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現在正是午時,門剛一打開,就走出一個正打着哈欠抱怨着的小廝,“大中午的誰啊,攪了我的午睡……。”
流蘇眉心一蹙,什麼時候太傅府的小廝成了這樣沒規矩的東西,但她還是強忍着發作,好聲好氣的微微一笑,“我們燕王妃回門,還請將大門打開。蠹”
至於讓人相迎什麼的話就不必再說了,既然不會有人來,她也不想給自家王妃找別人的臉色看。
“燕王妃?”小廝打了個激靈,立刻面色一正,涎起了笑臉,可看到流蘇身後走來的是胭脂雪,笑容又立刻一變,態度極其惡劣的沖流蘇直揮手,“膽敢上太傅府來尋開心,不想活了是不是?走走走,趕緊走!”
“尋開心?”胭脂雪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她自然明白小廝爲什麼態度如此轉變之大,很明顯,在他眼裡只有二小姐胭脂雨這個燕王妃,她胭脂雪自然是個冒充來尋開心的瘋子髹。
小廝倒是有些畏懼胭脂雪的氣勢和那雙過度幽冷的藍眼睛,嚥了嚥唾沫,態度雖不及剛纔那般惡劣,卻仍是沒好氣,“姑娘家學什麼不好,學冒充我們家二小姐!要不是看你們柔弱,早就叫人攆你們出去了!”
啪的一聲,流蘇一個耳刮子狠狠抽在了小廝的臉上,“瞎了你的狗眼!”
流蘇是個練家子,此番出手又沒有收斂,一巴掌便把小廝打翻在了地上。
小廝捂着瞬間高腫了起來的臉,惡狠狠的瞪着流蘇二人,一邊疼得直叫喚,一邊大喊大叫起了府裡的人,“哎唷疼死老子了,牙齒都打掉了!來人啊!來人啊!這裡有兩個瘋婆子,還不快點抓起來!!”
這小廝倒還真是一呼百應,沒多大一會兒,就從府裡涌出十幾個手持棍棒身材高大宏偉的打手,立刻就將流蘇二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面對如此陣仗,流蘇和胭脂雪主僕二人,倒是一個比一個泰然自若。
胭脂雪單手負背,嫋嫋婷婷的站在原地,似乎連動一下的意思也沒有。
而流蘇,則是把自己的根根十指掰的嘎嘣響,向來恰到好處的笑容,此刻卻是極少顯現的燦爛,“正好,許久都沒有練過手了。”
這些打手大概看流蘇和胭脂雪都是長得漂亮弱質纖纖的弱女子,都露出了譏諷猥.瑣的笑容。
甚至其中還有人無恥的提議,“要是哪個陪大爺玩玩兒,大爺們就饒了你們的小命!”
只可惜,這人剛一把話說完,人就已經朝後飛了出去。
當十幾個大塊頭打手錯愕不已的時候,流蘇則揉着手背,輕輕的笑出了聲,“哎呀,皮真是有夠厚的,打的我的手都疼了。”
見流蘇打了自家兄弟還如此囂張,打手們縱然有些許的後怕,卻還是舉着手裡的棍子,此次直朝流蘇兩人毫不猶豫的打了過去。
然,對於動作靈巧,武功不弱的流蘇來說,即便赤手空拳,也能輕而易舉收拾掉這十幾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打手。
一時間,呼痛聲,慘叫聲,在太傅府門前不絕於耳。
“住手!”一聲嬌喝,打斷了正打的興起的流蘇。
忽然,胭脂雪身後來了一大隊整齊有序的人馬。
前後左右的都是一羣身穿盔甲的護衛,俱是將中間的一方華麗錦繡的軟轎,圍的水泄不通。
誠然,這聲嬌喝不是來自別處,正是來源於這方軟轎。
真是好大的排場……胭脂雪眉角一挑,饒有興致的瞧着那方軟轎。
“太傅夫人在此,爾等造次的蟊賊,還不快下跪求饒!”轎子裡鑽出一個俏生生的丫鬟打扮的小丫頭,正頤指氣使的指着胭脂雪。
“太傅夫人?”深以爲這定國侯府交出來的丫鬟是不是都是如此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胭脂雪,好笑的搖了搖手裡的浣紗團扇,“上回在百花宴,女兒可是親耳聽聞父親大人說了,說母親你啊,跟一個戲子跑了。怎麼,母親這是後悔了,知道父親的好了,所以又回來了?”
“住嘴!!”那轎子裡驀地爆發出一聲怒喝,緊接着,一隻保養得宜若蔥段般的手指將錦緞刻花轎簾猛地掀起,一個容貌姣好,身段纖細,看年歲也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女子,便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當女子走出來後,第一眼便是極其不善的落到了胭脂雪的身上,“青天白日就敢在太傅府門前造謠生事,本夫人這就要抓你下獄!”
就在女子說完後要朝身邊的侍衛揮手示意時,胭脂雪突然以扇掩着嘴,笑出了聲。
“原來不是母親啊,那可真是失禮了呢。不過……。”視線玩味的在女子身上上上下下的掃視着,胭脂雪目露狐疑,“這位姑娘聲稱自己是太傅夫人,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胡說!我們家小姐就是太傅府的新夫人!!”又是剛纔那個牙尖嘴利的囂張小丫鬟站了出來,趾高氣昂自以爲是的尖着嗓子替自家主子辯護。
“哦?有什麼憑證?”流蘇深以爲這麼個丫鬟不配讓自己王妃多加理會,便開腔將小丫鬟的話堵了回去,“是有新婚庚帖,還是有一品夫人的誥命書?”
小丫鬟一愣,隨即有些慌亂的瞥了一眼身側臉色有些難看起來的自家主子,“憑,憑什麼要給你們看!你們可是一雙來府上招搖撞騙燕王妃的女騙子!”
說到這,小丫鬟趕緊對旁邊的一干侍衛招呼,“快快,把她們抓起來!”
“就憑我家主子是一等王妃,而你的主子,纔是那個賊喊捉賊的女騙子。”冷笑一聲,流蘇從腰間的荷包裡掏出了一塊火龍戲珠的血紅色玉牌擡手揚起,不無諷刺的譏誚道:“一個騙子還想耀武耀威的捉拿我們王妃,你有那個資格麼。”
小丫鬟再次呆住了,眼神求教的再度看向了自家主子。
而那女子看到那塊象徵燕王身份的玉牌時,也是一愣,臉色瞬間黑的跟鍋底灰一樣,但是,轉瞬過後,她並沒有承認胭脂雪的身份,反倒指摘道:“一看便知這玉牌就是你們造的假物!哼,不但冒充燕王妃,還敢製造假的皇家玉牌,你們簡直罪加一等,來人,送她們進天牢!”
說到底,那些侍衛都是這女子的狗,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什麼,哪怕他們覺得流蘇手上的玉牌看不出假在哪裡,他們也不得不聽令照做。
故,三十幾個左右的侍衛很快就將流蘇和胭脂雪團團圍在了中央。
“好大一頂帽子啊。”被幾十支長槍大刀指着,胭脂雪非但沒有半點的慌亂緊張,反倒悠然閒適的踱着步子,搖着扇子,“假冒製造皇室御用之物,那可不僅僅是要殺頭,還是要滅滿門誅九族的,我說的對麼……。”
言及此,胭脂雪腳步一頓,微微彎腰作出福身的姿態,而一雙幽藍眸子的視線則是越過了那女子,落到了女子身後剛剛回府的胭博淵臉上,“父親大人。”
見狀聞言,那女子雙目一瞠,全身僵硬的轉過身,當看到身後站着的確實是胭博淵,還是臉色十分難看,眼神十分可怕的正瞪着她的胭博淵時,整個人就像風中的秋葉微微晃了幾晃,“老……老爺……。”
啪的一聲,胭博淵一個巴掌甩到了女子的臉上,目光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周圍聚集的越來越多的百姓,“丟人現眼的東西!給老夫滾回你的定國侯府!”
女子被這一巴掌打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要摔倒到了地上,幸好身邊有那個跋扈的小丫鬟攙扶着。
還沒穩定好腳下的步子,女子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捂着臉,滿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淚眼婆娑,“老爺你怎麼能打我,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們三天後可是就要成……。”
“這門婚事,老夫現在就要取消!”胭博淵冷哼,滿眼盡是失望和冰冷的睥睨着女子,“老夫不需要一個喜歡搬弄是非,是非不分,顛倒黑白,再度步上你的好姐姐竇簫嵐後塵的夫人!”
言罷,甩袖越過女子,直朝胭脂雪走去,只不過,他瞬間就換上了那張慈父的笑臉,言語溫和的彷彿剛纔的狠話不是他說的一樣,“雪兒什麼時候回來的?”
對於胭博淵的變臉速度,早就習以爲常的胭脂雪微微一笑,目光沒有波瀾的掃過一臉不敢相信的女子一眼,“纔來一會兒而已。”
“難得你回來,這就隨爲父進府,好好與爲父聊聊。”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撮鬍鬚,胭博淵心情很好的笑道。
“是。”胭脂雪這次倒是出奇的乖巧恭敬,對胭博淵沒有半點不敬的態度,儼然,將一副父慈女孝的畫面演繹的十分完美。
胭博淵點了點頭,一邊負手在揹走着,一邊笑呵呵的往府裡走,當越過大門門檻時,視線陰冷的撇過大門角落跪着的那個被流蘇打的滿地找牙的無禮小廝。
小廝敏銳的感覺到了胭博淵那投來的一撇稍縱即逝的可怕目光,原想求個饒,卻不想自己下一刻已經被人捂住了嘴,綁住了手腳,直往偏僻的地方拖去,臨行前,他看到了老管家,正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着自己。
小廝驚恐的眼睛裡露出了絕望和悔恨,早知道,他就不該收新夫人的銀子,不做這該死的門房了!
不不不……不對,那哪是什麼新夫人,那不過就是定國侯府送過來的幺小姐竇簫玥,老爺根本還沒過門的訂親女而已!
胭脂雪似笑非笑的與竇簫玥投來的憎恨目光對視了一眼,旋即優雅轉身,一副端莊乖巧的孝女模樣,跟在了胭博淵的身後。
都說這冤家路窄,她可是連太傅府的門都還沒進,就被如此的欺凌羞辱,呵,到底這果真只是個巧合,還是有人蓄意爲之,她還真是好奇呢……
“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那跋扈的小丫鬟瞬間沒了氣勢,憂心着急的壓低了聲音問向竇簫玥。
“進宮,見皇后姐姐!”竇簫玥不甘的哼了一聲,捂着抽痛的臉頰,惡狠狠的盯着胭脂雪揚長而去的背影,“本小姐絕不能就這麼前功盡棄,這一品夫人的位置,必須是本小姐的囊中之物!”
“對對,我們還有皇后娘娘!”小丫鬟瞬間又歡呼雀躍了起來,隨之臉上毒辣的笑容再度浮現,“屆時,一定要讓皇后娘娘好生的整治整治這個該死的胭脂雪,啊還有,還有那裝巧賣乖的六姨娘!要不是這個六姨娘有了小孽種,就開始一而再再而三的編排陷害小姐,太傅大人怎麼可能爲了剛纔這麼點小事就要解除和小姐的婚約呢!”
竇簫玥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雙眼帶着恨恨之色的眯起,“沒錯,都是這該死的賤人!”
東宮。
當看到提着大刀殺氣騰騰的太子進東宮時,一路上的太監宮女都被嚇得花容失色面色慘白,一個兩個全都跪趴到了地上。
而此時怒火沸騰的燕煜根本就對這些螻蟻視而不見,提着刀,一路直往水玲落的落水宮而去。
如果是之前的燕煜,以他詭譎多端的性子,除非水玲落和樊籬的利用價值殆盡,他纔會痛下殺手。
可現在,自從在一寸金遭受那些名門貴胄的無視冷落,遭到胭脂雪的暗算,遭到不得不將胭脂雪拱手讓給雲頤的錐心之痛,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讓他的容忍程度到達了一個頂點,讓他現在滿腹胸臆的怒火,到達了沸點,理智被燒得所剩無幾。
現在他的滿腦子就只有一句話,看不起他的,背叛他的,全都得死,必須得死!
他要把他們統統殺光,殺光!!
這青天白日之下,水玲落和樊籬竟然妄自尊大到了膽敢公然在東宮裡暗通款曲的地步,這說明他們已經不僅僅只是想要背叛他燕煜這麼簡單,還是根本沒將他燕煜這個太子放在眼裡!
這樣的人,就算還有再多的利用價值,遲早有天會踩在他燕煜頭上,與其養虎爲患,倒不如除之而後快!
然,就在燕煜只要再怪過一道長廊,就可踏足進落水宮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太監戰戰兢兢的聲音。
“回,回殿下,樊軍侯現,現在正在您的書房等着您,說,說是有要事相商。”小太監滴溜溜的眼珠時不時的掃向燕煜手上的那把銀晃晃的大刀,一副都快哭出來的痛苦表情。
要不是那樊軍侯說了,如果沒有人去稟報太子他在書房的話,太子回來一定會大開殺戒,發瘋的見人就砍的!
本來他還不信,可親眼見過之後,他不得不信了!
爲了保住小命,爲了樊軍侯說的,只要事成之後,這以後東宮的總管太監就會變成他,他纔不得不冒死覲見太子啊!!
這小太監因爲害怕,聲音又小又有些顫抖,但耳尖的燕煜還是聽見了。
腳步驀地頓住,燕煜猛地轉身看向了跪在自己身後的小太監,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小太監忍不住爲燕煜這可怕的怒吼聲嚇得身板抖了幾抖,卻還是強忍着恐懼,抖抖索索回答,“回,回殿下的話,奴才剛纔說,說樊軍侯,正在書房恭候着殿下您……。”
“書房?”燕煜有些不信的眯起了眼睛,以他對水玲落睚眥必報的性子瞭解程度,他相信他走後,水玲落肯定是因爲自己沒有幫她,所以轉而去通報給了樊籬,所以樊籬纔會這個時間點來東宮。
既然樊籬是來爲水玲落打抱不平的,怎麼可能不是去安慰探望水玲落,而會靜靜的跑去書房等他?
想到這,燕煜大步上前,一手一把揪着衣領將小太監從地上提溜了起來,“說,樊籬什麼時候來的?!”
如果說是樊籬早就來了,是安撫完水玲落再到他的書房等他,哼,那想必,不是要對他這個太子威逼,那就是利誘了。
這死過一回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包天呢!居然敢如此目中無人的前來找他這個太子算賬!!
好,真是好得很。
小太監被燕煜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差點失禁了,但是在燕煜那樣兇狠充滿殺意的眼睛下,他根本就不敢就不能再去想其它,只會回答燕煜的問題,“剛……剛來啊殿下……。”
“剛來?”這個結果,讓燕煜一時無法接受,疑惑更深了幾分,再度逼問小太監,“他是什麼表情,身邊有沒有帶着什麼人?在此之前,有沒有東宮裡的人出去給他通風報信?!”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小太監頭暈發懵,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沒,沒有啊……樊軍侯是自己一個人來的,笑容滿面的,也沒有人給他傳過什麼書信啊……。”
“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啊……。”這一切一切的結果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燕煜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沒有一條與自己的估算吻合。
他是瞭解水玲落的,對樊籬的瞭解也不是一星半點。
水玲落受了如此委屈居然沒有向樊籬這個唯一她還能信任依賴的老情人通風報信,而樊籬這個爲了水玲落連國都敢背叛的癡情種居然沒有半點來對自己興師問罪的樣子和態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燕煜多疑成性,這件事他怎麼都想不明白,卻又如何都不相信這個小太監的一面之詞。
少頃,左右衡量之下,燕煜只得一咬牙,將手上的大刀和小太監雙雙往地上一扔,轉而往書房的方向疾步而去。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他現在就要親自去好好證實證實,這樊籬到底是來不要命的興師問罪,還是別有目的。
太傅府,百折長廊上。
“爲父知道你是爲何而來。”走在前面的胭博淵,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胭脂雪,“你心繫你的生母,爲父現在就不留你了,呆會再來書房找爲父就是。”
午時的陽光,驕陽似火,哪怕現在的亭臺長廊幽靜清涼,仍然令胭脂雪心中悶熱。
擡眸,毫無所俱,也無半點恭敬之色的藍眸直視轉身過來的胭博淵,胭脂雪好笑的望着胭博淵那副虛情假意的慈父模樣,“如此,女兒還得好生感激父親的體恤了?”
“雪兒,什麼時候你才能說話不要和爲父這麼話中帶刺!”胭博淵有些生氣的皺了皺眉,但頃刻間,他的怒火又湮滅了下去,語氣再度恢復溫和的態度,“七姨娘這次的事情,爲父真的不知,也不是爲父授意的。你就不能相信爲父一次?”
“相信?”胭脂雪戲謔的將這兩個字在嘴裡咀嚼了一番,失笑出聲,“是相信太傅大人不會再對孃親下蠱,還是相信太傅大人從此會保得孃親周全?還是相信,太傅大人會真的實現剛纔在府門前演的那一出,要真的和定國侯府解除與竇簫玥的婚約?”
這一句又一句,堵得胭博淵啞口無言。
自從香兒成了太子妃,現在這個情勢,他已經在皇上面前徹底失去了信任和重用,和太子一系算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綁在了一起,除了與太子他們更加緊密相連,他根本無路可走。
所以與竇簫玥這樁婚事,他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
“既然太傅大人沒有一條是值得本王妃信任的,那麼,又何談信任。”不給胭博淵半點爲他自己再辯駁的機會,只覺得可笑至極的胭脂雪轉了身,拂袖而去。
望着胭脂雪不知是第幾回的頭也不回的離去背影,胭博淵既覺得憤怒,又覺得深感無奈,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到底這是他的女兒,到底……是他和千影的骨肉。
這女兒和他那麼像,他卻不覺得高興,反倒充滿了憂慮。
“王妃,現在七姨娘您要如何安置?”旁觀着的流蘇,一邊隨上胭脂雪的步伐,一邊擔憂的詢問。
她看的分明,王妃表面和太傅父慈女孝,實際這一次,已經是徹底決裂的開始。而七姨娘,王妃是絕對不會再放心安放在這太傅府了的。
“這件事,我自由安排。”胭脂雪只冷淡的說了這樣一句。
流蘇聰明的懂得適可而止,應了是,不再追問。
胭脂雪之所以喜歡流蘇,就是因爲流蘇夠聰明,也夠分寸,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甚至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流蘇都知道,絕不會逾越那根底線。
用人若能用的都是這樣的人才,那便不知會省了多少的心思。
想到此,深感幸運的胭脂雪淺淺勾了勾嘴角,腳下略微一頓,故意等了流蘇幾步,讓流蘇能和自己並肩而走。
人在她的眼裡,從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尤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比起主僕這種等級劃分,胭脂雪更喜歡和流蘇成爲無話不談的朋友。
只可惜。
“呆會兒會有貴客到七姨娘的鶯玲閣來,所以等會兒到了鶯玲閣,就邀上阿珠一起準備好茶好水,知道麼。”胭脂雪語氣緩和了下來,與胭博淵適才爭鋒相對的鋒芒緩緩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