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幾天蕭莞也一直就這麼頹廢着,成天迷迷糊糊的,因爲孕吐的關係,吃的也極少。
甚至比之前幾天的情況還不如,連宮門也不大踏出來。除了凝兒和清蓮以外,連中宮裡的小宮女和小太監們都不大能見到。
好不容易蕭莞的身體好些了,偏又趕上連些天的陰雨不絕。蕭莞就更沒什麼心思出門了。
每到雨下的大的時候蕭莞就會把窗戶打開,看看窗外的大雨。聽着大雨滴劈哩啪啦砸在房檐上的聲音,就好像這樣心裡能平靜些一樣。
“小姐,您別老是開窗戶,這樣很容易生病的。”凝兒走過來拿了件披風搭在蕭莞的身上,忍不住對着蕭莞唸叨,活像個愛嘮叨的婆婆。
“凝兒,尉遲的女兒這兩天去打探的有消息了麼?”蕭莞笑笑,雖然嘮叨,倒還是很貼心,把披風裹緊,卻又想起來心裡記掛的另一件事情來。
“沒有,小姐,當時被送進宮的少女太多了。又都被四散開來,根本不大好找。現在只能去找當時負責這件事的陳總管去要那些個少女的名單,可陳總管畢竟是皇上的人,不大好找。”凝兒一提這事兒也是擰緊了小眉頭,在這麼多人裡找個小姑娘簡直就跟大海撈針一樣。
“嗯,沒事兒,也不急。尉遲找了這麼多年,不差等這一時。”蕭莞淡淡道,眼神仍舊是放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陣風吹來,拂起了蕭莞的長髮。從凝兒的角度剛好能看到蕭莞的側臉,望着蕭莞越來越尖的下巴,凝兒忽然意識到,自家小姐這段時間竟然受了不少。
別人有喜了以後都是能吃能喝,而自家小姐卻是吃什麼吐什麼。
“小姐,算算皇上已經有半月沒來了啊。聽人家說最近皇上一直都宿在永琴宮呢,小姐你怎麼也不想想法子啊。”
凝兒又心急又心疼,畢竟自家小姐也是個有了孕的,並且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不甘心的又問了一次。“小姐,真的不告訴皇上您有身孕了麼?”
“凝兒,你說這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呢?我是不是應該提前給他想個好聽點的名字呢?”蕭莞顧左右而言它,一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儘管現在那裡還是平坦的,可蕭莞知道以後這裡會有一個小生命的誕生。
“小姐……”凝兒無奈,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腦袋裡再想什麼。
別的貴妃成天想的都是如何爭寵,而自家小姐卻好像真的想自己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一樣。
“凝兒,你繡花功夫那麼好,閒的沒事的時候給孩子做幾件小衣服吧。最好是做那種男孩女孩都能穿的那種……”
蕭莞好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溫柔,完全無視了凝兒的問題一樣。
凝兒見狀也只能不提這個問題,心裡着急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好好好,小姐,我一定做最好看的衣服給您肚子的小皇子或是小公主預備着。”
不同於中宮的蕭索現在的永琴宮卻是十分的熱鬧。
“娘娘,這兩天皇上朝咱們這邊跑得可勤了,您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呢。”夏菊站在蘇雨漪身後不輕不重地給蘇雨漪錘着背,望着自家主子自從皇帝走了之後就眉開眼笑的臉,心情也跟着舒暢了不少。
“哼。”蘇雨漪本來不錯的心情一聽到夏菊說這話反倒像被提醒了什麼一樣,冷笑道:“這個倒不好說,因爲連日的暴雨,樑國南部不少城池都已經發生內澇。而因爲前朝的皇帝,國庫又空的緊,要不是我父親出錢賑災,你看那些個災民不鬧進京城纔怪呢。”
夏菊一愣,還真是摸不透自家主子這個陰晴不定的心,這些說話更謹慎了,乾脆只撿蘇雨漪喜歡的話說:“娘娘,無論如何咱們陛下最近不還是隻專寵您一人麼?你看陛下都已經多久沒踏進中宮了,要知道來日方長嘛。”
蘇雨漪一聽這話,臉上的冷意才褪了不少:“這倒也是,不過我也不能就放寬了心。中宮那邊你給我盯緊點,回頭別又出什麼幺蛾子。”
夏菊趕緊點頭稱是:“娘娘,最近中宮裡的那位可是消停的很呢,據說有時候連皇后去拜訪也避而不見呢。估計也是跟咱們陛下之間鬧了什麼矛盾,不然也不能這樣。娘娘不用擔心太多的。”
蘇雨漪不屑的瞥了夏菊一眼:“你懂什麼呀,就蕭莞那樣的狐狸精,現在有了矛盾不假,回頭指不定什麼時候好了楚穆就又被搶走了。”蘇雨漪往嘴裡塞了一塊糕點,想到楚穆近幾日對自己的溫柔,又喃喃道:“想留住這種溫柔,還是得想個長遠的辦法。”
“夏菊,你明天還得把老頭兒請進宮一趟。”蘇雨漪突然想起前段時間自家老頭兒傳來消息說,楚彥最近往蘇府跑得可勤,在那裡一呆就是一個下午。
看來上次老頭兒猜的十有八九是對的,沒準兒這楚彥到時候還真的幫得上什麼忙也說不定。
“是。”夏菊心裡一驚,她自小跟着蘇雨漪一起長大,十分清楚自家小姐是個什麼性格夏菊十分的清楚。
只要是自家小姐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無論是用什麼方式,倘若這次蘇雨漪真的打算做什麼的話,那這宮裡可能就真的要亂。
御書房。
隨着夜已漸深,桌子上的奏摺卻仍舊是堆得那麼多,跟下朝時候大臣們送來的量相比並沒有一點減少。
陳總管臉上的愁色也越來越濃,只見自家皇帝正在院子裡虎虎生風的練劍。連皇袍也沒穿,一身玄衣,滿頭大汗。
陳總管走出門看了一眼月色,心道這時間可是越來越晚了,便搖搖頭嘆了口氣,走到院子裡遠遠對着楚穆勸道:“皇上,這奏摺還是看看吧。不然明天上朝那些大臣們可又要亂成一鍋粥了。”
楚穆似乎沒聽到一般,長劍回首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旁邊楚穆用來練武的木人四肢就已經盡斷。
陳總管被嚇了一跳,但他既然受了老皇帝的命令自然就不會退縮,況且他也清楚的知道楚穆是個什麼樣的人,於是繼續苦口婆心的道:“皇上,您就看看吧。”
楚穆聽不得陳總管的哀求,深吸一口氣,將長劍收回劍鞘。“看什麼呀,無非全都是南方澇災和立皇后的事情。朕這些天看這奏摺已經看的頭疼了,既然蘇銘堯那老傢伙已經出錢賑災,還要我看什麼,立皇后?蘇雨漪這輩子都成不了皇后。”楚穆一提這事心情也十分煩躁。
陳總管知道楚穆因爲蘇銘堯的事情心裡不痛快,倒也沒有過多強求,只勸道:“那您好歹也得批閱下,讓那些個大臣們好歹有個回覆堵住他們的嘴。”
看到楚穆仍舊黑着的臉,又無可奈何的添了句:“皇上,您要是實在想她就去看看她吧。”
楚穆一聽陳總管提到蕭莞,臉色也緩和了許多,沒了剛纔那股驕躁之氣。
楚穆的情緒忽然穩定了下來,把劍掛回架子上,拿手巾擦了把臉,就坐回了椅子上。喝了口苦茶提了提神就開始一本接一本的看起奏摺來。
一直看到半夜三更,楚穆才把這些摺子看完,連陳總管站在一旁都開始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起瞌睡來。
楚穆將陳總管喚醒,讓陳總管去休息,這纔出了宮門。這天晚上也沒有月亮,到處都黑漆漆的,楚穆卻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蕭莞了。
雖然上次跟蕭莞生了些嫌隙,但楚穆也不得不承認,沒個幾天楚穆就已經消氣了。
但又不好意思拉下臉來去找蕭莞,天天心裡急的百爪撓心的卻還得端着。當楚穆終於給自己打好了強心針準備去見蕭莞的時候,南方卻傳來內澇的消息。
內澇需要的賑災人力和物資有極大,滿朝文武百官能真正幫得上忙的卻就只有蘇銘堯一家。
楚穆不得不成爲就算是身爲皇帝也有需要求人的時候,而蘇銘堯的死穴就是蘇雨漪,所以楚穆不得不從蘇雨漪入手。
就算他知道蘇雨漪有喜這事兒不一定是真的,楚穆也都不能說出來。畢竟在國事面前,家事也只能放在一旁。
現在的楚穆並不僅僅是個王爺,而是一國之皇,他要爲自己的子民着想,哪怕是要違背本心,楚穆也要硬着頭皮去做。
楚穆一路上飛檐走壁朝中宮趕去,從沒想過自己成爲了皇帝也有做事縮手縮腳的一日,心裡難免也有些惶然。
最近對阿菀的關注的確有些少,但心裡的思念一刻都沒有停止過。楚穆熟練的從窗戶探進蕭莞的房間。
黑影把正在房頂上守着的趙柯嚇了一跳,劍剛出鞘,一見是楚穆,就老老實實的退到一邊去了。
一向面癱的大塊頭臉上顯出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容,看來自家的主子心裡從頭到尾還是隻有蕭莞一個人啊,也免得凝兒天天一直在他旁邊轉來轉去打探東打探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