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國力之所以遠超於我大燕,不但是因爲地廣物博,也是因爲商業貿易,以及製造業,勝在不是一層兩層。”拿着茶杯在指間轉着圈兒玩,胭脂雪靜靜的垂眸看着杯子裡的茶水波紋四起的樣子,“可惜,再豐富雄厚的資源,也有開採完的一天。何況,對於祁國這樣一個日進斗金的商貿大國來講,資源更是在急速的縮減。怕是枯竭那日,就要爲期不遠了吧?攝政王。”
關於這一點,作爲祁國最有權利掌控人之一的雲頤,怎麼可能不知道?
然而,做爲一個身處深宅大院裡的女人,卻目光和心思如此的高瞻遠矚的胭脂雪,卻看到了這一點,這不得不讓雲頤,再度用新的眼光,重新審視起了胭脂雪。
胭脂雪倒是大大方方的讓雲頤審視,依舊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玩着手裡的杯子,眸子都沒對雲頤擡一下,“如果說,本王妃可以爲攝政王提供想要的資源,那麼攝政王以爲,這筆買賣,能做還是不能做呢。泗”
“什麼!”雲頤詫異的從榻上站了起來,“你有?唐”
五皇子燕陌的武功並不是很高,混跡在江湖也只能算是個二流的高手而已,所以他的點穴手法並不高明,幾乎在胭脂雪抵達雲頤那的同一時間裡,燕楚就醒了過來。
礙於會遭到懷疑,燕楚不得不裝睡了一會兒,努力耐心下來,等待自家娘子的迴歸。
然而,對度日如年的燕楚來講,左等右等不過多了半盞茶的時辰,就已經快速地將他的耐心耗的一乾二淨了。
再也忍耐不住那份焦躁的心情,燕楚只得捂着頭,揉着半睜開的惺忪眼睛,假裝剛醒過來的樣子,“唔……頭好疼啊……。”
在看到燕楚這麼快就醒過來時,流蘇無情都是一驚。
獨獨聽令的剛從外面訓了掌櫃一頓回來的無心,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在一旁笑嘻嘻的等着接下來看好戲。
魅音則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又開始拿着筷子,在被訓了一頓的掌櫃剛送來的飯菜裡繼續挑挑撿撿。
倒是那燕陌只是一愣,眼裡快速的閃過一抹深思。
關於這些人是什麼反應,總之現在心急如焚卻還要表面不得不裝樣子的燕楚,是再也沒有心情管了,捂着頭疼的腦袋,就開始四處的打量,詢問,“我娘子呢?!”
先回過神來的流蘇,緊忙上前安撫,“王爺,王妃很快就會回來了,您……。”
“很快是有多快?!”燕楚滿面怒色,一掀被子,從睡榻上跳了下來,“我不管,我只要我的娘子!!”
“那還等什麼。”這一回,向來就喜歡同燕楚作對的魅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逮住這麼好的機會不去諷刺奚落燕楚,反倒與燕楚一個鼻孔出氣,加上他那副死人表情,真是頗有一副要去共同禦敵,同仇敵愾的模樣。
流蘇很是生氣的扭頭瞪了一眼魅音,然後回頭溫語細聲的勸慰燕楚,擋到了燕楚的身前,“王爺,王妃吩咐過了,你不能去的。”
王爺素來都聽王妃的話,流蘇這下只有不敬無禮的對自己主子祭出這柄殺手鐗。
沒曾想,燕楚卻面色不虞的怒瞪流蘇,雙臂一環胸,下巴擡得很高,“到底是王妃大,還是王爺大?!”
始料未及自家傻子王爺居然會拿身份尊卑的問題來質問自己,流蘇有點呆住了。
“這還用說嘛,燕王您可是一家之主!再說了,古語說的好啊,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王妃是王爺的妻子,自然是要聽王爺的了!”倚着牆壁在角落裡磕着瓜子的無心幸災樂禍的白了一眼流蘇,“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還是做人家王府的大丫鬟呢,哼,連個丫鬟都做不好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沒出息!”
流蘇毫不理會無心的冷嘲熱諷,只是焦急的勸解着愈發有了底氣的燕楚,“可是王爺,您若是現在去找王妃,王妃可是要生氣的。”
縱然她也很擔心王妃的安危,但更多的,她更相信王妃的能力。
自從認識王妃以來,在她看來,王妃若無把握,若不是早已運籌帷幄,是絕對不會走出這一步的。
而每一次,王妃所走出的這一步,都是不小的棋局。
所以說,比起擔心王妃的人生安全,她更擔心,王爺如此莽撞的去找王妃,萬一鬧出什麼事情來,豈不是會擾了王妃的局?
對於流蘇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對自家娘子極度表忠心的行爲,燕楚表示很生氣,擡手就對流蘇指着自己滿是怒色的臉
,“爺現在已經生氣了!”
“……。”流蘇深感無奈的將視線投向了五皇子燕陌。其實在以前王妃沒嫁過來的時候,她有時還是很怕王爺生氣的,倒不是他生氣後做的某些事,而是她很怕哄王爺。
一直沉默不語的燕陌接收到流蘇求救般的眼神,想着胭脂雪走前的囑託,只好硬着頭皮去勸根本就勸不動的燕楚,“皇兄,臣弟以爲還是再等……。”
“等個屁。”魅音這時突然爆了一句粗口。
幾個人都錯愕而古怪的看向了魅音。
只見魅音正姿態優雅的起身,那張過度妖孽的臉上仍然沒有半分的情緒。
這讓幾人都不禁開始懷疑起來,剛纔那句話,真的是從這樣一個男子的嘴裡說出來的?
直到魅音已經朝房門走去,臨了還甩下一句‘要來就來,不來就滾’的話之後,幾人這才相信,之前那句髒話,看來還真是他說出口的……
這讓無心和無情感到很詫異的對視了一眼,她們兩個跟在宮主身邊也有三四年了,怎麼就從來沒見過宮主這麼沒素質過……
顯然啊顯然,宮主肯定在生氣,而且還是非常的生氣,至於爲什麼這麼生氣,她們兩個就真的有點不明白了。
是因爲他們都阻止不去找小雪師妹?
這不可能啊,若真的那麼生氣,早就該在小雪師妹去那個什麼祁國的攝政王那的時候發作了啊,何必要等到現在?
真是想破了腦子也沒想明白的兩姐妹,只得無奈的跟了上去。
就在魅音前腳剛邁出的時候,燕楚就已經一馬當先隨了上去,幾乎是同魅音並肩着出了門。
見到這情形,無可奈何的流蘇氣的乾瞪眼,狠狠在地上一跺腳,“怎麼這樣……。”
“顯然,我是無能爲力了……。”燕陌也是無奈的對流蘇攤了攤手。
“皇子殿下已經盡力了。”嘆了口氣,對燕陌福了福身,流蘇也趕緊朝已經走出了房門的幾人追了上去。
人一下子走光了,屋子瞬間空曠了起來。
燕陌並沒有跟着幾人前去,而是站在原地,久久的望着門外浩浩蕩蕩離開的幾人背影,灑脫不羈的那抹笑容漸漸僵冷。
他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誰讓他是個沒什麼勢力和倚仗,也沒有高深的武功,根本一無是處的皇子呢。
“自然。”胭脂雪自信的對激動的雲頤嫣然一笑,“本王妃有。”
雲頤的激動在胭脂雪這一笑中,瞬間化爲烏有,人很快清醒了過來,極不舒服的把臉別了開,“哼,倘若是你燕國土地上的,還是省省吧!免得你們的燕國皇帝會以爲我們在暗中勾結,屆時給你安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本王怕你吃罪不起。”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在其它國的土地上買賣礦場,他早就這麼做了。
就連私底下花錢去買,最後賣家總是會被發現,自然也總是沒落個什麼好的下場。
畢竟,挖礦產這種事動靜不小,再加上從這國運往他們祁國的漫漫長路上,一旦出現丁點的紕漏,露出一絲的馬腳,都會被人發現。
別看幾國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在政.局上的人都知道,幾國底下里,是何等的暗潮洶涌。
礦物資源並非等閒的小買小賣,它們的用途實在太過廣泛,除去日常的生活用品用具除外,它們最重要的用途,就是製造兵器。
幾國的皇帝都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愚蠢到把這樣重要的兵器原材料,就這麼眼睜睜的拱手賣給本就實力過於雄厚的祁國?
這與親手爲他們祁國這頭猛虎添上雙翼有何區別?
“怎麼,擔心本王妃?”胭脂雪的笑容變得戲謔。
“誰,誰擔心你了!”立即否認的雲頤還不解恨的再狠狠添上一筆,“少自作多情了!也不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麼身份!!”
“別惱羞成怒麼。”放下手裡的杯子,胭脂雪笑容漸漸斂卻,緩緩起身,“本王妃既然敢提出這樣的合作籌碼,自然不會蠢到用燕國境內的資源。好了,時候不早了,本王妃就先告辭了,攝政王好好考慮,本王妃耐心有限,三天時間。”
說完,屈指一撣裙襬,便轉身急切離開。
雖然不知道燕陌對傻小子點的睡穴能支撐多久,不知道傻小子什麼時候會蘇
醒,但她還是早些回去纔是上上之策。
“等等!”雲頤上前一步,去拽胭脂雪的手臂,“話都還沒說清楚,啊……。”
話未說完,雲頤因爲腳下踩到了胭脂雪裙角的關係,在胭脂雪轉身之際,裙角強力的拉扯下,使得雲頤腳下一扭,整個人都向前傾倒了下去。
這一幕只發生在瞬間,始料未及的胭脂雪根本來不及作出什麼反應,下一刻,人,已經被傾倒下來的雲頤給壓倒到了地上。
然,這並非是最倒黴的,更慘烈的是,雲頤的脣竟然好巧不巧,就這麼撞到了她的脣上!
兩個人同時吃了一驚,極近的四目相接,彼此眼睛都瞪得老大。
當輕鬆收拾完外面雲頤安排的那羣看門狗,將門暴力踹開的燕楚等人,看到的第一眼,便是這樣一個情形。
因爲隔開裡屋和外屋的那道珠簾,是隻有一半的長度,並沒有長到垂至到地的程度,所以,自是沒有能遮擋住倒在了地面上的兩個人如此扎眼的畫面。
驚呆了,只有這三個字,能詮釋在場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自然,這所有人裡,還包括聽到了響動,而同時轉臉看向門口處的胭脂雪和雲頤。
有那麼幾人同時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爲什麼,胭脂雪望過去的第一眼,下意識本能的,去看的只是燕楚。
而燕楚此刻的表情,既不是憤怒,也不是震驚,而是受傷,滿滿的受傷,眼睛裡,表情上,只有這樣一個反應。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是怎樣隱忍着此刻想要殺人的衝動,而在全身顫抖着……
心臟似被誰用針刺了一下,胭脂雪立刻用力的將身上的雲頤推開,全然顧不得後腦勺與嘴脣上的疼痛,從地上坐起再站起。
明明這一系列的動作她做的很快,但是,當她走向燕楚時,步調卻是格外的緩慢,整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就好像,會害怕把燕楚給驚嚇到了一樣,“王爺……這是個意外……。”
聽到胭脂雪這樣的解釋,燕楚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憤怒的咆哮質問,居然只是詭異的低笑了一聲,然後轉身撥開了人羣,慌不擇路的跑開了。
見狀,胭脂雪顧不上其它幾個已經傻眼的人,連忙追了出去。
望着胭脂雪慌忙去追燕楚的背影,被推開到了一邊的雲頤,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緩緩的坐起。
明明雲頤的衣裳髮飾都一絲不苟,沒有半點凌亂,偏偏,此刻在他的身上,就只能看到狼狽兩個字。
“別試圖打她的主意。”魅音對雲頤投來一撇冰冷至極的眼神,“就算你是祁國的王爺,本座也會毫無顧忌的殺了你。”
撂下狠話,魅音也甩袖離去。
這讓餘下的無心無情兩姐妹,以及流蘇,再度傻眼。
無心無情原來還以爲自家宮主一點也不看好小雪師妹和燕王這個傻子的,但沒想到的是,宮主居然會出言如此威脅祁國的攝政王,這爲的,不是不允許小雪師妹和燕王之間被人擾亂離間,還能是什麼?
這也讓明白魅音此番作爲意思的流蘇,吃驚不小。
她本來還以爲這個殷王爺會在王妃王爺之間搗亂,現在看來,除了沒事和王爺鬥鬥嘴比耍性子,也就沒有再作出更出格的事情了,那麼這顯然,殷王爺針對的是自家王爺的。
可現在看來,殷王爺明顯是站在了王爺這一邊的。
真是轉變太快,讓她都有些跟不上調子了……
“好了,我們也走吧。”無情拉了拉無心和流蘇的衣袖,示意兩人不宜在這再呆下去了。
兩人這纔回過神來,趕緊隨無情一道離開。
雖然幾人收拾雲頤那些個手下的動作很快,但仍然鬧出了一番動靜,相信很快,一寸金僱來的殺門殺手,就要過來了。
今天他們已經得罪了祁國的攝政王,甚至也等同於甩了一寸金的臉。
這一下子惹了兩個實力背景都不俗的人,再惹一個殺門,真真是要難以吃的消了。
燕楚這撥人當真是來如風,去如風,一擁而來,一下子又一擁而散。
這讓坐在地上的雲頤很不是滋味,尤其……
擡手一抹已經磕破了皮而流出了絲絲鮮血的嘴脣,雲頤的神情裡,居然沒有憤怒沒
有殺意,反倒,有着不清不楚的複雜,和落寞。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雲頤自己也不清楚,因爲這該死的情緒,是情不自禁的,是他所不能掌控的。
“胭脂雪……。”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破皮流血脣瓣,雲頤一遍遍失神的念着這三個字眼,語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胭脂雪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烏龍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也從來沒想過,燕楚這傻小子居然跑得這麼快。
一寸金太大,即便只是一層樓層。
大概是今天的發生的事情太多,又得知還來了燕楚雲頤這些個非等閒的人物,所以即便現在的售.賣會還沒有結束,很多人都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夾着尾巴離開了。
雖然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遇到比自己更強大的,並且還知道強者都是來者不善,爲了不被池魚之殃,自然麻利的離開纔是上上之策、
故,現在這一寸金的五樓,當真是人去樓空。
“王爺,你聽妾身說好不好?”因爲小腳,只能踩着碎步緊隨在燕楚身後的胭脂雪,難得窘迫而慌張的爲自己辯白。
明明有武功,有極速的身法,根本無需如此吃力的跑步追趕燕楚,但現在卻被她完全忘在了腦後。
見胭脂雪就要追上自己,燕楚緊忙鑽進了一間已經沒了客人的空曠雅間,砰的一聲將門關了上,雙手捂着耳朵,眼裡全是嗜血的戾色,“我不要聽不要聽!”
該死的,這女人居然說那只是意外,呵呵,意外?
明明剛纔他就該出手殺了雲頤那混蛋,可他卻頭腦發昏,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居然還在壓抑着告誡着他,不能在她面前殺人,絕對不能,不然他的武功路數,一定會被她看穿的!
屆時,她一定就會懷疑他的身份,就會知道他就是當初那個侮辱她的鬼面了!
是啊,到了這個場面,他居然還害怕,還在顧忌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很可笑?
差點被門撞到了鼻子的胭脂雪,腳步本能的後退了一下,但很快她又走近了回去,屈指敲起了門面,抿了抿脣,呼出一口氣,語氣立刻冷靜了不少,“妾身沒有撒謊,剛纔只是因爲雲頤踩到了妾身的裙角,所以才跌到了妾身的身上,然後……。”
雲頤雲頤,居然叫的這麼親熱!燕楚憤憤的在門上踢了一腳,“難道娘子就不能躲開嗎?!”
以她的武功和敏銳,難道還躲不開一個撲上來的男人?他就不信了!
“我……。”胭脂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要讓她怎麼解釋?
當時那個情形,其實她確實是有那個能力躲開的,哪怕只是挪開一點點,但她的本能,並沒有讓她這麼做。
這自然不是趁機爲了佔雲頤的便宜,而是她很清楚,若當時躲開了,雲頤的牙齒和鼻子臉蛋,非得磕在地上撞壞了不可。
若雲頤真是撞成了缺牙歪鼻子,嘖,他那麼張漂亮的臉蛋不就可惜了?
好吧,她確實對雲頤有些憐香惜玉。但更多的,是雲頤一旦出了事,她卻‘見死不救’,那麼兩人之間的友好交易,恐怕非得就此談崩了不可的。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就是這麼複雜,所以說,她要怎麼跟一個頭腦簡單的傻小子解釋清楚?
燕楚清楚的聽見胭脂雪猶豫了的語氣,這下子,更是火冒三丈了。
雖然他嘴上說不想聽她的解釋,可實際上,心裡巴不得她的解釋,最好極力解釋她和那狗屁雲頤什麼都不是,再極度貶低一下狗屁雲頤,他心裡當然會更舒服。
但是,這該死的女人居然不解釋了,還猶豫了,這是想怎樣?想承認,還是想移情別戀了?!
越想越是惱火,燕楚猛地將門拉開,一隻大手快速將胭脂雪拽進了屋子裡,門砰的一聲,在將胭脂雪按在門上時,被關了上。
“王……。”胭脂雪被燕楚這一系列動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後面的話,全都被燕楚碾壓下來的脣全部碾碎。
燕楚的吻近乎粗魯的清掃着她嘴裡的每一個角落,時而啃咬,時而糾纏。
被弄疼的胭脂雪幾次蹙眉,但是卻沒有拒絕,也沒有掙扎,任由燕楚的予取予求。
直到燕楚滾燙的大手開始不安分的四處作祟,胭脂雪這才伸手抓
住了燕楚的手腕,吐出破碎的字眼,“王爺……不……不能……。”
再怎麼說,這裡還是一寸金的地盤,他們不能在這裡做出太過火的事情。
燕楚不解恨的在她脣上狠狠一咬,剛纔還在噴火的雙眼,瞬間就變成了可憐兮兮的狗狗眼神,隨即鬆了她的脣,湊到她的耳邊大口喘着熱氣,“楚兒不許別人碰娘子,娘子是楚兒的,只屬於楚兒一個人……娘子,他還有沒有碰你其它地方,有沒有?”
胭脂雪被燕楚喘出的熱息弄得耳朵發熱,身子有些顫慄,所以連帶着說話也有些瑟瑟發抖,“沒,沒有……。”
“娘子,你在撒謊麼……。”誤解了的燕楚眼睛一眯,眼神裡溢出危險的殺意。
“怎麼可能!”胭脂雪用力挪了挪腦袋,避開燕楚炙熱的氣息,此刻也有些生了惱意。
這傻小子,怎的恁般難哄?這倒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他不能不相信自己,因爲他現在,是她唯一相信的人。
發現了胭脂雪這個小動作,燕楚卻又誤以爲她是不想再跟自己親近,不由目光一凜,張口就叼住了她的耳垂,近乎懲罰似的啃咬着。
耳垂本就是胭脂雪敏.感的一處,此刻被燕楚咬的又疼又癢,難受發出幾聲悶哼,“王爺……鬆口……快鬆口……。”
“誒,奇怪了,剛剛這盡頭處還看見王爺和王妃還在這的,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正在四處尋找自家王妃王爺的流蘇,此刻已經尋到了燕楚胭脂雪現在所處雅間的門外邊兒,疑惑的東張西望着。
走在流蘇後邊兒的魅音,目光冷利的在雅間的房門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別了開,“先回王府,他們會回來的。”
說罷,不待流蘇答應,便越過了流蘇,直往樓下而去。
“誒,你!”流蘇也是無法,只得咬牙切齒的一跺腳,跟了上去。王妃身懷不俗的武功,她知道,有她沒她這個丫鬟在身邊,其實根本起不了什麼太大作用。
走在最後的無心和無情則是相視一眼,目光也都是無意有意的撇過那扇雅間的門。
吃飽喝足的無心伸了伸懶腰,好整以暇的邊走邊感嘆,“哎呀,那話怎麼說來着?溫暖飽,才能思什麼?”
無情瞪了無心一眼,搖了搖頭。
雖然雅間的隔音效果已經很好了,但是對於此刻緊貼在門上的胭脂雪和燕楚來說,外面的聲音,多少還是能聽得見的。
差點以爲流蘇會突然推門而入檢查的胭脂雪,真是一顆心臟緊張的差點跳了出來。
等緊張過後,她就對自己無語了。
她現在和這傻子可是正大光明的夫妻,就算在不合時宜的地方做了些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也不至於如此的做賊心虛吧?
兩個人又不是那種不正當的關係……她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反應到底是在搞什麼?
“王爺,你在幹什麼……。”忽然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不見,胭脂雪一驚,忙質問不老實的細吻起了自己脖子的傢伙。
燕楚低低一笑,笑聲裡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壞,“楚兒知道溫暖飽後面一句是什麼哦,所以楚兒現在就要……。”
彼時,雞飛狗跳後的東宮。
落水宮裡。
“小主趕緊起來啊小主……。”青禾跪在躺在地上不起的水玲落身邊,哭的眼睛紅腫的跟個胡桃一樣,“您膝蓋上的傷口需要處理啊!”
自從太子急切的離開,胭脂香趾高氣昂的走了之後,水玲落就一直這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整個身子蜷縮成了一團,雙手抱臂,不斷顫抖着。
勸解已經勸得口乾舌燥的青禾見到水玲落仍然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只得一咬牙,一改剛纔恭順溫婉的奴婢樣子,疾言厲色的喝罵起來,“青禾要問問小主,你現在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是要給誰看?太子?呵,不用青禾說,小主自己也明白吧,要不是你現肚子裡還有個有用的種,太子怕是連多看你一眼都難!”
聞言,水玲落身上的顫抖,忽然停止了,一直埋在臂彎裡的小臉,緩緩的擡了起來,“爲什麼,這到底是爲什麼?最近我的表現,難道還不夠好麼?”
說到這,水玲落忍不住的哭了起來,不是似以往那樣美腮落淚梨花帶雨的哭,而是狼狽不堪的嚎啕大哭,“他要聽話乖巧,伺候他舒服的側
妃,那我就扮成他想要的側妃……他想要聰明伶俐,會耍手段獻計策的謀士幕僚,那我就挖空心思拼盡全力做好一個謀士!結果呢……呵呵呵呵……。”
瞧着此刻小臉慘白,還盡是涕淚縱橫,雙眼浮腫,再也看不出半點美色的水玲落,青禾也是有些心疼的。
她從來沒有見過小主這般狼狽到底了極致的樣子,哪怕,當初因爲設計陷害胭脂雪不成,反倒在破廟裡被那三.淫欺辱的失去了腹中骨肉,也沒有如此的絕望落魄!
“小主,青禾知道的,你是愛着太子殿下的,對不對?”曾經何時,青禾一度以爲,像水玲落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所做一切都只是爲了她水玲落自己,爲了至高無上的權利。
因爲連至親之人都可以出賣,連最愛她的未婚夫都可以殺死,應該是沒有心肝的人的。
但是青禾在水玲落身邊這麼多年,眼看着她做的一切一切,又豈會蠢的看不出,這其中,她有幾分利益目的,又有幾分真情流露。
一聽到青禾這樣的話,水玲落就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樣,近乎猙獰的咬着牙,手指狠狠摳進了青禾的手背,“我恨他!”
三個字,字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青禾雖然手背吃痛,但是卻沒敢掙扎,她心裡很清楚,每一次水玲落的瘋狂都需要得到發泄,萬一她要是動了,只會像以往那些慘死在水玲落手裡的宮女一樣,只會適得其反下場更慘。
如此,青禾只得忍着痛,將話題轉移,“既然太子心裡再也沒有了您的位置,您也不再愛他了,那麼我的小主啊,您難道還真的要打算繼續過這樣生不如死的生活?”
水玲落一怔,下一刻,咬着牙,狠狠的答,“不,當然不!”
她水玲落已經落到了這種豬狗不如的地步,絕不能再成爲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正所謂絕處逢生,看着再度燃起鬥志的水玲落,青禾忍着喜悅微微一笑,她的激將法還是用對了!
“那小主接下來,打算如何?”轉念,青禾又犯難了,現在的她們,連出東宮都很難。
如今小主失勢,東宮那些拜高踩低見風使舵的,沒巴巴的趕來落井下石就已經不錯了,更是絕無幫襯小主的可能了。
要知道,如果小主以往好生善待那些人倒也罷了,可小主處處打.壓,動不動就對她們宮女乃至姬妾動用私刑。
那些人恨都恨死小主了,怎麼還可能會幫襯小主?
“扶我起來。”強忍着被劃破的膝蓋和被針扎過的疼痛,水玲落緊咬着脣,朝青禾伸出一隻手,拼命的站起來。
“小主你小心着點兒。”青禾連忙出手攙扶住了水玲落伸來的手臂,一邊用力將水玲落扶起,一邊提醒着。
幸好的是水玲落離桌椅並不遙遠,三兩步就讓青禾攙扶着到了椅子上坐下,只是這麼三兩步,卻讓水玲落覺得像踩在刀尖上走了三年五載一樣的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