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不好了,小皇子在書房昏了過去。”蘇依落剛剛想回榻上接着休息,卻不像外面傳來了心若驚恐的叫聲。
蘇依落聞言連忙跑了出去,“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
“回娘娘,剛剛奴婢想給皇子送些吃的,可是推門進去,卻發現,殿下他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奴才叫了殿下好多聲,可是都不見應答,於是奴才就跑回來通知娘娘了。”
蘇依落還沒等心若說完,便急匆匆的向書房跑去,零亂的髮絲,衣衫不整,顯得那般狼狽不堪。陳徹是陳鳳鳴唯一的孩子,是他和他一生之中最愛的女子的結晶,如果陳徹當真有什麼事,她蘇依落絕跡不能多活一刻鐘。
“徹兒,徹兒,睜開眼,看看母妃,徹兒···”蘇依落跑進書房,先命人封鎖消息,然後又叫人做了些蔘湯,親自爲陳徹喝了幾口,便一直守在他的牀邊,直到,她感覺到陳徹那嬌小的手指微微顫抖,懸着的心才稍稍緩了一口氣。
蘇依落見陳徹醒了,眼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瞬間滑落。她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裡,就像一個母親,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孩子。
心若站在身後,一語不發。蘇依落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母愛的氣場深深的震撼了她。正所謂,愛越深,恨就越深。以陳徹的個性,是無法接受她的。那麼,蘇依落,這個一生都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的女人,她會怎麼做·····
“母后···”陳徹被緊緊地用在蘇依落的懷裡,嘴角淡淡的呢喃着,兩個字。這兩個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蘇依落聞言,猛地一下了子,把陳徹推了開,自己一個人愣愣的站在坐在牀榻上,表情冰冷的可怕。陳徹因爲身子虛弱,沒有準備,一下子栽倒在了牀上。
“娘娘···”心若站在身後,禁不住喊了一句,連忙上去照顧陳徹。
“把他關起來,把他關起來,把他關起來···”蘇依落彷彿失神了一般,不住的呢喃着一句話,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離開了房間。
孩子是一個女人一生的夢想,尤其是像她這種身處宮闈,永遠不能奢望愛情的女人。
這些日子,那張圖紙,那宮門前的一幕幕,還有眼前的這個孩子像鬼魅一般不住的折磨着她。
亙古長歌空遺恨,怎奈的一個淒涼了得。古來萬物皆隨滾滾長江,流逝不在,唯有權勢,可以傲然屹立,千古不倒。身處宮闈,皇子便是權勢最有利的砝碼。
蘇依落伏在案前,靜悄悄的聆聽着窗外的蟲鳴,細細碎碎。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年,錦城相互扶持的日子。鳳軒走了,下一個會是誰呢,會是自己嗎。
想着想着,窗外飛進一張紙箋,蘇依落一閃身子警覺的避開了,看着地上的信箋,回過神來,窗外的一襲黑影已經消失。
她慢慢的撿起來,心中充滿疑惑,紙箋上有夜離的味道。可是,她與夜離明明是昨天才見過,怎會今日又相約見。仔細端詳了筆記,的確是她的手筆。莫非是有什麼事情······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蘇依落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這些日子她雖時常和夜離聯繫,可是爲了避免芸惠妃的懷疑,她們都很小心的選擇時間,間隔也會很長。
而且,按理說,芸惠妃出掉了皇
後這顆眼中釘,下一個目標就會是她,可是,芸惠妃這幾日卻靜得出奇,沒有絲毫異動。
儘管,很多異樣的思緒不斷地在腦海中打轉,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去。
夜未央,蘇依落特地換上了那件珍藏在櫃子底處的夜行衣,入夜出巡,是犯了宮中的禁忌。再加上之前的種種不祥的預感,她不得不小心行事。
荒壇。
蘇依落還沒來得及走進去,就看見宮門外,一襲淡綠色的身影依偎在牆角,她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定睛一看,心中那原本鬱結不得爆發的擔憂在一瞬間徹徹底底的泛濫。那是——夜離。
蘇依落蹲在夜離面前,輕輕地晃了幾下,不見她的反應。她緩緩用手試探了一下,已經沒有了鼻息。她的身體已經將近冷卻,沒有點點溫度。
一股莫名的悲涼,襲上心頭,雖然沒有當初陳鳳軒離世時那般痛徹心扉,可是也難以忽略一條人命的隕落。一雙纖纖素手,緊緊的握住她瘦弱的肩膀,由於用力過度,指節已經沒有了血色,泛起蒼涼的白。突然,手指一陣冰涼,有種粘稠的液體順着指尖緩緩的滑落。蘇依落驚顫了一下,一雙杏花水眸閃過一絲寒光。她順着液體滑落的方向慢慢的向上搜索,胸膛上···那個匕首插入的地方,是致命的一擊。
就在蘇依落意識到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騙局,想要離去的時候,突然身後閃起了明亮的光。紅彤彤的火把,把整個荒壇照了個燈火通明。
蘇依落見狀,慢慢的轉身,芸惠妃和一羣侍衛已經將她團團圍住。而她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躍然於眼底,嘴角處勾勒起讓她噁心的弧度。
她身旁一襲黑衣男子,頎長的身姿,手中握着一把散發着寒氣的寶劍,那張剛毅的容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儘管她很想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和她有什麼瓜葛,但是眼前的形式太急迫,沒有給她一絲一毫的時間思考。
“大膽刺客,膽敢謀害本宮的貼身侍女。”芸惠妃嫣然一笑,面龐上的戲謔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蘇依落靜靜的掃了一眼身後躺在牆角的夜離,那胸口還殘留着沒有乾涸的血跡,這讓她的恨變得更加刻骨銘心。
靜立片刻,蘇依落迅速的向東邊跑去,想要藉着東邊那條細小的小徑便捷的掩藏,以便更好的逃脫。可是,這一幕都被那襲黑衣男子看在眼裡,他以更加迅速的速度,一躍到她的身前,擋住了去路。蘇依落見狀,心裡明白,如果擺脫不了這個人,恐怕難逃這一劫。她在看清了這一點後,迅速的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銅鐵製造的鋒刃在火光的照耀下泛起陰冷的寒光。
她的武功是不錯的,當年在死亡谷鬼醫那裡她不僅學會了些醫術,更趁那幾年的時間,學了一身武藝,也是因此,她才能將那曲鳳舞九天跳得那麼出神,仿若仙子凡塵的偏偏靈秀。
黑衣男子,看見蘇依落抽出的那把匕首,微微的愣了一下,卻在轉瞬之間也抽出了自己的幽冥劍,幽冥劍通體泛着淡藍色的光澤,劍氣所指,一股寒氣包圍縈繞。
蘇依落身姿輕盈,無心戀戰,再有幾個時辰,心若連同衆宮女便會到昭鸞宮請安,那個時候,她一夜未歸之事,一定會東窗事發。她一面吃力地躲避着黑衣男子的攻擊,一面還要忙着找尋一條快速逃脫的路徑,記得額頭上泛起了
細密的汗珠。
然而,黑衣男子似乎看出了眼前這個女子無心應戰,他在想剛剛出現在眼前的那把匕首,以他的功力本可以不出幾招便把她拿下,可是,男子的出招卻沒有如此,相比於一貫的快準狠招招斃命,現在的他更多地是試探性的攻擊。
芸惠妃連同帶來的侍衛站在一邊,火把搖曳的光芒,忽明忽暗的映出她那張似笑非笑的面龐。那樣的表情,彷彿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戲劇一樣,帶着局外人坐收漁翁之利的勢在必得。她不懂武功,自然看不出黑衣男子試探的招式,對於她來說,結果已經胸有成竹,那麼多看一會她的狼狽也沒什麼不好。
蘇依落心不在焉,幾十招過後,便慢慢敗下陣來,無奈的一步一步的被逼到小徑後方的池塘邊上。她踩着崎嶇不平的石岸,勉強的是自己保持穩定,手中的匕首指向對面站在地上的男子。男子,面無表情,手中的幽冥劍輕輕一挑,本想挑下女子臉上的面巾,然而,蘇依落因爲害怕自己身份曝光,縱身一躍,卻不料,幽冥劍陰森的刀刃直直的插進了她的左胸。
蘇依落輕哼一聲,從石岸上失足滑落下來,面容上的絲巾瞬間飄落。男子面容驚異,眼神中一絲奇異的光芒暗暗地閃爍。縱身上前,將跌落的女子結結實實的接在懷裡。
遠處芸惠妃見蘇依落突然引入小徑深處,不見了蹤影,便不急不忙的向這裡趕來,在路上突然聽見蘇依落一聲呻吟,心中更是喜出望外。
蘇依落強忍住疼痛,看見馬上逼到近前的火把,心中焦急萬分,她奮力舉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進了男子的胸膛。男子猝不及防,胸口的疼痛,讓他不得不鬆開手。
蘇依落翻身立地,滿含歉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便捂着胸口,昭鸞宮跑去。
“人呢···”芸惠妃趕到時,蘇依落已經消失在了黑夜裡,黑衣男子,手捂胸口,鮮血從指縫間慢慢的滲了出來。
“她走了···”黑衣男子,望着蘇依落消失的方向,語氣飄渺的讓人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說過話。
芸惠妃氣急敗壞,想要下令斥責,卻又顧忌到了他的身份,再加上,看見他胸口上的傷,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她受傷了對嗎,傷在哪裡。”
男子聞言愣怔了一下,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右腿。”短短兩個字,猶如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溫度。
芸惠妃聞言,一改臉上的煩鬱,“去昭鸞宮。”
蘇依落在黑夜中負傷前行,痛疼讓她有些不堪重負,那把幽冥劍,果然名不虛傳,單單是劍身所散發出的寒氣也足以傷人筋骨,更何況要被那樣一把寶劍深深地刺上一劍。
剛剛走到昭鸞宮,蘇依落還沒來得及靠近,突然寢室門外閃過的一絲火光晃了她一下,剛開始,還以爲是芸惠妃的人已經追到這了,定睛一看,原來是心若提着燈籠站在門外徘徊。蘇依落倚在拐角處,藉着黑夜掩藏着自己的身份。
心若站在門外,徘徊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推門而入,蘇依落緊跟其後,想要看看心若究竟要做什麼。
心若走進內室,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伶俐的塞進了蘇依落的枕頭下面。隨即轉身,四下巡視了一番,見無異狀,便提着燈走了出去。蘇依落隱藏在柱子後面,見心若已走,便走向枕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