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南陵名噪一時的“洛陽明珠”,如今最喜替她鋪路的母親突然暴斃;
在秦沐歌的婚宴之上,她雖然揭開了秦沐歌的真容,但是卻沒有落到半點好,反倒是讓平庸無奇的秦沐歌一飛沖天,變成了人中之鳳。
而她呢?
卻是有家不能歸,只能求助北韓太子韓青峰的庇護鈐。
要知道,在南陵,女子的名聲是最爲重要的,更甭提像秦暖心這樣曾經的大名人了。
如今,她入住北韓太子行宮,也就是默認了韓青峰免去禮節,將她收進房的事實。
這一般般,一種種,即便是放在平常人的身上,恐怕也是沒有辦法輕易放下的。
更何況是曾經被人衆星拱月,如今卻是變成了狗不理的秦暖心?
沈靈之嘴角輕輕一扯,面上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一直就立在一旁的秦暖心自然是不知道沈靈之心底的這一番思量的。
因爲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被容景抱在懷中的秦沐歌身上。
此刻的秦沐歌面上帶着嬌嗔,雙頰微紅,似乎對容景這般毫不顧忌的親暱有些不滿。
可她這表現,落在他人的眼中,就成了虛僞做作,甚至是炫耀的表現。
周圍那些少女此刻,無一不是面露豔羨。
誰不知道容景可是南陵,乃至是全天乾少女的白馬王子呀!
以往她們還會覺得是秦沐歌高攀了,興許心中還會一些念想。
可如今,她們在秦沐歌面前,不免有些自慚形穢。
因爲……
當她們看到容景小心翼翼地將秦沐歌放下的時候,眼中的寵溺和溫柔,這是別人從來就沒有瞧見過的。
而且,他們兩人並肩而行,不管是從容貌來說,還是周身的氣質,都是無與倫比的搭配。
天上一對,地下一雙,恐怕說的就是容景與秦沐歌了吧!
而容景彷彿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些目光,如今,他早已經能夠達到目不斜視的功夫了。
不過秦沐歌卻還是有些不習慣,她微微蹙眉,似乎想要避開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別管他們。”
容景溫醇的聲線低低的在秦沐歌耳邊響起。
可是嘴裡雖然說着這話,容景再擡起眸子的時候,卻是寒光迸射。
那至寒的眸光如同被萬年冰封,但凡是落在誰身上,都足夠讓人周身的血液凝固。
原本全部都將目光落在秦沐歌身上的人,只覺得頭皮一緊,驟然都將目光給挪開了。
而一直靜默地立在沈靈之身邊的容耀,卻是在這個時候,邁開了步子,朝着那對璧人那邊走了過去。
沈靈之眸光一動,望着容耀那目不轉睛的模樣,只覺得又羞又憤怒。
好你個容耀,好你個閔親王府,竟然敢將容耀不能人道的事情隱瞞起來。
想騙得自己心甘情願的嫁進去,然後守一輩子活寡嗎?
當容景和秦沐歌進了後院之後,纔剛剛站定,便瞧見容耀已然是走到了兩人的跟前。
秦沐歌動了動眸子,看向容耀的時候,眼底多了幾分厭惡。
而容耀卻像是沒有回過神一般,那雙眸子死死的落在秦沐歌的臉上。
片刻的怔忡之後,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伸手就要去抓秦沐歌的手腕。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叫衆人都驚得倒抽了一口氣。
誰不知道秦沐歌之前與容耀的過往?
如今,她都已經成了未央王妃,況且還當着未央王的面,他竟然就敢伸手去拉王妃?
眼看着容耀的手就要觸到秦沐歌手腕的時候,一道凌厲的掌風卻是鋪天蓋地的朝着他手腕劈了過去。
容耀在這個時候,總算是回過了神。
他猛的一收,雖然躲過了那斷腕的一掌,卻還是傷到了手背。
那手背之上,頓時血流如注。“啊!”
容耀一聲低呼,下意識的握住了手上的右手。
而容景雖然紋絲未動,但周身已然是捲起了滔天的憤怒波瀾。
那妖冶絕美的臉上也是勾起了一抹危險的笑意,“世子爺好身手,不過下次再伸手的時候,就未必能躲開了。”
這帶着十成警告的話語落在容耀的耳中,叫他心頭一驚。
只是,這個時候,面對這樣的秦沐歌,憤怒早已經大於了害怕。
他強忍着周身的怒意,目光怔怔的望着秦沐歌,一字一句的道。
“我有話想與未央王妃說。”
等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容景那俊臉已然是徹底黑了。
眼看着廣袖之下的大掌已然是凝上了雄渾的內力,隨時都將呼之欲出。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卻是握住了容景的大掌。
他微愣的頷首,卻瞧見秦沐歌面上帶着輕笑,一雙奪目的明眸忽閃的望着自己。
幾乎是在這一瞬間,他便讀懂了裡面的含義。
“不行!”
斬釘截鐵的兩個字,從容景的脣中吐了出來。
倒是秦沐歌也不退縮,只是眸光閃了閃,雙脣也跟着微微一瞥。
那嬌憨的模樣叫容景心頭一軟,可是——
上次她單獨跟容耀相處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叫容景眉頭再一次蹙了起來。
見容景沒有絲毫後退的打算,秦沐歌眼珠子一轉。
她竟然是踮起腳尖,飛快的在容景的臉頰之上親了一口。
“啵”的一聲,清脆響亮,也像是突然點住了衆人的穴道。
那些京城王孫貴胄的少爺小姐們都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們兩個人。
秦沐歌是不是女人啊,怎麼敢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做出、做出這種……
不過,素來就被動的秦沐歌這是第一次主動,卻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也難免叫平素就習慣於戲弄她的容景怔在了原地。
在他錯愕目光的注視之下,秦沐歌飛快的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
容景面上的冷峻鬆了鬆,不過還是面帶狐疑。
秦沐歌委屈的撇嘴,那姿態瞬間便叫容景繳械投降。
他淡淡的擡眸,望向容耀,“如果你再敢動什麼歪念頭,我保證你閔親王府今天沒有一個人能走出去。”
說完這話,他才垂眸看向了秦沐歌,“去吧。”
秦沐歌脣畔一揚,徑直朝着容耀那邊走了過去。
兩人並肩而立,朝着會客廳那邊走了過去。
就在秦沐歌與沈靈之擦肩而過的時候,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線低語道。
“昱國公府的小姐少爺果然不凡,能夠忍常人之不能忍呢!”
說完這話,她復又加快的腳步,朝着容耀那邊跟了過去。
這一番話,無疑於火上澆油。
什麼叫做“忍常人之不能忍”?
她秦沐歌說的是,容耀不能人道之事,還是指自己的未婚夫當中邀有夫之婦私下談話之事?
不過,無論她指的是哪一樁,都足夠叫昱國公府顏面盡失了。
想到這裡,沈靈之腦袋裡面緊繃着的一根弦驟然斷裂開去。
她粉拳一握,朝着容耀離開的方向便呵斥道。
“容耀,你敢去!”
這尖銳的叫聲瞬間劃過衆人耳膜,也叫容耀腳下的步子頓了頓。
原本還是將注意力放在容景身上的衆人,一瞬間調轉了槍頭。
哎喲,那邊小兩口剛剛秀完恩愛,那邊又開始鬥起來了。
這一場宴會可當真沒有白來。
趕明兒又有話題可以說了。
沈靈之一把拎起裙襬,快速衝到了容耀和秦沐歌的面前。
那張俊俏的臉上已然是因爲憤怒也開始扭曲猙獰了。
她雙眸泛紅的怒視容耀,“若不是因爲出了那檔子事情,你當真以爲我沈靈之會答應嫁給你嗎?如今你還……”
沈靈之惡狠狠的瞪了秦沐歌一眼,話還沒說完,便叫秦沐歌給打斷了。
只見她面上露出驚恐之色,身子也是連連後退了兩步,“沈小姐,世子爺只是有話跟我說,你不要多想。”
秦沐歌這模樣,分明就與當初在御花園教訓自己的時候,相去甚遠。
沈靈之這會兒正氣的厲害,見秦沐歌滿臉虛假,更是氣的要發狂。
“秦沐歌,你還敢給我裝。你不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來羞辱我,好報御花園的仇嗎?”
見沈靈之主動提起了這事兒,秦沐歌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她有些驚慌的道,“那個時候你與清華公主幾個人欺負我一個,我也沒告訴任何人,何苦今日拿出來說道?如果沈小姐不願意,那我不與世子爺說話便是。”
說着這話,秦沐歌轉身就要離開。
沈靈之一聽這話,更是氣的七竅生煙。
這個秦沐歌,一句話,便將自己變成了妒婦。
而且,當初在御花園雖然是她們想找茬,但是最後還不是被她秦沐歌收拾的不行嗎?
如今她這麼一說,好像是她受了多少委屈一般。
就在沈靈之氣的揚手就要打秦沐歌的時候,卻是被容耀一把給攥住了手腕。
“沈靈之,你是不是瘋了?”
容耀一把攥住了沈靈之的手腕,瞧着她五官猙獰的模樣,再看看秦沐歌柔弱乖巧的神色,心中不甘怨憤更深。
“沒錯,我就是瘋了!”
沈靈之雙目赤紅,朝着容耀便尖叫出聲。
“若不是你,我怎麼會名聲盡失,還要被逼嫁給你這個不能人道的假男人。”
沈靈之憤怒的吼出“假男人”這句話之後,也是猛地閉上了嘴。
她雙眸圓睜,耳邊響起了周遭接二連三的到抽氣之聲。
秦沐歌嘴角微微一勾,得逞的目光朝着容景那邊遞了過去。
而容景的眼底也是劃過一抹驚奇。
剛纔秦沐歌親自己的時候,直說了一句,讓他等着看好戲。
容景原本還有幾分不放心,不過如今一瞧——
這一切,似乎都完全掌控在自己的小媳婦兒手中呢!
就在衆人都目瞪口呆的時候,只聽得“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陡然響起。
沈靈之整個人已然是被容耀一巴掌打翻在了地上。
她的力道怎麼可能比得過一個男人,被容耀那一巴掌打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腳下也是絆上了一塊石頭,身子一歪,腦袋堪堪撞上了一旁的大理石桌。
剎那間,沈靈之的額頭血流如注。
跌倒在地的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把額頭,當她看到滿手的鮮血之後,尖叫的一聲,兩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叫衆人都驚呆了。
好半響之後,纔有人大喊一聲,“殺人了,殺人了啊!”
一時間,衆人都生怕與這樁事牽扯上關係。
一個個四散避開,甚至連一個要喊大夫的人都沒有。
而就在這鬥亂之中,秦沐歌卻是拎着裙襬,緩緩地朝着容景身邊走了過去。
容耀只覺得腦子裡面緊繃着的一根弦陡然斷了。
他雙目赤紅的衝了上去,一把攥住了秦沐歌的手臂,“秦沐歌,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秦沐歌緩緩的轉過身子,臉上再不復之前的柔弱與不安。
此刻,絕美的臉上只剩下冷冽。
她目光裡面帶着刺骨的寒光,“世子爺,請自重!”瞧見她態度的陡變,容耀算是徹底弄明白了。
剛纔秦沐歌就是藉着沈靈之的憤怒,製造處這一場鬥亂。
這樣一來,閔親王府與昱國公府的婚事,定然是要告吹的!
而且,閔親王府一直都在極力隱瞞自己不能人道的事實,沈靈之卻先昱國公府一步知道了,還在這個時候被激怒的抖落了出來……
這一切,如果說不是秦沐歌所爲,那還能有誰?
想到這裡,容耀只覺得萬箭穿心。
他瘋了一般對着秦沐歌怒吼,“你就這麼痛恨我嗎?一定要這樣報復我?甚至,爲了不嫁給我,故意藏起自己的臉,裝瘋賣傻的纏着我,就是爲了要我把她踢的遠遠的,秦沐歌,你這個女人太有城府,太惡毒了!”
聽到這話,秦沐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她朝着容耀寸步逼近,那周身的氣勢竟然是震的容耀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我惡毒?那你當初聯手秦暖心想置我於死地的時候,又算什麼?”
“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容耀面露震怒,不敢置信的吼出聲。
而秦沐歌的話,也叫衆人將刀子一般的目光投向秦暖心。
“你沒有親自動手,你不過是默許縱容罷了,說起來,若是當初我秦沐歌死了,你也是幫兇!”
秦沐歌冷冷的開口
“如今我恢復真容,你便心有不甘,甚至抱着得不到便毀了的念頭,所以纔會在我與未央王成親之日,潛入未央王府,差點毀了我的清白。你敢說你不會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