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來了，那我老頭子就先回去了。”老人道。
“啊？師傅你要走了嗎？”怎麼不多待一會兒，感覺像是她來了趕走了他一樣。
不過，走了也好。她要問李清一些私人問題，老頭子在這裡還有些不方便呢。
老頭子看着李清，意味深長地道:“你呀，就是憂思太重，整天想太多，把心思收收，心病沒了，身體也就跟着好了。”
李清淡淡一笑，微微頷首，道:“多謝老師，弟子會記得的。”
他想了什麼？
他的花期很短，短到必須把別人一生要做的事情放在十幾年的時間做完。
他能不想嗎？
就算他不爲自己着想，他也要爲其他人着想。
有那麼多人關心他，他的心裡還裝着一些人。萬一，萬一他一不小心離開了，他們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就像個小傻瓜一樣，默默地守候在他身邊，可是，他怎麼能給她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那你走吧，我留下來陪着李大哥。”沈雲纖道。
老頭最吹了吹鬍子，叮囑道:“你個小丫頭沒個分寸，什麼事該管什麼事不該管，心裡該明白。
這小子看着沒什麼大問題，那是因爲他懂得剋制。你可不要牽動他心緒，否則我老頭子爲你是問！”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那麼兇幹什麼。你快走吧，我知道的。”沈雲纖把老人推出院子。
看着老人離開的背影，還不忘叮囑道:“師傅啊，你沒事就別過來了。”
老人沒好氣地回過頭來，罵道:“我看起來很閒嗎？沒有時間管你，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只是，那小子的命是我救的，寶貴的很，你要是敢把他氣着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哼！
別以爲你有龍澤保護我老頭子就動不了你，我老頭子雖然不願意和小輩動手，不願意讓別人說我欺負晚輩。
但是，我老頭子除了治病救人，還跟師傅學了些毒理，要對付你個小丫頭還是沒問題的。”
沈雲纖對着老人吐了吐舌頭，調皮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故意氣李清呢。
沈雲纖跑到李清身邊，笑着問道:“李大哥，你想不想喝茶？”
李清搖頭，道:“我不渴，你要是渴了，自己去倒就是了。”
李清伸手指了指桌上，示意沈雲纖自己動手。
沈雲纖本來不想喝的，但不知道爲什麼，就順着李清的意思，給自個兒倒了一杯茶。
她細細品了一口，沒什麼味道，再來一口，還是沒有味道，怎麼跟白開水一樣呢？
沈雲纖帶着疑問，看了看乾淨的茶杯，沒水了。於是，掀開茶壺，果然是白開水。
“難怪大哥不喝茶。”沈雲纖笑着走到李清身邊，把手裡的杯子對着他，“原來大哥是喝不起茶。”
李清忍俊不禁，這天下說他喝不起茶的人，怕是隻有沈雲纖了吧。
“那雲纖可能救濟我一二？”李清配合道。
沈雲纖趕緊揮手，拒絕道:“我手裡可沒有好茶葉，就算有，李大哥也看不上啊。所以，我就不丟人現眼了。”
他府裡招待客人的茶葉是頂尖的毛尖，能沒有好茶嗎？
她不過是想調侃他一二，他竟然順着她都話找她要茶，這人還真說得出口。
“我連茶都喝不上了，哪裡還會嫌棄。再說了，我是很相信龍兄的欣賞水平的。”李清道。
沈雲纖偏頭想了想，這話是不是在說他不相信她的欣賞水平呢？
“李大哥，你這話可傷人了啊。”沈雲纖不滿道。
誇龍澤可以，可是別拿她做對比啊。這跟小時候家長拿別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家的孩子做對比有什麼區別？
不好不好，此舉不可取。
李清見沈雲纖一副認真的樣子，笑着拱手道:“那我就在這裡給雲纖陪個不是。”
“哼！”沈雲纖插着腰，道:“李大哥這賠不是太簡單了吧，一點兒都不符合你高大尊貴的身份。”
李清扶額，苦笑道:“那雲纖說該如何是好呢？”
身份尊貴本來是個不錯的事，怎麼到了沈雲纖這裡變成了累贅了。
“嗯，讓我想想。”沈雲纖一拍手，道:“有了，李大哥如果有什麼好東西，不如拿出來，讓我開開眼。”
言外之意，她若是看上了什麼，那就是她的了。
當然了，她不會貪心，挑那麼個一件兩件就夠了。
“可以，我一會兒讓無爲帶你去庫房看看，你看上了什麼自己挑就是了。”李清爽快道。
說起來，他這個李大哥還沒有給沈雲纖見面禮呢，趁這個機會，送她些她喜歡的東西也不錯。
沈雲纖卻搖了搖頭，道:“不好。”
李清不解，問道:“爲什麼？”
他都讓她自己挑了，不管什麼都可以，還有什麼不好的？
沈雲纖猶豫了半晌，才緩緩道:“這樣做的話，好像有些刻意啊，我不好意思呢。”
李清看着沈雲纖彆扭的樣子，一時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介意的。”
“你當然不會介意，可是別人呢，我可不願意別人說我對李大哥好是爲了李大哥府裡的寶貝。”沈雲纖嚴肅道。
寶貝不寶貝的是其次，她可不能讓這友誼蒙上銅臭。
李清爲難了，試探道:“要不，我這裡收到了些好茶，你拿去？”
“嘿嘿！着個可以。”沈雲纖歡喜道。
好朋友之間送個茶葉就沒人能說什麼吧。
而且，以李清的品味，他收的好茶肯定不是凡品。
這茶啊，興許比那些個物件還要珍貴呢。
“多謝李大哥，對了，這是千萬不要告訴常安。”沈雲纖叮囑道。
“爲什麼不能告訴常兄呢？”李清問道。
“我這是爲李大哥好，常安那傢伙，什麼事都要摻和，要是他知道我拿了你的茶葉，保準也要找你要。”沈雲纖道。
李清恍然大悟，很是上道，“那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
沈雲纖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她有了常安沒有的東西。等回到帝都她再告訴常安，那時候，常安就算想要也沒辦法了。
想着想着，沈雲纖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肩膀也是一抖一抖的，看上去有些不正常。
“你這是怎麼了？”李清擔心地問道。
沈雲纖收回思緒，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不是什麼要緊事。”
李清點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有些尷尬。
李清還是和平常一樣，悠然自得。
沈雲纖就沒那麼好受了，她本帶着目的過來的，她現在正想着要怎麼開口呢。
都怪老頭子，沈雲纖恨恨道。要不是老頭子說什麼不要惹李大哥情緒波動，害得她都不敢輕易說話。
“你還有什麼事嗎？”李清問道。
“沒什麼事。”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
“就是因爲沒什麼事我纔在這裡啊，龍澤忙，常安忙，似乎就這有李大哥這裡不忙。還有，就連倩兒也忙。”沈雲纖小心翼翼試探道。
她裝作無意地看了一眼李清，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道:“李大哥該不會嫌我煩了吧？”
“沒有，只是我這人無趣得很，怕你在這裡無聊。”李清道。
他整日除了靜坐就是靜坐，一般情況下都是在看賬本。這幾天因爲龍澤他們來了，他才把那些事情緩了緩。
“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樂子啊，而且，兩個人無聊總比一個人發呆的好。大哥，我能問你問題嗎？”沈雲纖問道。
“可以。”
“你和老頭子以前就認識吧？”沈雲纖問道。
“嗯。”他的命是老師救的，老師沒年都會抽時間過來看他。
“那你也是師傅的徒弟嗎？”她剛纔聽李清叫老頭子老師，老頭子對李清的態度也挺好的，所以她纔會這麼問。
“不是，老師並沒有收我爲徒。只不過老四對我有救命之恩，又對我多加照顧，所以我才稱他爲老師。”李清解釋道。
老人曾經想收他爲弟子，他拒絕了。他在醫術上極具天賦，只是，他本就是個病人，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還拜師傅做什麼。
老人知道了也不強求他，但又不願意浪費他的一身才華，於是留給了他一本醫術，裡面記載了許多珍貴的手記。
後來，他見孫倩對藝術感興趣，就把她介紹給了老人。
老頭子也擔心李清的身體，便收下了孫倩，想着留下一個懂醫術的人照顧李清也是好的。
於是，孫倩成了老人的弟子。
他這些年一直認真鑽研，研究了個透徹。老頭子來的當天晚上，就到他房裡來了，專門考他。
還好他認真學習了，要不然老人肯定會罵他。
“沒想到老頭子人還挺好的，不過，他只對你們好，對我總是兇巴巴的，好像我欠了他金元寶一樣。”沈雲纖癟嘴道。
她就不明白了，她長得還算討人喜歡的，那老頭子怎麼就不能像別人一樣，對她態度好些呢？
除了兇她就是看不順她，她這個當徒弟的，表示這差別待遇有些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