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雪?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沒有喚朕起來?”秦政皺緊眉頭閉上了眼睛,用手捶了捶額頭,有些煩躁的道:“這些日子的事情太多,朕看摺子看的都睡着了,連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都不曉得。”
慕容勝雪的背後已經因爲秦政的那一眼嚇出了一身冷汗,見他這麼說才鬆了一口氣,轉手把剛剛扔在地上的奏摺又撿了起來,順手又見了幾本,一併放在炕邊,才把食盒提了上去,一面把裡面的湯盅取出來,一面心疼不已的看了秦政一眼,道:“正因爲政事多,皇上才應該更加愛惜自己的身子,奏摺是看不完的,你這樣沒日沒夜的批改奏摺,萬一把身子累垮了可怎麼辦!”
“不是又你心疼朕嗎?”秦政今日的心情好像很好,今日早朝的時候,他聽說了一個好消息,他上個月撥款修築的河堤終於起了作用,年年決堤的黃河防洪堤,今年竟然沒有決堤,黃河兩岸的百姓爲此還特意組織了一批人進京來叩謝天恩,雖然他知道這是自己該做的,那些百姓也不過是想他更加的用心在這件事上,以求以後年年如此,他們不用過洪水一起便四處逃荒的生活,可是這也讓他感覺到自己這個皇帝當得並不那麼失職,便重賞了那些百姓一番,還命人好好的把他們送了回去。總之秦政今日的秦政的心情十分愉悅,連帶着臉色也好看了不少,笑着望向慕容勝雪端出來的湯盅問道:“今ri你又給朕送什麼好吃的來了?”
“是皇上最愛的花膠海貝燉海蔘湯,燉了足足十二個時辰,可是臣妾的一番心血,皇上一定要把它全都喝了!”慕容勝雪倒出一碗湯來放在秦政的面前,笑吟吟的說道。
秦政在聞到香味的時候就覺得自己餓了,小心的喝了一口後眼睛亮了起來,讚賞的看了慕容勝雪一眼,低頭喝起湯來。
慕容勝雪看着秦政吃的開心,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視線卻很快又被散落在四周的奏摺吸引,動手收拾了起來,剛把所有的奏摺放到秦政旁邊,便被他一把抱住了纖腰。
“皇上……”慕容勝雪嬌柔的喚了一聲,作勢卻扯開秦政的手,“這是在尚書房……”
“別動,朕只是想抱一抱你!”秦政開口說道,讓慕容勝雪轉過身來,把頭貼在她的懷裡,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滿足的閉上了眼睛,若他真是先帝的兒子那有多好啊,那樣,他也不用對秦之翦耿耿於懷,生怕被人奪走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了!其實他對秦之翦這個小他幾個月,一起長大的表弟還是有感情的,只要他不奪走自己的一切,只要他老老實實的當他的鎮北王,他也不願意讓事情變成現在這樣,可是這麼久了,秦之翦卻連一個態度都沒有,還連金鎏都不願意放回來,讓他這麼能不懷疑他沒有心生反意?
只是秦之翦爲何要這樣呢,他明明親口說過,只要自己做個好皇帝,他便不會與他爭皇位的,難道就因爲一次瘟疫沒有治理得當,他便覺得他不是好皇帝了嗎?那他這麼不看看黃河修築大堤的事情,不去聽聽朝臣們對他的讚譽之詞?
秦之翦啊秦之翦,難道你真的要反朕嗎?
“皇上!”慕容勝雪突然痛呼出聲。
秦政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收緊了手臂,想必是勒疼了慕容勝雪,忙放開了手,把她拉坐在自己的身旁,心疼的問道:“可是勒疼你了?朕不是有心的,朕……”秦政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慕容勝雪已經把秦政的脾性摸了個透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身後按住他的眉心,輕輕的揉了揉,輕聲喚道:“皇上,可是又在爲鎮北王的事情煩心了?哎,臣妾這些日子也一直爲此事吃不下睡不好,鎮北王一世英名,這回怎麼會犯起糊塗來了呢,皇上是一代明君,天下百姓無不稱讚,他若是真的鬧起來,就不怕鬧得生靈塗炭?這又是何必?”
秦政一臉慼慼然,輕輕的嘆了口氣,慕容勝雪的一句話算是說到他的心裡去了,除了出身並非正統,他自問並不比秦之翦差,這些年來他爲了穩定政局,爲了邊關安定,已經做了所有他該做的事情,即便是秦之翦繼位,做的也不過如此吧,七年的時間,秦之翦什麼也沒有說過,爲何突然又要奪回皇位了?
秦政想不明白,很想不明白,他只看見了秦之翦的變化,就連這些變化,也是某些人別有用心營造出來的,卻沒有看見自己的變化!
“別說這個了!朕煩的很!”秦政揮了揮手,鬆開了慕容勝雪,指着桌上的已經空了的湯碗道:“再給朕倒上一碗!”
慕容勝雪自然依言又給秦政倒了一碗湯,卻沒有就此打住,靜靜的等着他把一碗湯喝完,才笑着道:“看來皇上真的是餓了,今兒個晚上不如去臣妾那,臣妾親自炒幾個小菜,陪皇上好好喝上幾杯可好?正好明非師太在臣妾那裡,臣妾也把她請了來,畢竟是母子,說不得皇上和師太好好說說,師太便不生皇上的氣了呢!”說着調養看了秦政一下。
秦政自然知道慕容勝雪的眼神在暗示着什麼,他很滿意慕容勝雪對他的這種眷戀,卻因爲她提起明非師太而沉了臉,不悅的道:“朕今晚去你那,不過請師太的事情就算了罷,反正她已經是死了心不把朕當兒子,朕也再不想做那樣低聲下氣的事了,說不得她現在還心心念唸的希望秦之翦帶兵打進京城,奪了朕的皇位呢!”秦政越說越氣,一掌重重的拍在雞翅木的炕桌上,震的上面的湯碗和食盒都彈跳了一下。
慕容勝雪仿若被嚇着一般輕撫着胸口看着秦政,心裡卻不甚在意,反正她也不是真的想請明非師太與他們一起用膳,那個固執倔強的老尼姑,成日用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一樣的眼神看着她,她見這就煩,秦政不願意見,倒是如了她的意,笑着道:“皇上日理萬機,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既然皇上不想見,那便不見吧,只是臣妾覺得好像有日子沒有見到師太身邊的那個小師傅了,臣妾記得,那位還想是鎏兒的妹妹吧!”
“許是回府去了!”秦政不甚在意的說道,他只要明非師太留在宮裡便好,哪裡管她身邊的小尼姑留不留。
“回府了?”慕容勝雪卻依然好奇的道:“應該不會吧,金府的老夫人進宮的時候,見着明非師太,還問起過金五小姐呢,若是她在府裡的話,金家老夫人爲何要問師太?”
“想這些做什麼,她一個小丫頭,你管她去哪!”秦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順手從手邊的奏摺裡抽出了一本,準備繼續看奏摺。
慕容勝雪瞄了一眼秦政手中的奏摺眼睛一下子瞪了起來,剛要開口轉移秦政的注意力,卻見他翻開奏摺的手僵住了,一臉冰冷的擡起頭來,望着她道:“你說……師太身邊的小尼姑,是金家的小姐?”
“是啊,皇上不曉得嗎?”慕容勝雪開口說道,慶幸自己即使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沒有讓秦政看出任何破綻,見秦政臉色越來越難看,忙問道:“皇上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對!真是一點都不對!”秦政憤憤的把手上的奏摺往炕上一拍,掀開身上的獸皮褥子翻身下牀。
“皇上這是要去哪?”慕容勝雪像是被秦政的動作嚇了一跳,一反應過來忙上前幫他穿上鞋子,開口問道。
秦政卻不說話,鐵青着臉快速的船上鞋子,疾步往門口走去,一掀簾子進了正殿,走到門口大力的推開門,衝着驚呆了的德貴喝了一聲,“傳旨,擺駕寧和宮!”
德貴聞言愣了一下,轉頭看着隨後走出來的慕容勝雪,心中疑惑,寧妃不是在這裡嗎?皇帝爲何還要去寧和宮,正要開口,秦政已經一個巴掌扇了過來,把他打倒在地上,怒道:“狗奴才,朕說的話你都不聽了嗎?要你們又有何用!”說完還嫌不夠解氣,上前便踢了一腳,然後頭也沒回大步朝外面走去。
“皇上……皇上……”慕容勝雪在後面喚了幾聲,見皇上沒有半點反應,也不急着追上去,低頭看了德貴一眼,親自伸手要扶了他起來。
“奴才不敢!”德貴見狀忙開口說道,勉強的自己爬了起來,立在一旁。
“哎!公公也不要生皇上的氣,皇上這也是氣急了纔會如此!”慕容勝雪嘆了口氣說道。
“奴才不敢!”德貴還是那句話,心裡卻不是真的一點氣憤也沒有的,只是不敢表達出來罷了,擡頭看了慕容勝雪一眼,恭敬的道:“娘娘慢慢來,奴才還要趕着被鑾駕跟上去,便不陪娘娘了!”說完待慕容勝雪點頭,往後退了幾步,轉身走了出去。
“娘娘,這是怎麼回事?”被方纔的情狀嚇的躲在一旁的小紅走了過來,輕聲問慕容勝雪道。
慕容勝雪笑了笑,轉頭看了小紅一眼,道:“想曉得嗎?回去你自然會曉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