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何意?”慶豐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冷意,讓一旁伺候的蔡青也是不禁跟着心中一緊!
惠妃娘娘這話……難道是在說宮中如今有什麼不正之風嗎?
如此一想,蔡青卻是下意識的看向了慶豐帝,心道陛下素來最爲厭惡這樣的事情,也正是因此方纔會將掌宮之權交給了惠妃娘娘,不想到底還是難以控制住。
“回陛下的話,臣妾近來聽聞,宮中似有一些小太監與宮女之間失了界限,是以方纔棄而不用。”儘管已經看出了慶豐帝的不悅,但惠妃依舊是儘量保持冷靜的回着話,未見絲毫的慌張。
聽聞惠妃的解釋,慶豐帝非但沒有理解,反倒是一時間變得更加的怒氣沖天。
一旁的蔡青聽了,心中也是不由得“咯噔”一下!
雖是惠妃娘娘說的含蓄,但是他在宮中待了這麼些年,如何不知道底下人那些髒閹的事情!
難道……如今宮中竟是仍有對食的情況出現?
只是這般一想,蔡青便只覺得心都“突突”地跳了起來。
陛下向來最是厭惡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聽聞惠妃娘娘的意思,卻**不離十就是這個,這宮中……怕是又有好一番鬧騰了吧!
蔡青方纔如此一想,卻是不料再次聽到慶豐帝的聲音沉沉的響起,“既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執掌六宮,爲何不直接處理了事?”
聞言,惠妃卻是趕忙接着說道,“回陛下的話,臣妾已經命人在查探解決了,只不過……”
不知想到了什麼,惠妃的聲音不覺一頓!
隨後她的眸光略有些猶豫的望着慶豐帝,似是在斟酌着究竟要如何開口。
“不過什麼?”見惠妃的話只說了一半,慶豐帝的心中一時間更加的疑惑。
“這當中有些人是鳳藻宮伺候的人,臣妾卻是不敢貿然搜查。”這樣的話,倘或換作是旁人,想來定然不會說的如此直白。
但是惠妃娘娘素來如此,她要麼就不什麼都不管,要麼就會將事情都一五一十的稟明慶豐帝,唯恐日後有人在其中藉機生事。
說起來,自從惠妃執掌後宮之後,倒是當真不曾大舉措的搜查過什麼,但凡是有些宮人犯了宮規,她也不過是按照前人定下的規矩去處理。
不會過分的苛責,也不會隨意的輕縱,再加上已經有皇后和昭仁貴妃在前,想來依照惠妃的性子,便是嚴格也嚴格不到哪裡去。
但是當慶豐帝聽聞惠妃的這一番話時,卻是不禁一愣!
他似是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牽扯到嫺妃,只微微愣神了片刻,慶豐帝便恢復如常,聲音低沉的開口說道,“你既是執掌六宮,宮中有何人違反宮規,你只管處置便是。”
話音方落,慶豐帝便朝着蔡青吩咐道,“擺駕鳳藻宮!”
聞言,蔡青便心知陛下是打算插手此事了,不過這樣一來也好,倘或真的是讓惠妃直接與嫺妃對上的話,他倒是難以斷言究竟何人會更勝一籌。
雖說惠妃如今統理後宮,但是嫺妃也不是吃素的,否則又怎會如此得到陛下的寵愛!
萬一要是恃寵而驕不將惠妃娘娘放在眼中,蔡青倒是一時有些不確定,到底慶豐帝會不會偏幫她。
畢竟照着她如今受寵的程度,總覺得事情很難預料。
而惠妃聽聞慶豐帝擺駕鳳藻宮的話,便也上了轎輦,一路追隨而去。
她今日來此的目的本就是這個,就算要搜查鳳藻宮,那也要陛下在當場纔是。
否則的話,嫺妃也同樣位列妃位,她並不能輕易的發落她,到最後還是要稟明陛下。
屆時已經事過,還不知嫺妃要如何辯駁,莫不如就讓這一切都發生在陛下的眼前,也是令她難以輕易狡辯。
俗話說,捉賊拿贓,總要是當着陛下的面在鳳藻宮搜出什麼來纔是,唯有如此,才能令嫺妃沒有翻身的餘地。
原本今日慶豐帝便說了晚膳要在鳳藻宮用,是以當鑾駕浩浩蕩蕩的到了鳳藻宮門前的時候,嫺妃便已經妝容精緻的候在了那裡。
但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同來的人竟然還有惠妃娘娘!
看着那個站在慶豐帝身邊的女子,嫺妃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不知惠妃怎地會與陛下一同來了這處。
“臣妾參見陛下,見過惠妃姐姐。”顧不得心中的疑惑,嫺妃趕忙上前朝着來人問安施禮。
“愛妃平身!”說着,慶豐帝便伸手虛扶起她,眸中隱隱帶着絲絲笑意。
見狀,蔡青下意識的就朝着惠妃看了過去,果然見她也眉頭深鎖的望着這一幕。
可他心裡知道,惠妃之所以會露出如此神色,並非是因爲嫉妒嫺妃能夠得到陛下如此對待,而是詫異於陛下的情緒。
明明方纔還神色不虞的樣子,何以在見到嫺妃的時候就全然不見了。
不止如此,因着惠妃的心中對此有些疑惑,是以再方纔見到嫺妃的那一瞬間,她便不着痕跡的一直打量着陛下的面色,果不其然見他的眼中豁然一亮。
至此,她心中卻是愈發的確定,陛下對嫺妃的態度已經不僅僅是寵愛那麼簡單,似乎……隱隱帶着一絲依賴。
這般一想,惠妃的心中卻是不禁一緊!
身爲帝王……竟是會依賴上一個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而他所依賴的那人,甚至還只是一位宮妃!
嫺妃……她難道是想要干政嗎?!
想到這,惠妃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爲難看,忽然聽到一旁的笑聲,她方纔回神。
看着慶豐帝與嫺妃在前面說說笑笑的樣子,她的心中卻是愈發的沒底。
待到進了殿中之後,嫺妃方纔終於再次將目光落到了惠妃的身上,“惠妃姐姐想來還未曾用膳吧!”
眼下這個時辰同陛下一道過來,定然是還未來得及用膳的,嫺妃只略微一想便也可以猜到。
聞言,惠妃看了看慶豐帝神色尚佳的樣子,便微微笑道,“正是。”
陛下還未曾用膳,她此時說明來意倒是有些失了準頭,何況陛下已經知道了此事,卻不曾開口提及,她則更加是不能先說。
“那便在此……”
“近來宮中都有宮人有違宮規,此時你可知曉?”打斷了嫺妃正在說着的話,慶豐帝的臉色雖是未見不悅之色,但是卻已經嚴肅了下來。
瞧着慶豐帝這忽然之間就變的臉色,惠妃便一時沒有開口。
左右有陛下先同嫺妃周旋,她倒是先不用說些什麼,也好瞧瞧她的反應。
“有違宮規?臣妾不曾聽聞此事!”不知爲何慶豐帝會忽然說起此事,嫺妃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無辜的樣子,眸中滿是疑惑的望着他。
“你宮中可有那般行髒閹之事的人?”說着,慶豐帝的聲音卻是忽然冷了下來,眸光也漸漸變暗。
話音方落,嫺妃卻是不禁下意識的不斷搖着頭。
宮中素來嚴禁對食的情況,她的宮中倘或是有何人行此事的話,早就被她處置了,那裡會等到陛下親自來查!
不過……想到什麼,嫺妃的目光卻是不禁瞟了一旁的惠妃一眼,心中略有些明白了過來。
她便說,好端端的陛下怎麼會忽然問起此事,原是有她在背後攛掇着。
這倒是也正好,她正想着該如何奪了惠妃手中的權柄呢!
誰知她竟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只是嫺妃的心中卻是難免有些奇怪,惠妃怎地會忽然向她發難,照理說……她既不爭寵也不專權,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纔是。
還是說,這是她受了何人的指使,方纔會如此行事。
想到可能會利用惠妃的人,嫺妃的腦中將可能的人選都過了一遍,卻是最終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只除了——慕青冉!
不管怎麼說,惠妃都是這後宮的主事娘娘,一般的人自是無法將她如何。
再加上她膝下不過十公主一個女兒,不會對其他的幾位皇子造成奪嫡的威脅,自然也不會有人刻意去威脅他做什麼。
是以思來想去,嫺妃覺得還是慕青冉最有那個可能。
何況她素來與十公主交好,想來藉此讓惠妃做什麼也並非難事。
“臣妾素來知曉陛下嚴禁此事,自然不敢縱容宮人。”一邊說着,嫺妃只趕忙起身跪到了地上,臉上滿是委屈之色。
見狀,慶豐帝的眼中卻是幾不可察的劃過了一抹不忍,卻是很快的被他掩飾。
“話雖如此說,可是近來多有宮人謠傳,還是要仔細查探一番,方纔不會落人口實。”
聞言,嫺妃的眉頭卻是不禁緊緊的皺起。
惠妃既是大張旗鼓的將陛下都搬了出來,難不成是已經將局都布好了,只等着自己深陷其中嗎?!
“可陛下……一旦搜查之後,不管臣妾的宮中究竟有無此等違反宮規的人,這倘或是傳了出去,臣妾的名聲便也毀了!”說着,嫺妃的眼睛卻是不覺漸漸紅了起來。
只要今日陛下下旨搜查了鳳藻宮,那麼想來不日就會傳的沸沸揚揚,宮人如何旁人尚且不會說,但是她身爲一宮主位的娘娘,想來也會被人誤解。
雖說她如今得到陛下的寵愛是不假,但是女子的名聲何其重要,這也關乎到將來的諸多事情。
這般一想,嫺妃卻是更加的確定,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被搜宮。
聽聞她這般一說,慶豐帝的神色也是不禁有些躊躇,倒是一旁的惠妃,忽然開口說道,“非是針對嫺妃妹妹一人,便是本宮自己的宮中,早前也已經搜查過了。”
開始將此事稟明陛下之前,惠妃就已經料到了會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是以她早前便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未免嫺妃會說她是故意針對她,不僅是華清宮,便是其他人的宮中也進行了搜查,倒是真的被她查出了什麼。
只是對於不同的情況,相應的處罰也是略有不同。
聞言,嫺妃臉上的表情卻是不禁一僵!
如此一來,惠妃便等於是將她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連她自己的宮中都已經搜查過了,若是自己再攔着的話,倒是顯得她有些做賊心虛。
而且嫺妃明顯感覺到,陛下在聽完惠妃的話之後,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愈發的犀利。
若是再不表態的話,難保不會引得陛下不悅,屆時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是妹妹思慮不周了,還望惠妃姐姐莫要見怪。”轉頭朝着惠妃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嫺妃的臉微微有些泛紅。
慶豐帝見她這般模樣,卻是不禁也跟着露出了一絲笑意。
一旁的蔡青見了,卻是趕忙上前請旨,打斷了他的思緒。
見狀,惠妃的眸光卻是不覺一閃!
是巧合嗎?
怎地覺得方纔蔡青的舉動,竟是有幾分刻意要打斷陛下的意思。
難道……他也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兒了嗎?!
這般一想,惠妃倒是覺得極有可能,畢竟他一直都跟在陛下的身邊伺候着,倘或是他有何風吹草動的話,蔡青一定是第一個注意到的。
但是既然有所疑惑,爲何不見他有什麼舉措?
照着蔡青對於陛下的忠心,不該是放任不管的!
可是隨即想到自己如今的行爲,惠妃卻是恍然大悟,便是連她都不敢輕易聲張此事,只能暗中偷偷透露給青冉和傾辰知曉,更遑論說是蔡青了!
不過……日後倒是可以同他通通氣,煩他留意着也是好的。
這邊惠妃在此心中思緒不斷,而嫺妃也是微微低着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總覺得事情沒有惠妃說的那般簡單,此事若當真只是惠妃管理後宮那麼簡單的話,倒是沒什麼好在意的。
但萬一真的是慕青冉的計策呢!
那便一定是事先計劃好的,她冷眼旁觀了那麼多次慕青冉同旁人交手,每一次都是險象環生,不到最後一刻,似乎所有人都以爲她會敗了。
可事實上,每一次她都能夠在最後關頭化險爲夷,甚至是扳倒對方。
因此不是她喜歡自己嚇自己,實在是慕青冉的手段太過令人防不勝防,她恐待到自己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被摧毀了!
相比於這兩人心中的無限思慮,倒是慶豐帝顯得有些神思不在,只是一直目光直直的望着某一處,視線落在了不知何方。
鼻息間隱隱傳來了一股難以言說的香氣,莫名的令人覺得心下歡愉,像是一直在躁動的心終於得到了難得的安寧和平靜。
原本等的有些不耐煩的情緒也好似漸漸得到了安撫,慶豐帝的目光慢慢收了回來,最終落到了嫺妃的身上。
她的身上便一直隱隱帶着這種香氣,說不清道不明的令人覺得迷醉。
“啓稟陛下!老奴前來複命!”說話間,便見蔡青身後帶着幾名素日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幾人一起進了殿中。
“如何?”
“回陛下的話,老奴……搜到了一些東西。”說話的時候,蔡青的語氣略有些小心翼翼,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甚至是頓了一頓。
聞言,慶豐帝的眼神卻是瞬間變得極爲陰鷙,目光兇狠的可怕。
而嫺妃聽聞蔡青的話,卻是整個人都僵愣在地,從腳底寒到了頭頂。
居然……真的搜到了東西!
想到什麼,她只猛地轉頭望向了惠妃,卻是隻見對方似是毫無所覺的站在那,未見絲毫的異樣。
“呈上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熟悉他的人便可知,這已經是動怒的前兆。
話音落下,蔡青卻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有些不敢輕易將那般髒閹之物呈到御前來。
“朕赦你無罪!”只看着蔡青頗爲爲難的神色,慶豐帝便心知他是擔心被問罪,便語氣頗爲不耐煩的說道。
聽聞慶豐帝如此一說,蔡青方纔轉頭朝着一旁的小太監示意了一下,隨後親手奉上了一個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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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宮斗的故事原型,是田貴妃爲了和周皇后爭寵,在崇禎帝面前陷害她滴事情,有興趣的小夥伴可以看看(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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