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下驢受死
鳳城,日落,殘陽似血。
城樓,黃沙漫天。
西風獵獵,天地浩渺,世間最美的蕩氣迴腸亦不過如此。
只是,可惜了!那放肆而猖狂的大笑聲,完全破壞了這般悠遠的景緻。
“不準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一聲怒吼,震徹天地,就連九天之上盤旋的蒼鷹,都不由自主的向下看了幾眼。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狼吃草……花妖,你是怎麼想到的?哈哈哈哈……”看着眼前那個怒火中燒,怒髮衝冠的妖孽男子,縱然他此刻的表情,凶神惡煞,一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的樣子,可是,依依卻無論如何,都止不住那爆笑聲。
這真的是她聽過,最沒有殺傷力的威脅了!
“狼餓極了也是會吃草的!”看着那個笑的東倒西歪的少女,花非花那張絕豔天下的妖孽臉上,神情極度扭曲,咬牙切齒的低吼,迴盪在妖嬈似火的參殘陽之中,那般神情,彷彿,他就是那隻餓極了的狼!
見狀,依依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腳底升起一股涼氣,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遠離那一隻餓極了的狼!
“那個……嘿嘿……花花呀,你看,你是花花,我是草草,這……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當然要和睦相處啦!哪能窩裡反不是?你可不能自相殘殺啊!咱們可是同類!”依依一邊往後挪,一邊,滿臉訕笑的看着那個氣急敗壞的妖孽男子,極力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見鬼的同類!誰和你是同類?”聽了依依的話,花非花的情緒愈發的有暴走的傾向,這鬼丫頭,腦袋一定是漿糊做的!就不能有點正常人該有的思維?
“嘿嘿……莫生氣莫生氣!生氣容易變老的嘛!那個……那個……對啦!那個狗皇帝派來的三十萬大軍已經進城了!咱們,要儘快行動纔好!”一雙靈動如湖水般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似乎,正在極力思考着,說些有用的話,驀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這麼個‘重大敵情’,依依猛地一拍大腿,叫道。
“……”除了無語,花非花已經不知道自己改說些什麼好了!若是,等着她來刺探敵情,那,恐怕也只有全軍覆沒的份吧?
“咦?花花,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是太過震驚?”見花非花不語,依依不由得滿臉狐疑之色的看着他,一副研究古董的表情,堪稱專注!
“半個時辰前,他們不就進城了麼?”聞言,花非花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懶懶的回了句。
拜託!這已經是全城婦孺皆知的‘敵情’了好不?太過震驚?她哪隻眼睛看到他震驚了?
“呃……”依依臉上的神情,驀然間有些僵硬,有些呆滯,這個……
“嘿嘿……那個,果然還是花花神機妙算啊!小草自嘆弗如!那個,咱們什麼時候攻城啊?還請將軍多多指教啊!”呆滯的神情也只是一瞬間,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滿滿的諂媚之色,依依笑得眉眼彎彎的看着花非花,很是殷勤的開口奉承!
“……”看着依依那滿臉諂媚的樣子,花非花狠狠的抽了抽嘴角,無語看天,他可以說,自己不認識那個瘋子嗎?
“花花呀,要不咱們等到月黑風高的時候再去?剛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豈不快哉?”花非花的無言以對,絲毫沒有影響到依依說話的熱情,一雙靈動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時不時地擡頭看了看天色,那般神情,分明就是在期待早早入夜。
“……”
“嘿嘿!不錯不錯!這個主意真是好的沒話說!”一時得意,依依不由得眉飛色舞,就差爲自己拍案叫絕啦!
“半個時辰之後攻城!”許是,實在受不了那個自言自語的,自圓其說的傢伙,花非花涼颼颼的看了她一眼,懶懶的扔出一句話來。
“什麼?”一聲鬼叫,魔音繞耳,震得城牆都在微微晃動。
花非花伸手揉着飽受噪音荼毒的耳朵,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之色。
“半個時辰之後攻城?這天還沒黑呢!”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嫌棄她的主意不好?可是,爲嘛不早說?非得等到她興奮不已的說出來之後,才否決她?真是……可惡……
看着依依那張因爲各種複雜情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小臉,花非花不着痕跡的抽了抽嘴角,暗自抹了一把額頭之上莫須有的冷汗,桃花眼輕挑,懶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開口,解說。
“三十萬先行部隊已抵達邊城,另外三十萬人尚在路上,一個時辰左右可抵達江城。”許是,擔心依依太笨,無法理解他的話,於是,花非花微微頓了頓,復又開口,“若入夜攻城,難保他們不會兩方聯手!邊關重鎮,朝廷守軍本就每座城池三十萬,若是兩城聯手,那便是一百二十萬的敵軍,咱們可只有十三萬人馬!”
以十三萬兵力,對戰邊城六十萬敵軍,還有取勝的把握,畢竟,那三十萬人,長途跋涉,一路奔波下來,已是人困馬乏!但,若是邊城與江城守軍聯手,那根本就是無一分勝算的把握!
“哦……原來如此!小的頓悟了!”半晌之後,依依終於從滿臉驚愣之中緩過神來,一張嬌俏可人的小臉之上,滿是恍然大悟之色。
“知道就好,速去準備。”聞言,花非花不可抑止的抽了抽嘴角,還頓悟?她以爲自己是要出家啊?
“遵命!”花非花話音方落,依依便正襟危站,鏗鏘有力的回了這麼一句。
許是聲音太大且突然,許是,她的樣子實在是太過一本正經,花非花竟是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抖落了一身的寒渣子。
勾魂魅惑的桃花眼中,劃過幾許莫測難明的神色,見慣了這個丫頭瘋瘋癲癲的模樣,乍然間看到她如此正經的模樣,那還真是驚悚啊!
懷着驚悚的心情,花非花驀然一拂衣袖,身影化作一道火紅色的流光,消失在邊城日落,斜陽浸染的古城牆之上。
空氣之中,徒留一陣淡淡的曼珠花香,妖嬈而魅惑。
“就這麼走了?”看着眨眼之間消失無蹤的身影,依依有些悻悻的抓了抓頭髮,話說,她還沒有表達自己對他的崇拜之情呢!
“算啦!來日方長,終於可以拿下邊城了!哇哈哈……”一聲瘋癲的大笑,迴盪在古老的城樓之上,在斜陽浸染的火紅色天地間,靜靜的迴盪,飄散,經久不息。
半個時辰之後,邊城。
城樓之上,守軍森嚴,象徵着軒轅王朝的旗幟,在凜冽的寒風之中,揮灑狂舞,層層弓弩手,佈滿整個城樓的外圍,黝黑的箭頭,齊齊的指向城樓之下。
城樓之下,三軍嚴陣以待,凌風招展的旗幟之上,龍飛鳳舞的‘南宮天下’四個大字,在那一片火紅色的天地之間,恍若一道魔咒般,深深的烙印在城樓之上敵軍的心中,讓他們,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絲畏懼之意。
沖天的殺氣,自城下飛揚而上,藉着凜冽的西風,一點點侵蝕着城樓之上的數萬守軍。
雖然,他們只有區區十萬餘人,可是,那氣勢,卻不輸己方。
“下面的亂軍聽着,我邊城守軍,六十萬大軍在此,固若金湯,豈容爾等造次?奉勸爾等,還是速速放下兵器,跪地求降,我皇英明,定會留爾等一條生路!若不然的話,定叫爾等有來無回,死無全屍!”城樓之上,軒轅王朝的守將,一身惹眼的金黃色鎧甲,威風凜凜。虎目圓睜,緩緩掃過城下三軍,最後,將目光定在那個慵懶坐於馬上,一襲紅衣妖魅無雙的男子身上,沉聲呼喝,聲如洪鐘。
“放你孃的狗屁!大言不慚!就憑你們這些個蝦兵蟹將,也想讓本小草跪地投降,死無全屍?他爺爺的,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那邊,敵軍將領的話音才落地,這邊,已經響起一道比他的聲音還要高出幾倍的河東獅吼!
依依雙手叉腰,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高頭大馬之上,一雙湖水般靈動的雙眸,氣勢洶洶瞪着那名敵將,斷喝出聲,聲震四方。
“真粗魯!”依依的身邊,花非花一手掏了掏耳朵,斜挑着一雙勾魂魅惑的桃花眼,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依依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之情!
“喂!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怎麼可以打擊我?”聞言,依依側首,對着花非花擠眉弄眼了一番,小聲教誨。
“……”聞言,花非花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懶洋洋的別開眼去,索性不再看她,這丫頭,根本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怎麼可能會是那噁心的螞蚱呢?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一定又在心裡罵我?你這個陰險小人!”根據以往多年的經驗,她敢百分百肯定,這個花妖一定是在心裡罵她!
正當依依歪着腦袋‘質問’花非花之時,城樓之上,忽然傳來一道怒不可遏的吼聲。
“放肆!哪裡的女娃娃敢在本將軍面前胡言亂語?本將軍血戰沙場之時,你還在孃胎裡!竟敢在前輩面前口出狂言!”那名敵軍,臉色一陣青紅交加,明顯的,是被依依那番話氣的不輕。
征戰沙場多年,且又是位居將軍之尊,今日,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指着鼻子罵,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前輩?切!不就是仗着自己老了點?就在這倚老賣老!真是不知羞!有志不在年高!哼!竟敢瞧不起本小草?我一定要打的你滿地找牙!”看着那臉色難看至極的敵將,依依很是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語氣滿是鄙夷的開口。
凜冽的西風,扶搖於天地之間,那一片賽草青黃的古戰場之中,靜靜的迴響着四個字……
滿地找牙……
城樓之上,那名敵將,臉色已經黑如鍋底,胸口,微微的起伏着,似在隱忍着極大的怒氣。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娃娃!本還想饒你們不死!哼!弓弩手,給我放箭,一個不留,讓他們死無全屍!”一聲斷喝,聲如洪鐘,城樓之上準備的弓弩手,立即上前,彎弓如滿月,對準下方的十萬將士,便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孃的!說動手就動手啊!真是沉不住氣!”看着那些迎面飛來的箭雨,依依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恐懼之色,反而是一臉的興奮,動作神速的取下別在腰間的錦袋,伸手掏出了幾顆黑乎乎的小朱珠子,奸笑一聲,對準城樓之上,便扔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整個人也是凌空而起,直直的朝城樓之上飛去。
“什麼東……”看着那飛來的黑乎乎的小珠子,城樓之上的敵軍,瞬間滿臉的警備之色,只是,還未等他們看清楚,便聽到一聲巨響自耳邊響起。
“嘭——”
“啊……這是雷火彈——”
“嘭——”
“天!這是煙霧單!我看不到了……啊……”
頓時,原本井然有序的城樓之上,一片混亂,濃重的黑色煙霧交織着一簇簇火紅色的焰火包圍着城樓上的敵軍,眼睛看不到,爆炸之聲還不時地迴響在耳邊,讓混亂之中的人們,更加的驚慌與混亂。
“攻城!”城樓之下,花非花半眯着一雙勾魂魅惑的桃花眼,饒有興致的看着混亂不堪的城樓,薄脣輕勾,沉聲下令。
“殺——衝啊——”一聲令下,身後十萬虎狼之師,猶如猛虎下山一般,銳勢難當的衝向城門,呼聲震天,殺氣盪風!
“不要慌!我們有六十萬大軍,不要中了亂軍的雕蟲小技!都給我殺——殺——”濃煙滾滾之中,傳來敵軍將領歇斯底里的吼聲。
一場惡戰,在狼煙滾滾的大漠黃沙之中,上演!
與此同時,毗鄰邊城幾十裡外的江城。
古老的城樓之上,江城守將手登高遠望,看着數十里外的邊城方向,眉峰輕擰,若有所思。
空曠的大漠邊城,長天浩渺,天地相接,視野,遠遠要比世間繁華都市開闊許多,遙遙相望,清晰可見,那一片滾滾升起的狼煙,在空曠的天地之間,分外醒目。
“將軍,烽煙已經點燃,看來亂軍已經開始攻城了!”敵將身後,一名腰配長刀的將領,同樣擡頭看向遠處的狼煙,眼底劃過幾分深邃之色,沉聲說道。
“他們選在此刻動手,心中,定是在顧忌着那三十萬尚在途中的王騎!”此時,殘陽似血,天色漸黃昏,按理,亂軍應選在入夜之後攻城,可他們卻急於在此刻攻城,那便只能是這個原因了!
“將軍明鑑!亂軍定是畏懼我們兩軍合圍,才急於攻城,只是眼下,王騎遲遲不到……將軍,不如留下一批人馬恭候王騎,由末將率人殺去邊城,前後夾擊,一舉剿滅亂軍?”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你言之有理!本將軍本想等王騎到來之後,在大舉攻入鳳城,殺亂軍一個片甲不留!但,王騎未到,本將軍也不便離開,那便由你率領十萬將士殺去邊城,夾擊亂軍!”敵將擡頭看了看天色,臉上隱隱劃過幾分擔憂之色,信中說明的時辰已經到了,可是,王騎卻遲遲不到,難道,是信中有誤?還是,另有隱情?
“末將領命!”聞言,那將領驀然一喜,欣然領命。
只是,還未等他走下城樓,城外,便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呼聲。
“不好了……將軍……王騎遇襲……請求支援……”
城門之外,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正連滾帶爬的朝着城樓之下而來,一邊跑着,一邊氣喘吁吁的呼喊着。
城樓之上,衆人均是臉色鉅變,敵將與那將領微微對視了一眼,快速轉身,走下城樓。
城門洞開,敵將與一隊士兵快速走出江城,來到那名渾身是傷的士兵面前。
“你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敵將一把抓住那名士兵,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沉着臉,喝問。
“回將軍,小的們奉命前去城外迎接王師,不想,在路經惡狼谷之時,遭遇埋伏……”那士兵不敢有絲毫的遲疑,一邊喘息着,一邊,回答。
“王騎有三十萬大軍,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堂而皇之的偷襲?”聽罷,那敵軍臉上的怒氣更甚,緊抓着那士兵的衣襟,沉聲喝問。
“回將軍,雖然王師人數衆多,可是,那惡狼谷地勢奇險,山路狹窄,大軍不得不分散行進,行至一半之時,便有無數巨石從山頂滾下,不知砸死砸傷了多少王騎,待要後退之時,更有漫天的火箭隨後而至,王師被困在惡狼谷中,前後無法呼應,根本無異於孤軍奮戰……”回想起惡狼谷中的慘烈情形,那名士兵到此刻還心有餘悸未消。
三十萬人,在狹窄的惡狼谷中,被分割掐斷,首尾無法相顧,兵力被嚴重分散,戰鬥力自然也是大大的削弱了!
“巨石?火箭?”縱然是沒有親眼所見,可是,憑着多年征戰的經驗,也不難想象出惡狼谷中的慘烈情形。
經此一役,恐怖王師……
“是的……王師損失慘重,剩下的人,拼勁全力突圍而出,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在山谷之外,又遭遇了很多人的伏擊,此刻,正在浴血奮戰,小的拼勁全力逃脫出來,就是想請將軍派兵增援,若是晚了的話,恐怖王師會,全軍覆沒啊!”那士兵,滿臉的沉痛與凝重之色,雙眼,緊緊的盯着那名將軍,語氣凝重萬分的開口。
“全軍覆沒……”這幾個字彷彿是一道驚雷炸在了那將軍的頭頂,竟讓他有些眩暈。
三十萬王師,尚未抵達,便要在半路全軍覆沒?
還有他的計劃,待王師一到,便兵分兩路,一路殺去邊城,前後夾擊亂軍,一路,直接殺去亂軍的老巢,將鳳城一舉收回!可是,卻沒有想到,竟是眼前的結果!
“將軍!”看着那敵軍滿臉的傷痛懊惱之色,那些士兵,不由得滿臉擔心之色的低呼出聲。
聞言,那敵軍緩緩擡手,示意那些士兵莫要多言。
戎馬半生,他又焉會因這一點打擊而一蹶不振?若是如此的話,他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究竟是何人所爲?據本將軍所知,這方圓百里之內,只有盤踞在鳳城的十三萬亂軍,那些,襲擊王師的人馬,是何方軍隊?”微微定了定心神,那名將軍眉峰緊蹙,看向那個報信的士兵,沉聲問道。
一語落,四周的士兵們也是一臉的疑惑之色。
難不成,這些突襲王師的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回將軍,那些不是什麼軍隊……”彷彿是在回想,那士兵的臉上竟然不由自主的漫過無邊的恐懼之色,似乎,他回想中的畫面,很是恐怖。
“不是軍隊?”看着那士兵恐懼的神情,衆人均是不由自主的蹙眉,難不成,他還遇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不成?
“是!那些根本就是一羣暴徒!殘忍,嗜殺,手段兇殘,殘暴不仁……他們……他們根本就是野蠻人!”回想起之前那恐怖而血腥的畫面,那士兵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一副,害怕到幾點的模樣。
“什麼?”
“難道是沙盜?”
“可是,沒聽說這附近有沙盜出沒啊!”
“但,他口中所形容的那些暴徒,真的很像沙盜的作風!”
“……”
一時間,議論驚疑之聲不絕於耳,衆人,均是滿臉的震驚之色。
沙盜,被譽爲沙漠之中的王者!常年活動於大漠之中的悍匪,兇狠殘暴,嗜殺成性,且個個身手不凡!他們,神出鬼沒,行蹤不定,朝廷多次想要派兵剿滅,都是無功而返!
他們,最常做的,便是打劫過往車隊,倒是很少正面襲擊朝廷的軍隊和城池!
如今,王師遇襲,那士兵口中所描述的,根本就像是沙盜!
一番議論之後,衆人俱是認定,突襲王師的悍匪,就是沙盜無疑!
“沙盜怎會突襲王師?他們竟敢要與朝廷正面爲敵?這……”這可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將軍,這些沙盜雖然猖狂,可是,也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招惹朝廷的軍隊,這根本就是自斷生路,他們應該不會這樣愚蠢!”沙盜再怎麼猖狂,也不足以與一個國家抗衡!難道,這一點,他們沒有想明白?
“可是,如今的軒轅王朝,內憂外患,興許,這些沙盜也是想趁火打劫!”這樣說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將軍啊!你們若是再不派兵增援,那些王師,可就要全軍覆沒了呀!”那個,被人忽略在一旁的士兵,滿臉焦急之色的看着議論紛紛的衆人,急的團團轉。
討論之聲,戛然而止。
守城將軍看了那士兵一眼,沉聲開口。
“立即清點十萬人馬,隨本將軍親去城外,救援王師!”不管怎樣,還是先救回王師再說,能救回多少便是多少,三十萬人,再怎麼不濟,也還會剩個十來萬吧!
“是!將軍!”立即有兩名將領領命而去。
片刻之後,十萬人馬集結在江城城下,整裝待發。
“爾等留守江城,謹防沙盜前來偷襲!將士們,隨本將軍出發!”那敵軍,端坐戰馬之上,一聲高呼,聲如洪鐘。
“是!”一陣呼聲響起,十萬士兵涌出江城,其餘人,嚴陣以待的守在城中。
浩浩蕩蕩的軍隊,剛剛離開了江城不足十里,四面八方的密林之中,便忽然竄出了無數道黑影,愣是將那還算開闊的古道,堵得嚴嚴實實。
“什麼人?竟敢擋道,活得不耐煩了麼?”十萬大軍,瞬間停滯不前,十幾名手執長劍的士兵上前,滿臉警惕的看着那些突然竄出來的黑影,沉聲怒喝。
藉着光影暗淡的斜陽,在這古樹蔽日的林間道上,依稀可以看到,那些擋道的黑影們,一個個,造型奇特,那一身打扮,只能用八字形容:不倫不類,慘不忍睹!
士兵們很是不解,這些沙盜,常年打劫爲生,不至於貧困潦倒的連一件完好的衣服都買不起的地步吧?看看那一個個穿的,不是少只袖子就是缺一隻褲腿,真是寒酸的讓人不忍直視!
還有,那手中的兵器,傳說中的沙盜,使用的都是狼牙彎刀!那兵器一亮,可謂是,威風凜凜,陰風陣陣!可是,看看眼前這些傢伙,一個個手裡拿的是什麼?
鋤頭,鐮刀,耙子,鏟子,掃把,鍋蓋,甚至,還有剪刀和酒壺!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這就是久聞其名,不成見面的沙盜?有沒有搞錯!要說,他們應該是哪裡來的難民纔對!這是趕着去墾荒吧?莫不是,走錯了地方?
“丫的!本大王等你們很久了!真是一羣烏龜王八蛋!不對!烏龜都比你們快!”正當十萬江城守軍,滿目驚疑的打量着那些不倫不類的傢伙時,卻被一聲堪稱驚天動地的獅吼神功震到,一個個,差點眼前一黑,跌下馬去。
正當衆人暈頭轉向之時,一道身影,快若疾風般,自參天大樹之上急掠而下,不偏不倚,落在了古道的正中央。
“轟——”那道身影落地的瞬間,大地瞬時一陣地動山搖,彷彿,從中間裂開了一般,劇烈的晃動着。
少女,手中提着一把一人多高的大刀,橫跨在古道中央,正滿臉豪情,匪氣沖天的看着那些搖搖晃晃的士兵。
不是風蕭蕭,還能有誰?
“就就就就是!你們是騎蝸牛來來來的嗎?大王都都都恭候多時了!還不下驢受受受死!”衆人還未從那一聲獅吼神功的餘威之中緩過神來,便有一難民孩紙上前一步,敲了敲手裡的鍋蓋,大喝。
“下驢受死!”頓時,一陣驚天地泣鬼神的狼嚎之聲,在古道幽幽的密林之中響起,聲勢浩大。
高亢的呼聲,瞬間將衆人從震驚之中驚醒過來,十萬守軍,滿臉戒備之色的看着那個橫跨在路中央的少女,以及,她身後的那些古怪魔兵們,一個個,神情古怪,驚疑不定。
“將軍,這些人,不是沙盜!”守軍陣中,一名年紀稍長的將領,皺着眉頭將風蕭蕭等人打量了一番之後,低聲開口說道。
“你確定?”聞言,那敵軍將軍也是滿臉的若有所思之色,雖然,他未曾親眼見過沙盜,可,眼前這些人,實在是不像沙盜!
“是的!末將在從軍之前,曾經見過沙盜,他們,不是這個樣子的!”那人開口,眼底,劃過一抹傷痛之色,許是,曾經歷了什麼悲慘不堪回首的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