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軒轅王朝氣數已盡

月明如水,清風徐徐,天地之間,一片靜謐悠揚。

長街之上,兩道身影,對峙。

飛鷹一臉的隱忍之色,看着對面笑眯眯的玉墨染,恨不得一拳飛過去,打落他的那一口白牙。

“飛將軍,就算再怎麼特別,也不過是一堆糞土而已嘛!您又何必如此吝惜?就讓玉某一睹爲快吧!”玉墨染一手搖着玉扇,雙眼之中,流光溢彩,眼神,一直流連在那麻袋之上,那般神色,恍若偷腥的狐狸見了見了肥美的雞肉一般,眼神直勾勾,陰測測。

雖然,那樣慎人的眼神,不是盯着飛鷹,但,飛鷹還是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玉公子真是特立獨行,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卻對一堆糞土緊追不放,這嗜好,真是讓人大跌眼鏡!”一番話,看似恭維,可,任誰都聽得出那話中的明朝暗諷吧?

玉墨染卻彷彿沒有聽到飛鷹的話一般,一張豔若桃花般的臉上,笑容可掬,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湊向前去,擰着兩隻眉毛,在空氣中聞了聞。

“你幹什麼?”飛鷹看着突然間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張豔若桃花的臉,狠狠的嚇了一跳,驀然退後一步,拉開與玉墨染的劇烈,蹙眉喝道。

這個玉面死狐狸!沒事突然湊這麼近幹嘛?不知道,這樣很慎人啊?真是神經!

“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很重很重的胭脂味?”玉墨染沒有理會飛鷹的怒喝,而是,吸着鼻子,在飛鷹的身上聞了一圈,半眯着一雙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開口道。

“你是屬狗的麼?”看着對面那人,如獵狗一般,伸着腦袋,吸着鼻子,努力追尋着獵物的痕跡,飛鷹狠狠的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齒道。

“這胭脂味,不是你身上的,也不是我身上的,那就只能是……”玉墨染站直了身子,左手玉扇,輕點着右手手心,一副,凝眉沉思的模樣。

“什麼?”被那刻意拖長的尾音,擾的一陣心慌,飛鷹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玉墨染幾步,滿臉警惕之色的開口問道。

“自然是……嘿嘿……糞土了!”將飛鷹下意識的動作盡收眼底,玉墨染奸詐一笑,恍若狐狸,飛鷹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但,隨着玉墨染那最後兩個字音的落地,她的身影忽然化作一陣風,恍若一隻矯捷的獵豹般,撲向飛鷹。又快又狠!

見狀,飛鷹的眼神陡然一沉,出於本能的揮出一掌,迎向如同惡狼般撲來的玉墨染,心中暗罵,這個無恥的玉面狐狸!居然偷襲?早晚有一天,他要把他給紅燒了!

看着飛鷹那帶着赫赫風聲呼嘯而來的一掌,玉墨染的眼中卻劃過一道晶亮的光芒,幾許奸詐,幾許陰險。

已經快要撲到飛鷹身上的身體,驟然一個急轉,雙手,對着飛鷹手中的麻袋抓去,精準無比,快若驚雷!

見此,飛鷹俊美的臉上,微微劃過幾分錯愣之色,隨即,卻是滿滿的懊惱以及,咬牙切齒的抓狂!

這個奸詐狡猾的死狐狸!居然中計了!這根本就是聲東擊西嘛!

但,縱然意識到這一點,也已經是悔之晚矣!因爲,那麻袋,已經被玉墨染狠狠的撲到在地了!

“咦?這糞土怎麼還是熱乎的?還軟綿綿的……手感,貌似,還不錯啊!飛將軍果然是好本事,這樣絕無僅有的糞土,都被你給找到了呀!”玉墨染趴在那個大麻袋上面,一雙狐狸爪子,不停的在身下的‘糞土’上面,摸來摸去,口中,還嘖嘖稱歎。

聞言,飛鷹的嘴角狠狠的抽搐着,俊美霸氣的臉上,滿是黑線。

這個變態的死狐狸!居然對着一堆糞土,上下其手,一摸再摸!更爲變態的是,居然還一臉的享受之色!真是一隻超級無恥,超級變態的死狐狸!

“嘶——”飛鷹正在心中大罵着玉墨染,耳邊,卻傳來一道清晰地聲響,那是,麻袋被撕裂的聲音。

“呀!這糞土怎麼成精了?”飛鷹剛轉過頭去,就看到玉墨染瞪大了一雙賊亮的眼睛,滿臉興奮之色的看着麻袋之中的華夢君,一陣鬼叫。

成精?聞言,飛鷹已經黑如鍋底的俊臉之上,在此劃過幾道黑線,已經不止是震驚抽搐了!連眼角都在劇烈的抽搐着。

“嗚嗚……”此刻,從麻袋之中解脫出來的華夢君,漲紅着一張臉,一邊,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邊,滿臉祈求之色的看着玉墨染,眼神,楚楚可憐,嬌紅的面容之上,盡是梨花帶雨,欲哭不哭的神情,看得人,一陣陣的心生憐惜。

只是,換作別的男子,或許會心生憐惜,但,玉墨染這個異類,可就難說的很啊!

“糞土變美人?呀!不是美人啊!瞧瞧這小臉之上的血污……嘖嘖!真是讓人,倒胃口啊!呀!怎麼連手也少了一隻?這殘花敗柳……真是不堪入目哇!”在華夢君暗室期待,滿是楚楚可憐的眼神之中,玉墨染蹙着眉頭,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臉上的神情,一陣失望,口中,更是毫不留情的嫌棄着。

華夢君倏地瞪大了雙眼,楚楚可憐的神情,就那樣僵在了臉上,一副,呆愣無法回神的樣子,似乎,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昔日,風情無限,魅力無限的自己,竟然,竟然成了男人口中,不堪入目的殘花敗柳?這簡直,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啊!

對華夢君慘白呆愣的臉,視而不見,玉墨染手中玉扇輕點地面,身體驟然凌空而起,直直的飛離了華夢君的身上,豔若桃花般的臉上,劃過幾分嫌惡之色,落地之時,還不忘狠狠的拂了拂衣袖,似乎,很是懊惱方纔離得華夢君太近,被污染了!

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做完之後,玉墨染挑着眉毛,斜睨了一眼旁邊面色黑沉的飛鷹,很是沒有口德的感嘆道:“飛將軍,你的口味還真是特別到讓人刮目相看!就這等貨色,也能讓你藏在麻袋裡,寶貝的不讓人看?”

聞言,飛鷹瞬間有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就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他連看她一眼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呢!還寶貝她?

“本將軍是送她去!”咬牙切齒的嗓音,一字一頓,如重石般落地,擲地有聲。

飛鷹,忍住想要一拳掃飛了玉墨染的衝動,惡狠狠的瞪着她那張禍水般的臉,磨牙低吼。

“呀!原來是要送去啊?真是大吃一驚啊!”聞言,玉墨染刷的一下跳到了飛鷹的眼前,睜着一雙奸詐如狐的眼睛,眸光晶亮晶亮的看着飛鷹,唏噓不已的開口。

“哼!”見狀,飛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後退了一步,冷哼一聲,別開眼去,不想看那人比狐狸還奸詐陰險的笑。

腦中,卻是不由自主的飄過了一句話來:

敢問賤人何處去?王爺遙指!

額……

“哎呀呀……早說嘛!剛好玉某人也要去,可不正好與將軍同路嘛!想不到,咱還是志同道合啊!走吧走吧!咱結伴而行去!”玉墨染,一雙新月般的眸子,滴溜溜的轉着,眼底,閃爍着一道道比狐狸還要奸詐的賊亮精光,忽然伸手,朝着躲在一邊的飛鷹拉去,口中,還一幅,咱哥倆好的口吻,寒暄着。

“不必了!既然你去,那就順路把這個殘花敗柳帶去,本將軍知道你很樂意,所以,不用客氣!”一道意味難明的波光,在那雙凜冽凌厲的星眸之中,一閃而過,飛鷹看着玉墨染伸過來的手,驀然跳開一步,沉聲開口道。

從那隻死狐狸的表情之中,他忽然間生出一種很強烈的直覺!把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交給死狐狸,可比直接送她去,要有趣的多了!至少,這隻以整人爲樂的死狐狸,一定會讓她,終生難忘的!

這忽然間冒出來的感覺,很強烈,很強烈!以至於,他不作他想的就把華夢君那個賤女人交給了玉墨染。

“額……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你給說了,那本公子,該說點什麼好呢?”聞言,玉墨染奸詐一笑,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華夢君,一道懾人的精光,劃過眼底,依稀之間,還帶着幾分野獸般恐怖的光芒。

“你什麼都不用說,好好關照她即可!”看着玉墨染脣邊那抹慎人的狐狸笑容,飛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心中,不禁有些同情華夢君起來,不知道,她落在了那個死狐狸手中,下場會是怎樣的悽慘呢?不過,當然是越悽慘越好了!

“放心!飛將軍都特意交代了,玉某,定不會讓這位殘花敗柳失望的!”玉墨染,雙眸霍霍的看着華夢君,脣邊的笑,陰森又陰涼,如野獸,似狐狸,充滿了,讓人心悸的奸詐邪惡之光,直看的華夢君一陣陣心慌。

“如此,甚好!”似乎,有些受不了玉墨染那慎人的笑容,飛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丟下一句話之後,身影,便化作了一道清風,消失無蹤。

“切~本公子是洪水猛獸麼?至於,如此,落荒而逃麼?”看着那陣風消失的方向,玉墨染不以爲意的撇了撇嘴,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

“嘿嘿……小花兒……你很冷嗎?怎麼抖成這個樣子啊?”玉墨染收回目光,步履悠閒的走到華夢君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豔若桃花的臉上,笑容可掬,新月眸中,更是一片賊光雪亮,語氣,異常溫柔的開口關心道。

“不……求、求你……放、放了我……”她的笑,莫名的,讓華夢君不安,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着,在夜風之中,顯得那樣的楚楚可憐,那樣的弱不禁風,那般柔弱無助的樣子,還真是惹人憐惜呢!

“嘖嘖!本公子,長的很嚇人麼?小花你,怎麼嚇成了這個樣子?真是,讓本公子很傷心啊!公子很傷心,後果,很嚴重哦!”欣賞着華夢君恐懼無助的樣子,玉墨染,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姿態閒適的看着她,緩緩輕笑道,那猶如魔音繞耳般的嗓音,直聽得華夢君,一陣哆嗦。

“不……不要,公子,求你……”眼前這個笑的一臉溫柔無害的男子,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她所熟悉的氣息!

那就是,幽暗,陰險,算計和危險!那種氣息,是她最熟悉的!把所有的奸險都藏在了一幅無害的外表之下,或善良,或柔弱,或華貴,這樣的外表之下往往隱藏着的,便是致命的殺機!幽暗無比!

眼前的人,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笑的最燦爛,卻也,是最危險的!

“呵呵……不用求本公子,公子我,最是憐香惜玉,小花,你就是華夢君那個賤人是吧?呵呵……那更加不用擔心了!本公子,一定會讓你,好好享受的,保證讓你,衆生難忘!”恍若清泉細流,載着無盡落花般的嗓音,清清涼涼,似魔音繞耳,語氣之溫柔,笑容之明媚,都會讓人忘記畢生的煩惱與幽暗,但,那充滿了危險的話,卻讓華夢君,止不住的心顫,心慌。

眼前這個華夢君,她可是聽說過,她竟然不要臉的去勾引軒轅澈!軒轅澈,那可是她家宮主看中的人,豈是她這種殘花敗柳可以覷視的?哼!覷視宮主的人,就等於是覷視她玉墨染的東西,她會讓她……嘿嘿嘿嘿……快樂似神仙嘛!

“不……你怎麼會知道……你是誰?你是什麼人?我不要跟你走……”華夢君差點被玉墨染的話,驚得三魂離體,一時之間,也忘了去深究玉墨染那話中的意思,而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離,直覺告訴她,若是落在了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無害的男子手中,必會,生不如死!

思及此,華夢君忽然不顧一切的起身,向前跑去。

她一定要逃!一定,不能落在那個人的手中!

玉墨染姿態閒適的站在那裡,星眸半彎,懶懶的看着華夢君落荒而逃的背影,並不去追,直到,華夢君滿腹竊喜,越跑越快之時,她才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那被丟在地上的麻袋,一抹,陰測測的笑意,漫上嘴角。

下一瞬,一陣風起,那隻麻袋忽然間飛了起來,夾雜着凜冽勁風,快若驚雷般的朝着前方奔跑的華夢君飛去,恍若一片黑色的魔雲。

“啊——嘭——”華夢君驟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狠狠的跌倒在地。

那隻呼嘯而去的麻袋,精準無誤的蓋在了她的身上。

月移星轉,燈火闌珊。

西市,千嬌閣。

一道身影快若疾風般的捲了進去,陰鬱可見,她的肩上,還揹着一個大麻袋。

內院,偏殿。

“玉公子,這是?”迦夜看着被玉墨染丟垃圾一般丟在地上的麻袋,臉上劃過一抹疑惑之色,輕聲問道。

由於一些原因,風輕暫時離開千嬌閣,而這裡的大小事務,暫時交由玉墨染負責,迦夜,卻是這千嬌閣明面上的掌事者。

“一隻小花。”玉墨染拍了拍手,在殿中的太師椅上坐下,順手爲自己倒了一杯酒,品着。

“什麼?”乍然聽到玉墨染飛回答,迦夜有些反應不過來,不禁又多看了那麻袋幾眼,似乎,問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讓人去城南的破廟找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乞丐來,好好伺候這朵小花,完事之後,每人賞百兩銀子。”聞言,玉墨染放下手中的酒杯,新月般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麻袋,奸詐一笑,如是說道,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華夢君,你個破小花,不是總想着去勾引夜王嗎?那今日,本公子就好好的滿足你!保證讓你,終生回味,哈哈哈哈……

“不……你這個禽獸!”迦夜正在納悶之時,卻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從麻袋之中傳了出來,精明的眼中,迅速劃過一抹了然之色。

“是,公子請稍等,迦夜這就去吩咐。”迦夜一邊說着,一邊退了出去,擡手,擦了擦額頭之上冒出的冷汗,雖然,不知那麻袋裡的女人,如何得罪了玉公子,但,這下場,未免也太慘烈了點吧?

十幾個,身強力壯的,乞丐!天哪!這非人的待遇!

以前,總覺得尊主是隻玉面狐狸,於談笑之間殺伐決斷,毫不手軟!今日才知,卻是天外有天啊!

繁華依舊,夜色未央。千嬌閣中,一派笙歌曼舞,當着是,暖風薰得遊人醉,但願長醉不復醒啊!

只是,若是細聽的話,夾雜着在那慢點喧譁,歡聲笑語之間,還有一道道淒厲無比的慘叫聲,聽得人,一陣陣的頭皮發麻,那淒厲的哭喊聲,竟比夜半時刻,荒野之中的惡鬼啼哭,還要恐怖驚心,毛骨悚然。

只是可惜,那叫聲雖然淒厲尖銳,卻始終不及那喧譁調笑之聲,被,生生的湮沒其中,奏成一曲,紙醉金迷的夜色舞曲。

南市,軍營。

靜謐,安詳,與這塵世的繁華,那樣的格格不入。

軍營守衛的士兵,看着突然間出現在軍營門口的身影,不由得,齊齊一愣,半天,纔回過神來。

“主、主子?”一名士兵,連忙迎上去,行禮,一張臉上,寫滿了困惑之色。

都這麼晚了,主子怎會來軍營?魅將軍不是說,王妃已經找到了嗎?

“今夜起,本王宿在軍營,速去準備。”夜風之中,飄來一道冷魅低沉的嗓音,很快,便化入清清涼涼的夜色之中,依稀之間,帶着幾分難以名狀的孤寂與蕭索。

“啊?”直到,看着軒轅澈的背影走遠,那名呆愣的士兵,才愣愣的回過神來,看向身邊同樣一臉呆愣之色的同伴,驚疑道,“主子剛剛是說,要宿在軍營?”

“應該是的!”聞言,那士兵皺褶眉毛,滿臉的糾結之色,開口回到。

他以爲自己聽錯了,但是,兩個人都聽到了主子這樣說,那就不可能會錯!

只是,好端端的,主子怎麼會突然要宿在軍營?

“吼——”二人正疑惑間,耳邊,驀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虎嘯,猝不及防之下,嚇了他們一跳。

“白、白、白大王?您、您怎麼也來了?”二人齊齊轉頭,看向神不知鬼不覺間出現在眼前的白虎,狠狠的抽了抽嘴角,諂媚開口。

看那隻小白虎,昂頭挺胸,搖頭晃腦,神氣的模樣!真是,哎……不敢恭維啊!可偏偏,又攝於它的神威!

“吼——”從今夜起,本大王也宿在這軍營中了,小的們,速去準備。

小白,轉着一雙琥珀色的眼睛,趾高氣揚的斜睨着兩位畢恭畢敬的士兵,威風凜凜的下達着命令。

“是!小的們,這就去。”認識這隻悶騷的白虎,也不是一朝一夕了,對於它的眼神和叫聲,還是可以大致聽出它的意思的……

倆人,一哀三嘆的遠去,心中,疑惑更甚。

北市,夜王府。

經過先前那一番折騰,夜王府中的侍衛,統統又換了一遍,至於之前那批無辜的士兵們,現在,可能正躺在軟榻之上,苦不堪言吧?

驀然,一道黑影自遠處急掠而來,方向直指夜王府的大門,速度驚人,暗夜之中,只問得風聲陣陣。

“噌——噌——”兩道長劍出鞘之聲,在暗夜之中,分外清晰。

“什麼人?膽敢擅闖夜王府?”兩把寒光霍霍的長劍,一左一右,橫在了那道黑影的身前,隨即,夜色之中飄來守衛的沉聲斷喝。

那些無辜捱了一百軍棍的兄弟,可真是慘兮兮啊!這連睡覺都得趴着呀!

所以,前車之鑑,他們絕對不可以重蹈覆轍!就算是一隻蒼蠅,都不能讓他飛進夜王府來。

“夜王府內,禁止任何東西入內,違令者,活埋!”信念如此堅定,於是乎,另一名侍衛開口,語氣兇狠,斬釘截鐵。

“噗——我不是東西——”一道滿是鬱結的嗓音,從那個,被兩把長劍架着脖子的黑影口中吐出,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怨念。

“管你是不是東西,都不準進!”一名將士,秉持初衷,不着痕跡的抽了抽嘴角,威嚴道。

“咦?我怎麼覺得,他的聲音,有些耳熟呢?”另一名,細心些的士兵開口,臉上,帶着幾分若有所思之色。

聞言,二人不由得對視了一眼,很是默契的低頭,打量起那黑影。

只是,夜色太暗,只能依稀之間看到,那黑影,是穿了一身跑堂的衣服,頭上,還帶着破布做的帽子,肩膀上,搭着一條抹布,臉至於臉,這烏漆墨黑的,只能看到是黑一塊,白一塊的……

哎!此人,不是那命苦的子墨,還會有誰捏?

只是,這變化,實在是太大,又是月黑風高的夜晚,也難怪,那神經緊張的兩位士兵,沒能及時認出他!

“你們兩個傢伙,恩?是小日子過的太舒坦了麼?恩?居然連本將軍都不認識了?恩?很好!很好!”子墨暗自磨牙,一手扯下了肩膀上搭着的抹布,一邊,殺氣四射的瞪着兩位盡職盡責的下屬,咬牙切齒。

他不就是去清風閣小小的視察了一番麼?居然敢不認識他?

“啊?墨、墨將軍?您、您怎麼變成這麼副鬼樣子了?”一人開口,滿是驚歎。

“天啊!將軍,您是從哪個鳥不生蛋的旮旯裡面冒出來的?咋成了這副德行?”一人隨後,同樣驚歎。

若此時,那兩個士兵還沒認出子墨,那真是太笨了!

這般語氣,這般惡狠狠的眼神,他們,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只是,許是太過驚愣,一時之間,不免,口不擇言!

子墨的嘴角,瞬間狂抽,一口白森森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撲上去,一口一個,咬死這倆不開竅的屬下!

“什麼叫,這副德行?恩?”這倆小子,不想好了!

夜風之中,刮過一陣陰風,凍得倆士兵,齊齊的抖了抖。

“啊?小的失言!這不是很久沒有見到將軍了麼?日思夜想,茶飯不思的,以至於,精神恍惚,這乍然間見到了將軍,實在是太過激動,太過興奮啊!”一人,反應比較快,眼珠子一轉,滿臉諂媚之色的看着子墨,笑呵呵的開口。

“是啊是啊!對的對是,就是這樣的……呵呵……”一人,滿臉傻笑,忙不迭的附和着。

見狀,子墨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有些不忍心再看那倆孩紙白癡的模樣,遂,笑的滿臉和善之色的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差點沒把他們拍到地底下去。

“表現不錯!明日開始,本將軍會爲你們準備特訓的!前途無量哈!”充滿了和善的嗓音,隨即響起,夜風之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不滿的意味,有些,陰測測的。

“什、什麼?特訓?”半晌之後,一名士兵回神,滿臉驚駭之色。

“天哪!您爲何要讓墨將軍回來?沒活路了呀!”一人仰頭哀嚎,一臉的苦瓜色。

“主子——我回來了——哈哈哈——野蠻女,快出來接駕——”

遠遠的,夜王府的深處,傳來那人氣壯山河的鬼叫聲,當真是,聲震四方,直上九霄。

翌日,天空,依舊是湛藍如洗,九天之上,那一輪明日,依舊高華明燁,普照衆生。

只是,皇城的大街小巷,卻被一種詭異的氣氛籠罩在。

不管是茶樓酒肆,還是繡坊當鋪,隨處可見,三五成羣的百姓,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着什麼,眼睛,還時不時地看向四周,一副,生怕被人聽到的樣子。

只是,心底固然害怕,畏懼被官兵聽了去,卻又控制不了心底的好奇與驚訝,而四處討論着。

或許,這就是人的天性,縱然知道,好奇心殺死貓的道理,卻依然,控制不了心底最深處的好奇。

就連長街之上,露天擺放的攤位前,都聚滿了人。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當今皇上,真的是妖魔降世?是來禍害咱老百姓的?”一人,壓低了聲音,看向身邊的人,低聲問道,掩不住滿臉的震驚與恐慌之色。

“那是當然!全城的人可都是這麼說的,豈會有假?當今皇上,就是妖魔降世,是來毀滅衆生的!你回想一想,自他登基以來,處斬了多少忠臣?又枉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原來竟是妖魔降世……”一人回答的斬釘截鐵,晴兒依舊掩不住滿臉的震驚之色。

“可不是嗎?那一夜之間從天而降,落滿臉整個皇城的天書,就是老天爺不忍再見我們被妖魔迷惑,慘遭迫害,而特意賜警!”又一人開口,滿臉的虔誠之色,對着天空,拜了拜,滿臉的感激之色。

“這到真是奇了,那些天書,從天而降,能在一夜之間,落滿皇城每個角落,的確是上天賜警啊!”

“昨日天降異象,你們都是看到的吧?那忽然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天,真是太恐怖了!還有那些毛骨悚然的叫聲,一聽就不是人啊!也不知道是什麼兇邪之物,真是要變天了呀!”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越往下說,愈發堅定了當朝皇帝就是妖魔將士,禍害蒼生的念頭,也,愈發的慌亂起來。

驀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遠處的長街之上傳來,正火速朝這邊趕來。

“快跑!快跑!禁衛軍來了!”前方的人羣之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的百姓,瞬間驚慌着四散開去。

暗處,一道身影看着這熱鬧無比的大街,一雙新月般的眼睛裡,閃爍着火焰般明亮的光芒,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緩緩漫上嘴角,幾許邪氣,幾許奸詐。

明日清風過隙,虛空之中,人影一閃,已經,不見了那道身影,只餘下,一股淡淡的酒香,在空氣中飄散。

皇宮,玄霄殿。

“啪——”一聲巨響,響徹整個金鑾殿,驚得百官,瞬間俯首跪地,大氣都不敢出。

皇帝怒而起身,一掌拍在座前的金龍御案之上,陰沉的臉上,一陣青紅交加,一雙如同惡狼般的眼睛裡,閃爍着嗜血的寒光與滔天的怒火,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沉悶的響聲,不停的在殿中迴響,如一道道重石般,砸在百官的心底,砸的他們,冷汗直流。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咬牙切齒的嗓音,一字一頓,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般,燃燒着熊熊怒焰,皇帝拍打在御案之上的手,青筋爆出,猙獰可怖。

“皇上息怒啊!龍體要緊!”百官跪地,齊齊高呼。

但,這並沒有緩解皇帝心中的怒火。

身前的御案之上,放着一張白色的宣紙,上面,墨跡潑灑,筆走游龍,字跡,蒼勁瀟灑,卻又不失霸氣。

白紙黑字,分外刺眼。

皇帝的視線,久久地定在那黑色的字跡之上,眼底的怒焰,帶着焚盡一切的嗜殺與兇殘。

那,便是一夜之間降滿了整個皇城的,天書!

上書:

天降異象,妖魔當道,軒轅王朝,氣數已盡。

匡扶天地,乾坤翻轉,唯有南宮,一統天下!

“軒轅王朝,氣數已盡?”皇帝咬牙切齒的重複着這八個字,眼底的殘虐嗜殺。蝕骨驚心。

這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陰險小人在背後裝神弄鬼,霍亂民心?

竟敢,如此造謠!還敢污他是妖魔當道?簡直,簡直是罪該萬死!若是被他抓到了這幕後之人,他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皇上息怒——軒轅王朝定會千秋萬代,永垂不朽!吾皇乃是真龍天子,福澤萬民——”皇帝森冷的聲音,清晰地迴響在死寂一片的大殿,百官,不由自主的又將頭低垂了幾分,口中,齊聲高呼道。

“將散步謠言者,抓入天牢,誅滅九族!”皇帝滿臉陰冷之色的下令,眼底,是一片冷酷嗜血的寒光。

這等謠言,絕對不能傳開,一定要及時遏制,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從來。百姓都是最淳樸且愚昧的,這等,天將示警之事,他們自古便是深信不疑,若是民心一旦散去,那將是,萬劫不復之地!

所以,縱然是,鐵血手腕,也要杜絕流言。

“寧可枉殺千人,也絕不可使一人漏網!”陰冷嗜血的嗓音,再次在殿中響起,帶着森然刻骨的絕情與殘酷。

“是!”很快,便有御前侍衛領命而去。

一場血腥鎮壓,殘酷殺伐,在所難免。

“慕千秋逃往何處,可有消息?”皇帝惡狼般的視線,冷冷的掃過大殿之中跪伏着的百官,眼底,兇光閃閃。

這個老狐狸!居然敢給他趁亂潛逃?

昨日,他被前朝餘孽刺殺,險些喪命,這隻始作俑者的老狐狸,居然,不聲不響的逃了?

不過,他倒是逃的及時,他若不逃的話,昨夜,他從皇陵趕回,便會下令將尚書府滿門收入天牢,等候問斬。

不得不說,慕千秋,很瞭解他。

“回皇上,暫時還沒有……不過,已經在加派人手搜查了!”一官員,就着跪地的姿勢,向前爬了幾步,一臉誠惶誠恐之色的回道,額頭之上,冷汗不絕,生怕,一個不小心,皇帝遷怒於自己辦事不利,那可就……

心中一慌,忙不迭的又加了一句。

“微臣一定會盡快將叛徒慕千秋捉拿歸案的!”

“除了慕千秋和幕承風之外,尚書府的家眷,都被收押入天牢了吧?”沒有想到,這一大一小兩隻狐狸,竟然冷血絕情到如斯地步,連妻女都不聞不問了麼?竟只顧着自己逃命?

“回皇上,都已經收押入天牢了!重兵把守,絕對不會讓他們被亂黨救出的。”皇帝話音剛落,便有一大臣,連聲回到。

“很好!來人。去行宮別苑,請漠北使節團進宮,就說,朕有要事相商。”一抹陰冷的奸笑,劃過眼底,梵音,好你個梵音,竟敢壞我大計!若非你引開了鬼王,朕又豈會再受盡那個妖女的百般凌辱之後,眼睜睜的看着那羣前朝餘孽囂張離去?

哼!漠北帝國又怎樣?朕今日,就先抓了你們這些使節,有漠北公主在手中,朕就不信,那漠北大帝,還敢硬來?

心中,得意奸險的想着,皇帝的臉上,又漫過那那種陰冷卑鄙到讓人髮指的陰笑。

一名御前使者上前,跪倒在地,看着皇帝,滿臉的遲疑之色。

“怎麼?沒有聽到朕的旨意?”皇帝的嗓音,驟然陰冷,一字一頓,猶如陰冷的沉冰般,砸在百官的心中。

“回皇上,漠北的使節,昨日便已經離開燕京……現在,只怕已經到了玄武城了。”那名御前使者,滿腹忐忑,回答的小心翼翼,後背之上,卻是不由自主的滲出一層冷汗來,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治他一個上報延誤之罪?

“啪——”御前使者話音剛落,便是一聲悶響在頭頂響起,炸的他的心,不由得顫了顫。

“什麼?走了?”咬牙切齒的低吼聲,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帶着漫天的怒氣。

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這麼,走了?

“是、是的!昨天下午便出城去了……”後背之上的冷汗越冒越多,那御前使者,卻不得不硬着頭皮回答。

“噌——”一聲金戈之聲,在大殿之上響起,嚇的百官,瞬間變色。

皇帝豁然拔出龍椅之後的尚方寶劍,滿臉兇光的朝着那個跪倒在地的御前使者走去,氣息暗沉,嗜血陰冷。

看着,一步步緊逼而來的皇帝,那御前使者,忍不住的身軀顫抖,眼底,寫滿了驚懼。

“延誤不報,壞朕大計,實在,該死!”皇帝雙眼噴火的看着那瑟瑟發抖的御前使者,若是換作平時,即便,他們犯了什麼錯,也絕不會輕易懲罰。

但,眼下,他還想利用着那個夜無憂威脅漠北大帝,想不到,竟然,就這樣逃了?

“嗤——”一聲清亮的聲響,在衆人的耳邊響起。

“皇上恕……啊——”心底,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一切,那御前使者開口,話,卻未來得及說完,便,化作一聲悶聲,直直的倒了下去。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百官,不敢擡頭去看那橫死殿中的御前使者,只得,把頭貼在了地面上,顫聲高呼。

皇帝,居然連象徵着天子威儀的御前使者都殺了!

這,他們的腦袋,豈不是,都懸在了腰帶上?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

思及此,百官,不由得一陣人心惶惶。

“立刻派兵攔截漠北使節!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將他們攔下!”昨日一戰,四方城主,個個負傷,青龍與朱雀城主二人傷的最重,今日,根本無法上朝,但,白虎與玄武城主,卻是拖着帶傷之身,來到了朝上。

“微臣這就飛鴿傳書,命人將漠北使節攔截與玄武城中。”百官之中,跪伏着的玄武城主,沉聲回到,一張,略顯蒼白的老臉之上,滿是凝重之色。

他們,早已經下定了與漠北開戰的決心,但,若是沒有了漠北公主在手中做人質,以牽制漠北鐵騎,到還真是,難度頗大啊!

所以,追回漠北使節,扣押漠北公主,刻不容緩,而,玄武城是燕京去往漠北最近的道路,他們既是急着回朝,便,不會捨近求遠!

“恩,就依愛卿所言。”皇帝的心中,亦是這般認爲的,正常人,應該,都會走這條最近的路吧?

蒼海月明,清風過隙,時間的輪轉,從未停止。

不管人世如何變遷,月生日落,始終是天地永不變更的定律。

那一夜之後,關於軒轅王朝氣數已盡的流言,不脛而走,像一場無法阻止的瘟疫般,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席捲整個皇城。

大街小巷,婦孺老幼,人人譁然。

對於,皇帝乃是妖魅降世這一點,更是深信不疑,一時間,人人皆傳,軒轅王朝,很快便要變天了!

民間,一片人心惶惶!

而,皇帝對此,採取了血腥手段,殘酷鎮壓。

可,自古以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流言,又豈會這般輕易止住?

皇帝的做法,愈發讓人對傳言,深信不疑!

皇城之中,陰雲密佈,一種風雨欲來的沉悶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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