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歷20028年5月22日零時四十三分,伊瑪拉市郊七號公路,一輛寶石藍色的敞篷跑車,在高速公路中飛馳。
車子是28年的新款。整體的輕型超合金結構加上7.2匹天然晶石動力,令它在2.4秒內便可加速到130公里的時速,最大時速更可達到412公里。流線型的車體在沉穩中又帶着車主人的自信張揚——正是伊瑪拉東勝娛樂董事項日行的愛車。
不過,現在開車的人卻不是項日行。
戴着風鏡,坐在駕駛位上盡情享受速度激情的丁凌音,系在頸上紅色絲巾在暗夜飛揚,宛如火焰升騰。
他們前往的目標所在離出發點的距離要比另外一組遠三倍以上的距離。在黑髮少年站在大廈天台向下眺望之時,他們還在半路之上。
不過,對於兵分兩路的行動計劃,沒有人提出異議。做爲長久合作的夥伴,大家都很清楚,正如黑髮少年所評價的,現在坐在後排車位,叫做南天一的少年,他的戰術規劃能力確實在衆人中最爲傑出。
像他們這種沒有上下主從之分的鬆散聯盟,做爲行動的領導者,要想得到他人的認同,使人樂爲所用,領導人的自身能力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事實上,當黑髮的少年提出目標和計劃,同南天一商議,共同補充完善後,到了實際執行階段,做爲行動的最高指揮者,兩人的能力可說是不分軒輊。但另一方面,雖然計劃的完成度幾乎達到完美,但這二人行事的風格手段卻迥異。
黑髮少年在下達指示的時候,其命令往往簡單隨意,留給執行者相當的自主性。只要達成目標,他並不在乎執行者使用的是怎樣的手段。同時,從童年時便已習慣於冒險生活的黑髮少年,樂於看到事情出現他預料不及的變化。
“犯錯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世事難料,凡事不可能百分百按照設定的方向走。只要根據實際情況,及時做出修正就可以了。人生之所以繽紛五色,就是在於它的不確定性。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切就盡在掌控之中。”黑髮的少年帶着滿不在乎的笑容,這樣說道。
而南天一在領導行動的時候,指示總是儘可能的詳盡。行動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南天一都已考慮周全。將會出現的任何意外,他都已做出準備,使之成爲計劃內的一部分。對他而言,沒有計劃外狀況存在。
“雖然在達成一個目的之時,可能有千百種方法,但其中無疑只有一種最爲有效。條條大路通羅馬,但最短的距離,卻一定是直線。可以不必犯錯,就儘量避免犯錯。很多時候,一個小小的失誤,造成的後果便足以致命。”南天一這樣說過。
“如果要追求刺激,享受一個夠high的夜晚,就去找歐陽。如果第二天一早還有其它事情要辦,想要心情平靜,睡個好覺的的話,就加入到天一的那一組。”――這是衆人對他們兩個的評價。
而當在進行最重要行動之時,像今晚這樣兩人同時出動,各自帶隊,互相回援的這種被稱作――‘雙頭蛇’式的戰法……在‘一年戰爭’的後半,一直是衆人用以克敵制勝的絕佳手段。
“天一,你對這次的事件,究竟瞭解多少?”保持車子的高速不變,用一隻手利落的將車從七號公路轉入到五號公路,凌音問道。
“我能夠實際掌握的資料,都已經在這上面了。”拍着膝上的文件袋,南天一說道,“要再念一遍給你聽嗎?”
“我對那個沒有興趣。”凌音皺眉,“我想要知道你的判斷。”
“我個人認爲,過去我們一年所做出的種種努力,今晚纔是終結。”望着從身側飛掠而過的樹影,南天一說道。
“你是說一直在幕後操縱珍獸買賣的那個組織……那個暗黑教派中的瑞斯教團?”從後視鏡中觀察着南天一的表情,凌音問道。
“‘一年戰爭’只是場局部戰爭。”南天一道,“儘管今天到場的各位都或多或少對那隻幕後黑手有些瞭解,但大家應該注意到,在公開場合不管是我還是歐陽都沒有提到過瑞斯教派的名字。”
“近二百年來,伊瑪拉都市一直是瑞斯教團經營的重點。今晚在場的各位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頂尖的人物。但是,隨着‘一年戰爭’的深入,想必我們已瞭解到瑞斯教派的強大。那是更凌駕於三大暗黑教團之上的力量。根據我們兩個的計算,憑我們現在的力量,還不適宜同其進行正面交鋒。裝作對其不完全瞭解,把衝突控制在城市戰爭的範圍之內,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因爲不知道瑞斯教團一直對伊瑪拉都市感興趣的原因,對瑞斯教派中超出規格外的人物的到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博德和塔拉斯的這次意外,很可能是瑞斯教派中的高層人物出手。雖然不知來的人是誰,有着怎樣的目的,但迅速做出迴應,才符合我們的禮數。按歐陽的說法,被人掌摑了左臉後,一定要在右臉也被摑的之前反打過去,纔不會被人小看吶。”
“如果我的計算不差的話。今晚的兩個所在,一個會是交易地點和普通陷阱,另外的一處,則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遭遇到意料之外的強敵。”
“意料之外的強敵嗎?”聽完南天一的話,凌音低頭,若有所思,幾乎忘記自己正在駕車。慌得項日行在一旁不住提醒……
“凌音,前面!看前面!當心!……六個月不到你已經撞壞我三輛車了,這個老婆可是我上個月新買的,我和它還在蜜月期,請你一定手下留情!~”
“前面就是了。就在前面那塊紅色界石前停車。”和痛心愛車的項日行及眼望窗外隨時準備跳車的江繼酒相較,南天一表現的要鎮靜許多。
“沒有問題。”雖然看似沒有怎樣看路,但隨着一個漂亮的平移,拌着清脆的剎車聲,丁凌音把車穩穩停在指定所在。令項日行更加確信,自己的前三輛車完全是丁凌音爲了換新車開,故意撞壞的。
在停車的瞬間,所有車燈也同時熄滅。
〔瑪麗、安娜、朱迪!~〕不說項日行暗中痛心疾首,車中的其餘三人各自觀察着周圍的環境。
“這裡靜悄悄的,不太像是要進行交易,倒是殺氣騰騰的等着要屠宰某人的樣子。”黑暗中,望着前方50碼貨倉鐵門兩旁的昏暗燈光,江繼酒說道。
“不錯,從我們身前十步的距離算起,到大門外的二十一個狙擊點全部有人守候。如果說單純是爲了保護交易安全,人也太多了一點。”觀察過周遭環境,低頭對比手中照片的南天一說道。
“怎麼樣,你已經事先掌握這裡的防禦漏洞了吧,我們是要迂迴進攻還是直接這樣衝過去?”坐在南天一旁邊座位的江繼酒問道。
“按照我的計劃……”南天一慢吞吞的說道。
沒等他說完,丁凌音已離開了駕駛座位,將車前燈再度打開的她,窈窕的身形完全暴露在燈光之下。
“走開!你們會妨礙衆人的視線集中到我的身上。”凌音冷冰冰的對慌忙衝下汽車,在身邊殷勤充當護花使者的兩位男子說道。
“妨礙視線集中嗎?那樣的話,與其我們退開,你倒不如再少穿一件衣服。”和充滿紳士風度,含笑站過一旁的項日行不同,眼見好心沒好報,江繼酒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抱着小腹,再次蜷縮在地。隨後,一件火紅色的上裝拋落在他的頭上。
一體式的低胸晚裝被隨手破爲兩段,上身只有薄薄一層束胸的丁凌音雙手高舉過頭頂,在緩步前行中曼妙的身姿以一種奇特的韻律輕輕搖擺,正如神話中月色之下輕歌曼舞的性感女神。
“這……這……一年來我一直在等待有這樣的一天。”目不轉睛盯着面前的火辣胴體,項日行一臉的陶醉,“我今晚能到這邊來真是太幸福了。簡直是死而無憾。”
“看來。你剛纔的那番話,真的是很有效果。因爲擔心另外一邊的情況,凌音她這次可是出血大奉送了吶。”退到南天一的身側,項日行低聲道。
“按照我的計劃……正是這樣。”帶着一切如預計發展的篤定笑容,南天一道。
說話的同時,兩人在心中計算好時間,同時轉頭,閉上雙目。
隨着凌音左手腕的白光閃過……她的身畔再次有人形玩偶出現。這一次出現的數目遠較前次爲多,人偶的面目也多爲模糊不清。而在人偶出現的瞬間,早有準備的項日行、江繼酒、南天一三人已同時出手……掌劈指戳,在人偶落地前的短短數秒時間裡,將其全部破壞。
三人出手時的速度和力量並不是在單純破壞一件脆弱裝飾那樣簡單,他們每一人都使出對付真正敵人時的力量,攻擊點也都選在頭、頸、胸、下腹等關鍵部位。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偶更是由剛剛還一臉痛楚蜷伏於地的江繼酒擊破。
“託凌音你的福,從這裡到大門這段距離的伏擊者應該已經全部清除了。”迴避丁凌音的眼光,江繼酒四下張望道。
“全部清除嗎?那麼從門外設伏的這些人的水準來看,這些人還算不上什麼好手。你所說的超出水準之外的強敵,不大可能會在我們這一邊了。”臉頰上帶着一抹體力透支後的嫣紅,垂頭看着地上散落的殘骸,丁凌音平淡的語氣中有着一絲掩飾不住的擔心。
“我想凌音你的判斷正確。如果裡面真有高手坐鎮的話,他們自重身份,不會在外面安排這些雜魚丟臉。”南天一微笑道,“不過,我們卻還是要繼續深入。因爲,裡面很可能還有十幾位女孩在等待我們救援。”
“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吧。”盯着眼前的少年,丁凌音同樣微笑道,“知道這一邊沒有高手坐鎮的事?”
“我事先也並不十分肯定。”覺察到凌音笑容中的危險因素,南天一在迅速退開半步的同時馬上撇清,“只不過,當初我和歐陽早有協定,一旦出現今晚這種情況,我會把強敵存在可能較大的一方交給他處理。”
“果然是這樣。”項日行聳肩道。
“你也早就知道了!?”轉過頭,瞪着項日行,凌音的嗓門提高了三度。
“我……我也不是早就知道了。”吞下一口口水,項日行吃吃道,“但對付超出水準的高手,歐陽一向很有一套。你還從來沒見過歐陽與人動手吧?”
“動手?”凌音怔了怔,她此時才發現,認識一年多來,她確實從未見過黑髮少年和人交手。
“那又怎樣!?”凌音皺眉道。
“那也沒有怎樣。”窮追猛打之下,項日行已是額頭見汗。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笑道,“只不過……因爲……”
“因爲,我們對歐陽有信心。”知道項日行面對的窘境,雖然對眼前這位平日一貫喜歡以大姐姐自居的女子也有三分忌憚,南天一還是出口解圍道。
“我們相識的那次遊戲對戰,歐陽每戰敗一次便會換一種完全不同的戰法,同時也完全吸收了前次失敗的經驗,越戰越強,愈挫愈勇,是不可多得的將才。一年戰爭的洗禮,足夠令我們所有人脫胎換骨,何況是歐陽。再說……”他笑了笑,接着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今天楊的身邊……”
“還有着一位勝利女神在的。”
風聲自耳畔滑過,溫柔如情人低語。從擁有記憶時起,少年就很享受自高處躍下的感覺。
把自己置身於三維虛空,感受自己和星球之間的純粹聯繫,每每令他的精神和肉體都得到絕對的放鬆。
在半空中凌空翻身,少年校正了自己下落的方向和身姿,讓自己保持頭上腳下的直立體位。但不管採取哪一種姿態,少年都沒有試圖利用空氣阻力來減緩自己下墜的速度。相反,他一直在儘量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而161米的垂直距離令少年的身體在接近地面之時……
已達到接近一級方程式賽車的高速。
六十公斤的血肉之軀以這樣的速度同地面相撞,唯一的下場就是粉身碎骨。
雖然知道少年不會自尋死地,但在少年躍下的第一時間便急忙衝到防護臺前向下眺望的女孩,在最後的那一秒鐘下意識的絞緊雙手,幾乎不敢面對將要發生的事情。
【能力發動!】
就在距地面不到三點五釐米的高度,少年下墜的身形突然停頓,在瞬間達到了完全靜止狀態。當少年的雙腳接觸地面之時,他連地上的灰塵也沒震起半分。
【三點三五釐米!新紀錄!!】
在少年高舉雙手,飽含熱淚,向暗夜虛空無數假想觀衆頻頻致意,感嘆新紀錄誕生的同時……
少年身前百步之外庫房的合金安全門,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擊出一個人形凹洞。切面邊緣平整,宛如刀割。室內的光線透出,原本憑人耳幾乎微不可聞的樂聲,也一下變得清晰起來。
低讚一聲,少年舉步前行。神態從容,步履輕鬆,猶如閒庭信步。在從如同爲自己量身定做的缺口中走入之時,也沒有擺出半點防衛體態。好像只是受老朋友邀請參加茶會,而不是暗藏無盡殺機的鬥場。
庫房內的空氣清爽乾燥。品字形的巨大倉庫中,數以萬計的藏品被小心保藏,安置在玻璃鋼架上。
和三十年前自對面雙子星上躍下的建築商人不同,這所庫房的主人可是一位精明的投機家。
同樣是在三十年前,這裡的主人開始在世界範圍大量收集藝術品。他的對象不是已經功成名就,動輒以千萬天價出賣自己作品的知名藝術家,而是憑自己的專業眼光尋找小有名氣卻又未逢其時的畫家和雕塑家的優秀創作。
三十年後,隨着金融經濟的持續升溫和藝術收藏熱潮的興起,這裡的雕塑和畫作同主人一併收集的爲數不少的古董傢俱及樂器在總體價值上已經升值了百倍。爲了保護這些藏品,這間庫房二十四小時都有專業的保全人員負責看守。在平日裡,非法侵入者在踏進庫房的第一步,便會發現自己已被至少二十位全副武裝的守衛包圍。
不過今夜從正面直接破門而入的黑髮少年並沒有受到這樣的招待。除了樂曲的演奏者,少年沒有見到任何人在場。
面對用粗暴手段,直接擊破大門的闖入者,黑髮少年對面,坐在一架中古斯坦威鋼琴之後,一身純白晚禮服,全神貫注於指下黑白琴鍵的中年男子,依舊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中。
伏在兩側聆聽琴聲的兩頭猛獸身長几乎同人等高,犬頭、獅面,虎爪、豹腰,抿耳低頭,狀似馴服,望着少年的暗金色眼眸中卻充滿凶氣。
將兩手反背到身後,少年一面悠閒的四下張望,一面繼續向前直行,直到伏在鋼琴兩側的猛獸,弓起背脊,發出低低的咆哮之時,才暫停下腳步。
受腳邊異動的影響,琴音終於停止,演奏者終於擡起頭來。
“打擾別人演奏的少年啊,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藍灰色的眼瞳中清楚的倒映出少年的容顏,充滿藝術家知性之美的臉上,有着些許病態蒼白。帶着從自己世界中抽離的迷離質感,那人問道。
“我出現在此處的原因應該和你在這裡的原因一樣。”直視對方的眼睛,少年淡淡說道,“而且……”將目光移向腳下不遠,被交叉切爲九塊人形鋼板,少年微笑道:“我好像也沒有怎樣打擾。”
“噢,對了。”男子現出一副恍然的神態,“我雖然只是偶然經過這所城市,但今晚確是爲了處理這一年來不斷給我帶來巨大麻煩的人,才專門在此等候的。”
“不過,在等待你們到來的那段時間裡,卻意外的發現了這架音質優美的鋼琴,所以才一時忍不住彈奏到現在。畢竟,藝術纔是永恆。不管是親自動手還是下命令,打打殺殺總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情。所以,我儘量簡化這個程序。”
“不錯!少年,多謝你的提醒。爲了感謝你的提點,死前記住我的名字。我就是瑞斯神教影之一系的至尊,一千一百一十八名暗黑使徒之長的……”
“帕託.勞斯特”
身體端坐不動,伴着幾聲短促的音符響起,伏臥在男子腳邊的兩頭猛獸無聲無息向少年發起了攻擊。其中的一頭筆直竄向少年的左腿,另外一頭則縱躍向半空,以短弧軌跡噬向少年的喉嚨。
千萬年烙印在遺傳因子中的捕獵本能加上後天的不斷練習強化,令它們的獵殺技巧無比洗練有效。看似簡單的一撲一咬,已封鎖了少年的所有退路。對因爲只是普通野獸便掉以輕心的人來說,即便是一流好手,也很難在這樣迅猛的攻擊下得保不失。
只可惜,眼前的黑髮少年卻不是都市中只在動物園和馬戲團隔着帷幕和柵欄欣賞淪爲玩物的動物表演而獲取對其認知的人。
面前這樣的攻擊,自少年記事起,便已和走路吃飯一樣普通常見。
向左微微側身,身體半蹲,少年竟自將雙手送到它們的面前。而失去預定的第一致命目標,遵照拖倒獵物,限制行動的原則,兩隻猛獸將目標放在伸在面前的手上。但隨着少年雙手的巧妙運動,在用雙眼追尋目標的過程中,它們充滿野性嗜血的暗金色瞳孔不可避免的接觸到少年的黑色雙眸。
如夜空般清朗的純黑眼眸。
殺意在彼此眼神交集的瞬間消失,擁有刀鋒般鋒銳的利齒和可以成人腿骨輕鬆粉碎的有力下顎的巨口在接觸少年雙手之時只是輕輕含住,沒有損傷分毫皮肉。
下一秒鐘,兩隻猛獸自少年面前消失。遠處專門用來運送貴重藝術品的貨櫃箱中,發出陣陣憤怒的咆哮和身體的衝撞聲。
“真是抱歉啦!”雙手合十,少年向被自己關入樊籠的兩隻猛獸致歉。
“了不起!”掌聲響起,“雖然結果令人意外,但這真是一場精彩的演出。”
“這兩隻獅獒是我們瑞斯教派第一生物學家奧特略最新培育的品種。除了激發特定程序,被其認定爲主人的人,就是每天爲它們添食送水的人,都要隨時提防它們的攻擊。你可以在一瞬間便消除它們的敵意,實在是了不起的能力。”帕託.勞斯特撫掌笑道。
“這也算不了什麼。”少年淡淡答道,“大概是因爲基因隱性遺傳的緣故吧,我從母親那邊繼承而來的能力只有這麼一點點。如果是母親大人在場的話,這兩隻獅獒在你發出攻擊命令的同時,已經向你反撲回去了。”
“看來,我們之間的勝負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了。長夜漫漫,如果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會很難交流。少年,我要怎樣稱呼你?”
“名字……嗎?”少年微笑……
他笑的時候,左邊的脣角先稍稍翹起,雙眉飛揚,眼中瞬間閃現的冰寒,令少年的笑容中充滿了輕藐譏肖之意。但隨着右半脣角笑意的出現,低眉順目,眉眼彎彎的男孩卻安詳如普通的鄰家少年。“我的名字是……”
“歐陽楊。”
“歐陽……楊?歐陽……?你剛纔的那個能力……你的母親莫非是歐陽靜婉?”精神一直遊走於夢幻現實之間的男子,雙眼中終於有了一抹迴歸於現實的生氣。“楊……?那麼父親是楊靖華?”
“你認識我的父母?”自踏入的此地的那一刻起,歐陽楊的聲音中首次融入了個人的感情。
“這個自然。”帶着一絲緬懷笑意,帕託.勞斯特凝望着面前的黑髮少年,像是要從中找出他父母的影子。“在二十年前伊瑪拉暗夜都市的高層中……”
“說到‘不靜不婉歐陽靜婉’和‘機關算盡無用,巧計奇謀無功的楊靖華’兩人,可說是聞名遐邇啊。想不到最後兩人真的走到了一起。”
“母親大人那邊我雖不敢妄加評論。但要用陰謀陷阱去對付連犀牛糞都可以視若無睹,直踩過去的老爸……,那還真是明珠投暗,俏媚眼做給瞎子看了。”歐陽楊笑道,“機關算盡只因太聰明,我同情他們。”
“這樣說來,你的父親果然只是如我想的單純的神經大條嗎?很可惜,當時的高層中確沒有人肯採納我的意見。”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一抹因興奮而涌起的紅暈,帕託.勞斯特微笑道,在聊起故人之時,他的存在感一下明晰起來。
“我倒是很感激你的父母,二十年前,我還只是影之一系的中層幹部,影之一系的至尊之位對我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星星般遙不可及的存在。”
“在那短短的三年當中,我們影之一系雖然失去了不少高層人物,但也爲漸漸腐朽的組織重注新鮮血液提供了良機。我可以擁有今天的地位,說來還要多謝你的父母。”
“想不到二十年之後,他們的兒子又站在了我的面前。這……”
“難道就是宿命的輪迴嗎?”