,她早明白。藍雲從來就不願意與相天,再有任何交接,華如師伯罰得沒錯。當然,她在遷怒相天的同時,其實華如也在遷怒,只是華如把怒火發到了她身上。
“師姐,你到底怎麼了?”
藍雲第二次問出口。面上的急切。讓成寶兒有些紅眼,她到底是永遠欠了眼前的人。
“藍雲,進來吧。她做錯事情,被我罰了。”華如屋門,無聲而開。
藍雲怔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只是。看着成寶兒受罰,她還真有些接受無能,當年在靈界宗門的時候,她在紫竹林後山起無數藥田。成寶兒要幫她,她情願自個累點,也無法想象。成寶兒光着腳,站在泥地裡的情形。
“師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幫成師姐求個情行嗎?”
華如淡淡瞄來一眼,其實很仔細,只是藍雲明面上,看不出她自己的事,到底處理得如何,“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你若是再求情,那就陪她出去,一塊站着。”
藍雲在她們兩個之間,來回看了兩遍,心裡暗歎,“師伯,我還沒陪成師姐共患難過,既然是最後一天,就陪她站一天吧!”
她相信華如不會無的放矢,也相信,成寶兒其實錯處不大,要不然,不會就這樣罰站了事的。
“站住!”華如眯眼的動作有些危險,“你這是對我不滿?”
“哪有?”藍雲忙舉雙手投降,“我就是陪成師姐,一塊站着反醒反醒,沒別的意思。”
“……禁了靈力,你不怕冷嗎?”
華如的聲音,軟和的讓在不遠處的林晴和水靈兒無語,她們就是加倍站,她就陪最後一天,還說什麼冷不冷的,藍雲身上的九級火蠶法衣,那麼無用嗎?
藍雲瞄瞄外面,呼嘯而過的西北風,有時捲起地上的積雪,揚起漫天白霧,成寶兒身上一層,她不怕冷,可她怕啊。
“連林晴都沒陪着,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到,成寶兒也不會在意。”華如心裡暗歎,“這兩天我被她氣得沒吃好,你到水靈兒那裡,幫我要幾個菜,陪我一塊進餐吧!”
藍雲還沒開口,水靈兒已經拎着食盒過來了,“師姐,你陪師伯一塊吃吧。”
“你陪師伯吧,我陪成師姐,”藍雲不知自己的生機,到底在何方,自覺可能她鑽了牛角尖,如果在外面,冷靜冷靜,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師伯,她一個人在外面,忍飢挨餓的,我們在裡在那樣,那她多可憐啊,我閉上眼睛,看不到雪,就不冷了,有我陪着,她也會好過點的。”
成寶兒用眼神制止,藍雲朝她意味深長地笑一下,直接站到她一邊,自禁靈力,真得閉上眼睛,細細感受撲面而來的寒風。
華如揮手關門,在藍雲與成寶兒剛纔互動中,突然悟了,她們之間,自有交情,成寶兒恨相天,對藍雲帶來的莫大困擾,又無力助她,遷怒再所難免。
“師伯,這都是您……”
“放着吧,”華如揮手打斷,“你暫時也不要出去。”
水靈兒乖覺,一聲不啃地坐到一邊打坐,成師姐被罰,顯然不是她一個人受苦,罰她的人,這兩天真沒吃什麼東西,真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
右手邊傳來的溫熱,讓成寶兒稍爲放心,更爲珍惜此時,藍雲陪在身邊的時機,這樣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吧!也許她就是因爲越來越少,所以纔想多陪她一會的。
遠處的林晴,摸摸自個的鼻子,哀嘆一聲,她們堂堂渡劫修士,眼見的天仙,這樣被當成煉氣小修士一樣罰站,真得好嗎?
自覺沒藍雲的面子,不敢到華如那裡討價還價,只能悶不作聲地捱到兩人身邊,也自禁靈力,當自已是根柱子。
三個時辰後,鄭海妹準備到唐歡那裡湊一頓的時候,看到三人的樣,搖搖頭,對藍雲的傻氣,她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明明成寶兒被罰,林晴先都還看着,她現在這樣一出頭,就是多拉着一個人受苦,何苦來着。
“你不會因爲,藍雲在那站着,所以吃不下吧?”
唐歡扔下手中的筷子,望望華如屋前的三個人,“你看她們三,若當年,藍雲沒有拜進夕顏峰,應該不會受那麼多苦,華如師伯,比月清師叔睿智,更強大無數倍,哪怕華天師伯和華嚴師伯再對她不滿,也不敢那樣對她。”
鄭海妹若有所思,“夕顏峰我們一輩的,只有秦夢師姐戰力強些,她又太過方正,藍雲與林晴混的時間最多,成寶兒又多方照顧,若是沒有她拜夕顏峰之事,我們的路,都會不一樣。只能說當年她的一個拐角,成全了你我。”
“……人生是由無數個選擇組成,每一個都不可複製,”唐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因爲看在藍雲的面子上,其實我和非雨幾個,被華如師伯和成寶兒多番照顧,可是我現在突然發現,她其實跟成寶兒林晴她們的關係可能更好。”
“呵呵,你才發現?”鄭海妹搖頭,“藍雲假死時,林晴恨得嘔出心頭血,養了三十年,她這麼多年,一直住紫竹林,幾乎與成寶兒隔鄰而居,交情不好,那纔有鬼呢?而且,這次成寶兒被罰,我感覺應該也有她的因素在裡面,她和華如師伯的意見相左了,相比於華如師伯,其實成寶兒,更爲感性一些,她這樣陪着,成寶兒就算有些怨念,也會消了。”
藍雲不知兩位師姐正在說她,被冷風吹着,從瘋狂斬魂中清醒過來,她已經有些明白,斬這麼多次神魂,都未成功,明顯是不可能再成功了,這件事,與祖宗界主的關係只怕也不大,是天道在自然而然地自我維護。
現在,她在跟自己說對不起,因爲別人而爲難了自己;跟自己說對不起,因爲僞裝讓自己很累;跟自己說對不起,因爲很多東西,沒有好好珍惜;跟自己說對不起,對不起再也找不回原來……
說完對不起,藍雲心裡再次默唸心經,平復自己慢慢絕望的情緒,心理對三傳界有了怨恨,將來變身天道的時候,那麼她的行爲,所做的事,可能就會朝着無法預知的方向滑去。
她希望將來變身混沌天道的時候,不要再清醒了,最起碼,不要再有所謂的自我意識,就當沉睡的天道。
踏紅塵,恨平生,這些都不用再有,藍雲突然眼開眼睛,望着天空如扯絮般,再次飄雪,輕輕伸手,接住一片……
華如在屋內,面上漸漸露出一絲笑意,水靈兒也是驚喜,屋外傳來那種玄而又玄的波動,顯然是她們三個,哪一個又悟道了,真好啊。
成寶兒麪皮抽抽,合着她受幾天的苦,只是爲了成全藍雲,看林晴在旁,笑得見牙不見眼,跟着會心一笑,旋即捂住自己的肚子,三天沒吃東西了,真餓啊!
‘咕咕’兩聲,藍雲也按按自己的胃部,她其實也有一天沒吃東西,正因爲餓,才拖延第六次的斬魂。
放下的感覺不錯,只是此時悟道,她沒有一點欣喜,哪怕做得再好,也遲了,更或許,這是祖宗界主,或是天道,在藉着一次又一次的挫折,洗滌她的內心,只爲將來,她接收得更好些罷了。
收下心中的複雜,朝兩個用眼神向她祝福的人微笑,指指天,又指指地,無聲用嘴巴說話。
“得失離散,總會又周而復始,浮名無憑,放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