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戰事如雲。
東陽國攻擊北古國,在巫山國的介入下得到一定的控制。
在北古國蒼然夏的帶領下甚至有一定的迴旋。而就在最關鍵的此刻,蒼然夏突然收到撤退的指令,前戰由北古五鬼之一的屏鋒將軍接手。
在立功的緊要關頭被撤了回來,這一切看似來得太荒謬了。而蒼然夏在接到指令後略蹙了蹙眉便點頭答應了。草率的收兵導致士氣大減,至於戰績自然是拱手相讓的。
依荷逑得到消息也是憤懣不平,不過句心裡話,當知道師兄何時返回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種釋然的感覺,恍如某種沉重的東西被卸下。
蒼然夏歸來的那天,依荷逑從早上就站在了門口。
說來也巧,她等了那麼久都沒有見到師兄,暗星公主一出來沒多久蒼然夏就出現了,戎裝戰馬,英姿勃發。
作爲他的妻子,穆荼蘼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緊緊的擁抱着蒼然夏不願放手。
而依荷逑只能遠遠的看着,看着他們擁抱在一起,看着他們肩並肩的走進後花園,然後再回到自己的房內。卸下一身的新衣,讓徹骨的疲憊襲向全身。
“這就是你被撤離前線的原因。”
回來的第二天,依荷逑想把這些時日飛廉樓的狀況向師兄彙報一下,卻無意聽到他們的談論。
“朝廷不會眼看着你匯聚江湖羽黨而不顧的,你現在不僅是個小統帥,還是江湖樓主,再要兵權那是不可能的。”公主有條有理的說着,依荷逑慢慢的靠近。
“若不是江湖中人的協助,我哪能做卓初的對手,難道現在要將追隨我的義士都捨棄不成?”
“不用捨棄他們,只要你向父王承諾放棄飛廉樓,放棄你重塑寒月樓的夢。”
“你說什麼?”依荷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比師兄快到的衝到她的面前,“你剛纔說什麼?”
暗星公主微愕的看着她,略頓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帶着江湖盟主的頭銜是得不到襲軒王的信任,要成爲北古五鬼之一的大將軍,就要放棄飛廉樓,放棄寒月樓。”
“啪!”
依荷逑沒能忍住,在她話落之間,幾乎下意識的揚手揮了她一巴掌。
那一瞬間連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不能接受一個外人的話,可也忘了她的丈夫還站在身旁。垂下麻痛的手,感覺師兄按住了她的肩膀。
然後在依荷逑身後輕嘆道,“不用擔心……會沒事的,回去休息吧。”
寒月樓是依荷逑父親留下的,沒有人能體會到一個樓宇對這個女子是有多重要。所有人不過是利用這個樓而已,襲軒王、太子、羅伊……這些人只要是對自己有益便好,哪管他什麼樓,在別人心中有多重要。
現在又多了一個可恨的公主!
依荷逑握緊手中的佩劍轉身背對着他們,她的師兄沒有責怪她對公主的無禮,只是一如既往的安撫着她,什麼也沒有說讓她回去休息。可就在那一刻她的心莫名的痛到了極點,彷彿這些年追隨的疼痛都累計在一起向她襲來。
她明顯的感覺到師兄在漸漸遠離自己,他會被那個公主帶走,寒月樓也再不會回來了。她將會成爲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人。
依荷逑冷冷一哼,故作堅強的快速離去,留他們單獨在庭院中相處。拐了一個彎又一個彎,過走廊盡頭時,她終於無法忍受的流下淚來。
庭院內,穆荼蘼側身坐在石凳上,臉色火辣辣的痛。忽覺一絲冰涼,竟是他靠來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龐。
蒼然夏有些慚愧,他當時也在氣頭上,一時沒拉住師妹。可這裡是她的家,如果成就一番功名也要撕毀一個人的家園,起碼是依荷逑的話他做不到。
“對不起。”他只能說對不起。
他何曾不知妻子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讓他親手向他人供上一手養育自己的寒月樓,他還是有些抗拒。
穆荼蘼也漸漸冷靜下來,她一直以爲做什麼事都該理智爲先,誰知被她忽略的感性卻成了最大的障礙。“不用說對不起,沒有人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們。”
蒼然夏坐在了她的旁邊,細細的端詳着她。自從娶她過門,這還是第一次仔細的看看妻子的模樣。
肌膚白皙到蒼白,面容姣好,十指修長,故作堅強的眉宇裡透露着她渴望生活的平靜。
“我不在的時候你都在幹些什麼?”蒼然夏轉了話題,故意問得輕巧。穆荼蘼看了他一眼,神情裡頗有防備,“我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嗎?”
蒼然夏輕笑,“如果你指的是監視的話,我並沒有這麼做,雖然我知道你和太子有聯繫。我只是想問你閒暇的時候會做些什麼?”
“樓主也會關心我閒暇的時間?”
“只是隨便問問,我怕你一個女子整天想着策略上的
事,走上極端。”
臉上的疼痛還未消除,穆荼蘼有些尷尬,“我不是說真的要解散飛廉樓,起碼要騙過父王才行,否則他不會給你兵權。”
“我知道。”蒼然夏點了點頭,提醒道,“可是接受不了的不只是師妹,飛廉樓已經成了許多人心中的神話,貿然解散哪怕是名義上的都會引起軒然大波。也許會得到那麼一點兵權,但方方面面的其他影響可能會得不償失。比如,我很可能會因此成爲江湖上的頭號叛徒。”
穆荼蘼不置可否,頓了頓道,“所以……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
“商量?”蒼然夏哼笑,“隨便放棄寒月樓,你有問過我的感受嗎?”
寒月樓又是寒月樓,一提那樓穆荼蘼就一肚子火,“我知道,飛廉樓是建立在寒月樓的屍骸之上的。但寒月樓都是很久已經的事了,現在飛廉樓名聲在外,就算散了,寒月樓也不可能再建立在飛廉樓的屍骸上。而且太子也不會讓飛廉樓實質上解散的,寒月樓永遠都不會有的。”
“太子當年答應過我們,等到時機成熟,他會用他的方式將寒月樓還給我們的。”蒼然夏也同意妻子的觀點,可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起碼當年他就預算到了今天的局面。
關於當年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六哥哥與他們定下什麼契約,穆荼蘼還不算清楚,可是……“既然你們都有計劃,那寒月樓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解決你兵權一事。太子還等着你了。”
蒼然夏起身,頓時覺得自己的妻子中毒太深,“太子長太子短,你那麼擔心他嗎?”
穆荼蘼頓時語塞,愣了愣反駁道,“什麼關心他,我只是覺得他纔是真命天子。”
“你還能看到未來嗎?”蒼然夏搖頭笑笑,“既然我回來了,你就不用操心了,這不是你渴望的生活。”
年輕的妻子毫不領情,執拗的看向他,“國難當頭人人有責,我偏操心。”
“那好吧。”蒼然夏攤了攤手,哄女人他可不擅長,“我會和太子聯繫,事後再跟你商量。你注意休息。”
說着轉身便向書房走去,留下暗星公主一人在這花庭內。
他走之後,整個世界都會變得空空蕩蕩的,他們之間要麼不說話,要麼只能討論國事。別說是夫妻了,連朋友的樣子都沒有。
可想想也不怪,反正她嫁過就是爲了國事,現在又奢望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