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這十幾日來,一直停留在邊疆整理軍務。
金國的投降書,留下的駐軍,還有安撫附近城內的居民。
“將軍,有一封信。”一個駐軍守衛將信送到了楚穆的書桌上,楚穆並未擡頭,他的手頭上還有不少公事需要解決。
蕭菀則是在一邊靜坐,她這幾日來雖然與楚穆共處一室,但兩人交集實在是不多。
駐軍守衛進來的時候,她擡眼便瞧見了信封上那一排清秀娟麗的字,信封邊角粘的十分仔細。這不是一個男人能寫出來的字。
蕭菀雖然心裡告訴她自己不要太在意,楚穆怎麼樣都跟她沒有關係,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去了解,譬如現在,她就很想知道那封信中寫了什麼。
雖然都知曉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尋常,特別是楚穆這樣的王爺,妻妾一堆都沒問題,但是蕭菀的身體裡裝的是一個現代人,她總是不自覺地將現代的觀念代入她現在的生活中。
這字跡絕不是聶華容的,她曾經看到過她寫得字。
那麼這是誰的來信?
過了半個時辰,楚穆這才發現有一封信在桌上,順手拿了過來,剛想拆開,便看到了信封上的一行清秀娟麗的字跡。
這是——
楚穆的臉上現出了幾絲驚喜,好似走出沙漠看到甘泉的旅人,他拆開信封的手法十分溫柔,明明心中急不可耐,但手上的做法依舊緩慢,就像是打開一樣珍寶。
蕭菀拿着話本,目光不時地瞥向楚穆,她的心思已經不在話本上了,她還是第一次瞧見楚穆有這樣的一面,撇去平日裡大男子氣概,像個年幼的孩子一般,只爲了一顆糖果便露出開心的笑容。
“楚君,妾日日思念,不知君歸期。”短短的幾個字,相思之意卻融入在其中,楚穆連蕭菀何時走到了他的背後都不知曉。
楚穆盯着字跡看了好幾遍,甚至還伸出手去撫摸,這一切都被蕭菀看在眼裡。
蕭菀這下更加確定了,寫信的絕對是個女子,而且楚穆看起來,還很喜歡她,不對,應該說兩人互相喜歡。
這次回到京城便該知曉這女子爲何人了。
不知爲何,蕭菀頓時覺得心裡很是難受,沒有由來的,一陣刺痛,看到楚穆的手覆蓋在那字跡上的時候,她的心中更加難受。
“你在做什麼?”楚穆剛剛欣賞完這封書信,小心翼翼地將書信收了起來,疊的平平整整,回頭就看見了蕭菀。
蕭菀的臉色微變,拿起話本擋在楚穆的眼前,“我有些地方不懂,想來問問你,剛剛瞧見你在看書信,便沒好打擾到你。”蕭菀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一片苦澀。
楚穆一把接過蕭菀手中的話本,問了一句毫無干系的話,“你剛剛的書信都看到了?”
蕭菀愣了一下,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她是看到了,看到了楚穆對信上女子的癡戀,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楚穆,陌生到讓她懷疑眼前的楚穆是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
“信上的女子是誰?”蕭菀裝作無意地問出口。
楚穆並不想人?”蕭菀不動聲色地詢問道,雖然她心中難受得緊,但她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她是世間最美好的女子,溫柔賢淑,本王幼時曾與她一同玩耍。”原來是青梅竹馬,怪不得楚穆這個模樣。
楚穆想起了小時的事情,蘇雨漪擡起軟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淚眼迷糊地說道,穆哥哥,你現在娶我好不好?
不好,你太小了。
後來,楚穆才知曉,蘇雨漪是因爲調皮被她父親揍了一頓,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時光一瞬而逝,長大後的楚穆已經和蘇雨漪出雙入對,只是楚穆一直未有什麼勢力,蘇雨漪的父親是比較對太子感興趣的。
現在的蘇雨漪竟然能給他寄信了,那就說明,她的父親已經默許了這件事。
蕭菀拿着話本想坐回去,誰知書桌上的竹簡勾到了蕭菀的衣服,蕭菀這一走動,便把書桌上的竹簡全部帶到了地上。
“蕭菀,你走路就不能看着?”楚穆剛剛寫好的竹簡,還未乾了墨跡,這麼一撞,墨跡早已模糊一片。
蕭菀回過頭,將掉在地面上的竹簡撿起來,一卷卷地碼好,楚穆卻又不高興了,“這些書簡都是有時間之分的,你怎麼胡亂地將他們碼在一起?”
“知道了。”蕭菀低着頭,打開竹簡查看年份。
楚穆心中的想法卻是,若是蘇雨漪在的話,定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算了,還是本王來吧。”年份都被填寫在了竹簡之中,蕭菀此時根本就不知曉那些字寫得是什麼。
所以蕭菀找了一堆,始終沒有將竹簡排列整齊,反而將那堆竹簡弄得越來越亂。
“你到底要做什麼?”可蕭菀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結果越幫越忙。
楚穆將竹簡準備好的時候此時蕭菀早已離開,她不想看到楚穆說起別的女人的時候,那一臉的溫柔。
明明她是不喜歡楚穆這個男人的,如今也不知曉是發生了什麼事,令她的心發生巨大的改變。
小遠這些日子早已不知了去向,所以蕭菀發現,她竟在此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突然,樹叢裡想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就如一陣風一般,蕭菀再次去聽的時候,已經聽不出來什麼了,就好似幻聽。
啓程的日子已經訂好了,他們要五日之後便離開了,留下來駐軍在此的人,名單已經公佈,楚穆甚至連炊事班的廚子都沒放過,一一將名字填寫了下來,而小遠正在這些名單之中。
“小碗,我也想跟你一樣,去京城看看。”小遠一臉憧憬的說道。
蕭菀時而會說起京城內所發生的事情,城內所有的東西,所以導致了小遠對此十分感興趣。
“以後總是有機會的。”蕭菀出言安慰道。
明明小遠只是炊事班裡的一個小跟班,真不知道楚穆特地將他留了下來是爲
了什麼。
啓程的那天,陽光正好,軍隊裡的士兵早已整裝待發,他們此次打了勝仗,回去的話,定會得到皇上的獎賞,到時候便可以貼補家用了。
蕭菀今早也起了一個大早,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這些日子呆下來,她反而生出了一股不捨之意。
楚穆在前面騎着一匹棗紅色的大馬,整個人都看起來很有精神,林藪早已離開了邊疆,先行一步回去大梁了。
蕭菀單獨騎在一匹白色小馬上,後面是大堆士兵依靠步行回到京城。
來的時候,這一路可是走了整整十日,風餐露宿。
回去的時候,也應該要花掉不少時間。
就在蕭菀走神的時候,突然有人在馬下重重地拉了她一把,一時間,蕭菀便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小碗!”有士兵甘心地叫道。
蕭菀從地上爬起來,剛想追究此事是誰做的,隨後便有一把尖利的刀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什麼人?”就在那人要一步一步帶領着蕭菀帶走,楚穆突然出現了。
“這是那個什麼王爺嗎?你說的話爲何我要聽?”劫持者已經將刀刃劃在了蕭菀的脖子上,她那細嫩白皙的脖子上,很快就出現了一道血痕。
還有鮮血從那傷口之中溢了出來。
蕭菀就鬱悶了,爲什麼隨行軍隊的人有那麼多,被抓的人卻偏偏是她。
“你們想要什麼?女人,金錢珠寶,還是地位,只要放了她,本王都答應你們。”楚穆倒是恨不得上來就解救了蕭菀,只是此時的蕭菀,她的性命都把握在他人的手中。
那劫持者哈哈大笑,“你以爲這些東西就夠了?”
“那你還需要什麼?”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不好收買。
“我要你的頭顱。”劫持者一臉認真地說道,好似在說着什麼無關緊要的事情。
楚穆的臉色微變,蕭菀的脖子上已經有鮮血流出,順着纖細白嫩的脖頸一路下滑。
蕭菀緊緊咬着下脣,她的手臂已經被這劫持者控制了,她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機會,他竟然是想要楚穆的性命,以爲劫持了她就能控制得了楚穆?
“你劫持我也沒什麼用處,我只是樑軍中的一員,一條低賤的人命而已。”蕭菀冷笑着說道,話雖然是假的,但也並非完全不真實。
就拿楚穆來說,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爲了她遭受劫持者的劫持?
“哼哼,你以爲我眼瞎,你一個小兵,明明穿着最低等的衣服,卻還騎着馬,一個軍隊的將軍都不管這事,不就說明你跟王爺的關係並不差,而且我觀察了你多日,竟然發現你晚上進了王爺的帳篷。日日皆是如此,也該受人懷疑的了。”沒想到這劫持者竟然做好了這麼多的調查,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劫持了。
楚穆不說話,死死地盯着那把抵在蕭菀的脖子上的刀。
沒想到,他竟讓人在他的眼皮底子下出了這樣的紕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